方歲寒從善如流的接過布巾淨面束髮,面色比剛纔好很多,讓客棧置辦些吃的,武陽中在這守着,他隨便吃了一口就去了最近的衙門,他身爲河中道宣撫使有巡視地方的職責但是抓賊這種事情還得由地方的府衙負責,怎麼着也得走這一趟。
方歲寒出了門,一家人吃完了飯坐在廳堂裡說話,雪還沒有停,不過客棧裡大半的人又繼續趕路,倒是沒有昨天晚上那麼擁擠了。
“昨天晚上是不是打雷了?”方妙對着武陽中問道:“好像動靜還挺大的。”
“下雪天也會打雷?”林芸希一臉的驚奇,她可真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我昨天也好像聽到了什麼動靜,不過應該不是打雷吧,好像是誰喊了一嗓子,我迷迷糊糊的也沒聽清楚,沒出什麼事兒吧?”方靜想的比較多,聽見這異常的情況立刻緊張起來,轉頭看着武陽中道:“昨個夜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要不你和歲寒怎麼都起來了,還把我和方妙也叫起來了,到底怎麼了?”
昨天晚上睡的真香被方歲寒還有武陽中拍門拍起來,當時倆人也沒說什麼,她着急哄孩子也就沒有仔細問,現在想想要是沒事怎麼可能會半夜敲門,問完,方靜便盯着武陽中看。
方靜這話可真是把武陽中給問住了,昨天晚上方三哥就叮囑他不要把這事告訴給她們幾個,就是怕幾個人受到驚嚇,而且就算知道這事除了徒增後怕也不會有別的,他本來也打算三緘其口的,沒想到會提到這茬,武陽中又不是個會撒謊的人,頓時就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是一個勁兒的苦笑。
方妙認識他都多少年了,一看他這樣子就知道有事瞞着她們,當下就擰起了眉毛,忍不住追問道:“陽中哥,到底出了什麼事?有什麼事不能跟我還有三嫂大姐說的?就是你不說我一會肯定問我三哥。”
一邊
的林芸希也發覺不對勁了,不過她倒是沒有像方妙那麼激動,見武陽中急的脖子都紅了,拉了一下方妙,“妙兒,你不要着急,陽中肯定是有什麼顧慮纔不說的,你不要這樣。”
方妙看着武陽中使勁跺了跺腳,顯然被氣的不輕,方靜看看武陽中又看看方妙再看看林芸希,完全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急的鼻子都冒汗的武陽中知道這事怎麼也瞞不住了,便把昨天晚上着賊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幾個人生生的被嚇出一身的冷汗,面面相覷半天都沒有說出一句話。
“好在沒有鬧出什麼事情?”林芸希喃喃道,可能是她穿過來以後過的太安逸了,忘記了防備那些險惡,如果這次不是男人跟着一起過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看來自己以後可不能這麼大意了。
“竟、竟然有這樣的事?”方妙也被驚到了,一臉的驚魂未定。
“這裡雖然不怎麼繁華,不過依靠着南山寺的名聲一直都十分的熱鬧,竟然會出這樣的事情,這賊人也太大膽了!”蘇元柏皺着眉頭認真的說道,也就是遇到了曾經從軍的他的小姑夫這樣警覺的人,換做其他人肯定是着了道,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方安和則倒是沒有多害怕,挺着胸脯道:“妙兒姐,三嫂,我會保護你們的。”經過大半年的鍛鍊方安和身子抽高了不少,住的好吃的好簡直就像是雨後的莊稼,恨不得一天一個樣,儼然已經是個半大的小夥子了,而他一直努力的練拳,風雨無阻的蹲馬步練習基本功就是爲了有一天能成爲像他三哥那樣的厲害的人,所以這個時候立刻站出來表態。
林芸希摸摸方安和的頭笑了笑,心裡很是欣慰,這孩子也長大了,還是自己親眼看着的。
去了衙門的方歲寒亮出身份以後事情就十分的順利,描述了那賊人的面目和身材等特徵後又親自畫了圖像,特
意叮囑他們不要太聲張,不但要找到昨天晚上作案的那個人還要揪出他們的同夥,一定要將這一夥人一網打盡,否則後患無窮。
自己管轄的地方竟然出了這等大事,而且這事還是出在新上任不久就名聲大噪的宣撫使大人的身上,縣令大人身上的汗出了一層又一層,沒一會兒的功夫身上的衣服就像是水洗了一般,點頭如搗蒜,恨不得趴在地上說話,事實上他真是腿軟,從官職上講方歲寒比他大了整整四階,在官大一階就能壓死人的朝堂之上,別說方歲寒責難他,就是跟上面說兩句話他這烏紗帽就保不住了,他能不害怕嗎?
在衙門把事交代清楚了,方歲寒便立刻返回了客棧,此時天上的雪更大了幾分,不知道什麼時候路邊多了很多衣衫襤褸的乞丐,個個凍的瑟瑟發抖,又躲在牆邊避風的也有小心翼翼的去敲門的,敲門的大多都吃了閉門羹,有打開門的見到他們也多半是罵罵咧咧的將門立刻關死,沿途遇到的乞丐都是一臉的麻木和絕望,方歲寒行走的腳步不由得緩下來,這個冬天,幽州的乞丐比往年都要多啊。
這個現象方歲寒早在入冬的時候就察覺到了,朝廷的稅並不輕,尤其是之前的邊疆一戰消耗很多糧草,又加上之前那場洪水,幽州災民翻了好幾倍,朝廷沒有糧食也不能及時救災,不知道這個冬天有多少人會被凍死餓死。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的方歲寒坐的位置高了看事情跟以往也不同,用林芸希的話來說就是“憂國憂民”,他自認他自己還沒有到那個程度,但是看到“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時候心裡十分的不平靜。
回到客棧的時候一家人正圍坐在桌子旁邊,他一進來全都擡頭看着他,一看這架勢方歲寒就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轉頭看向武陽中的時候,果然苦笑的看着自己,方歲寒衝他擺擺手,表示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