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兒要走

農家悍媳,農家悍媳望兒要走 鳳凰 網

這消息讓南風大吃一驚,與當初聽到上官婉會陰冥掌一樣的驚訝。一個在自己看來毫無用處,只靠着家裡揚武耀威的女人,內力比自己要強大不說,竟然修煉的還是吸精元的功法。

精元是什麼?南風臉色難看了起來,如同吃了蒼蠅般噁心。

怪不得這個女人一天沒有男人就一副要瘋了的樣子,從京城到這裡的一路上,就沒少因爲這女人把別的男人給睡了引起的,這女人自以爲做的天衣無縫,事實上一路上知道這事的,可不止自己一個人,只是沒有戳破罷了。

南風這一輩子戰戰兢兢,從來就不敢過於冒頭,秉着能不得罪就儘量不要得罪小心翼翼過日子,可自從這秦蘭出現以後,自己似乎再小心也容易得罪人,特別是秦家……

倘若是過去,南風還會以爲秦蘭雖然生活不檢點,但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點意思,若不然不會不顧臉面死纏爛打,可是現在……

南風覺得這世界充滿了惡意,這秦蘭對自己未必是喜歡,而是埋藏着不爲人知的陰謀。

而且說到這種功法,南風就想到了妙欲門,又看了一眼還躺着不動的秦蘭,對顧盼兒說道:“你能確定她若修煉的功法就是吸取精元的功法嗎?”

顧盼兒道:“趁着她現在昏迷,你可以探一下她的丹田,如此斑駁又充滿淫穢之色的丹田,除了吸取精元我想不到別的。也有可能是雙修,不過我從未見過如此斑駁的就是了。”

用內力去探他人丹田是一件特別危險的事情。一般人就算是昏迷也有自我保護的意識,一旦丹田受到入侵就會自我反擊,可南風顧不了這麼多,直接按顧盼兒所說,將內力探了進去。

只一瞬間南風退了出來,面色徒然煞白,一口鮮血噴了出來,捂着胸口眉頭緊皺。

“真遜,這樣就受內傷了!”顧盼兒在挎包裡摸了摸,找出一瓶藥來,扔過去道:“一天一顆,不出三天就能好了。”

南風這是受到了重創,爲了以防萬一,自然不會跟顧盼兒客氣,將藥接過以後就到了一顆服下,不過數息就感覺好多了。不免讚歎,這顧娘子的藥挺好的,比人品好多了去了。

“果真如你所說的一樣,這事看來不會那麼簡單,需要保密。我本是來隨便看看,並無大事,如今看來並不適合再在水縣久留,明日便啓程回京。”又看了一眼秦蘭,皺眉道:“這個女人可不是好相處的,日後你要多加防範,說不定會派什麼人來騷擾。”

“刺殺就刺殺唄,說什麼騷擾。”顧盼兒翻了個白眼:“要走就趕緊走,特別是這女人,帶得越遠越好,畢竟連你都看不出她是裝的還是真一無所知,再跟個腦殘到我這來撒潑,我怕我到時候真忍不住要了她的小命。”

這種明明就討厭至極,卻不能殺人的感覺,實在讓人抓狂。

突然就懷念以前孤家寡人的時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哪裡會有現在這種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的感覺。可若真過回以前的日子……不免皺了皺眉,似乎……好像……有那麼一點留戀現在。

擔心秦蘭醒來會聽到點什麼,重要的事情南風沒敢在這裡說,示意顧盼兒進屋去說。

顧盼兒沒有拒絕,畢竟連安氏都不防着這個人,按理來說應該不會有什麼不妥纔是。

而秦蘭就那麼可憐兮兮地躺在那裡,鼻青臉腫地。

南風給顧盼兒帶來的信息量很大,都是關於陰陽教的,不過關於陰陽教的大概事情,之前千殤有跟她說過一次,所以聽着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只是覺得這朝廷是越來越古怪了,似乎要發生點什麼似的。

同時顧盼兒也想起陰陽教的預言,不免沉思起來,地龍大翻身才過十一年,按理說不會再有那麼劇烈的地龍翻身才對。況且就是地龍翻身,也不可能波及到整個大楚國,畢竟大楚國的國土面積還是不小的。

陰陽教到底憑什麼下次言論?

今年看着風調雨順,連蟲害都比往年少,應該不是乾旱或者水災。

難不成僅僅是譁然取衆?希望如此。

南風離開之前又見了安氏一面,不知與安氏說了些什麼,之後又與司南說了一會話,才帶着剛從昏迷中醒來的秦蘭離去。

其實秦蘭剛醒來就要發作,並不願意離開,從小到大她就沒有受過這麼大的委屈,提着劍就想找顧盼兒算賬,那樣子就跟瘋了似得。

可南風一句‘你打不過她’愣是讓秦蘭冷靜了下來,不情不願地離開。

早知道來這裡會挨頓打的話,秦蘭是打死也不樂意來的,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的臉被打成什麼樣子,會不會破相,胸口比之前大了整整一圈,可這不是秦蘭要的,走路一抖一抖地,疼得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而且屁股也是如此。

這卑鄙無恥的粗俗農婦,竟然挑那樣的地方來打,簡直太無恥了。

可疼着疼着,又有另一種感覺,讓人忍不住想……

該死的!

哈啾!

顧盼兒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瞥眼司南:“看什麼看,動作快一點,你這練的是飛鳥還是鴕鳥?不對,這瞅着連野雞都不如,頂多就像家養的那種胖得走不動卻死活不下蛋的母雞!”

砰!

司南從樁子上掉了下來,嘴角一個勁地抽搐着,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事實上司南覺得自己已經練的很不錯了,不但沒再從樁子上掉下來,動作也很標準,最重要的是速度也快了許多,可每一次都能被這所謂的師傅批判得一無是處,簡直沒有比這更打擊人的了。

司南鬱悶得都快要懷疑人生了,難道自己真不是學武的料?

“連樁子都站不穩,廢物!”顧盼兒擰眉,心想要不還是讓這傢伙練扎馬步?等練個半年再開練?不過這傢伙本身骨齡就大,對於他來說浪費半年就等於是浪費五年到十年那樣,代價實在大了點。

司南立馬從地上跳了起來:“誰說本公子站不穩,明明就是你說的話太難聽,把本公子給驚到,這纔不小心掉下來的。”

顧盼兒斜眼:“隨便幾句話就能把你給驚摔了,那你也夠可以的了。”

司南:“……”

“十天之內,動作要還是不標準,一天還是達不到一百次,你就先甭練了,直接扎馬步去,扎半年!”顧盼兒說完之後直接轉身離開,邊走邊嘀咕:“到底是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半點苦也吃不了。”

雖然是嘀咕聲,可還是傳到了司南的耳朵裡,不免若有所思。

司南並不傻,之前一直就以爲自己十分努力了,可是挺顧盼兒這麼一嘀咕,突然就有種幡然醒悟的感覺。

多年以來的習慣,累了就歇着,從未試過自己的極限在哪裡。

怪不得每次四丫練完功後都會木然地瞥他一眼,說一句‘浪費藥材’,雖然自己也跟從水裡撈出來一樣,可司南知道自己並沒有四丫消耗得大,而且每次藥湯也吸收不了多少,卻從來就沒有在意過……

扎馬步?這事司南做過,累且不說,保持一個動作直到筋疲力盡,很簡單。

可那樣太枯燥乏味,會讓人寂寞死!

不就是突破極限嗎?本公子也可以!司南咬牙跳上木樁,更加用心地練了起來。黑心黑肺的黑大姐,不就是爺們不在了麼?至於每天都像別人欠了你錢似的,每日尋着法子折騰人麼?本公子可不是那麼容易認輸的……

砰!

用力過度,一個不小心,再次摔了下來。

一聲‘廢物’悠悠揚揚地傳了過來,司南黑着臉繼續跳回樁子上,咬牙:“這失誤,絕對的失誤!”明明之前就沒有掉下樁了的,肯定是失誤。

可一道不屑的聲音再次傳來:“這不是失誤,而是必然,你之前只顧着要站好樁子,將絕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腳底下,卻忘了最重要的是要把五禽戲給練好,如今你想要練好,卻又顧不上腳下,這不摔你個廢物摔誰?”

司南再次怔住……似乎……好像真是如此,在自己沾沾自喜的時候,卻從來就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

“要麼先練好站樁,要麼先練五禽戲,兩者一起估計你這廢物不行。”顧盼兒明明就隔得老遠,卻能準確地將話傳入司南耳中。

司南咬牙:“我再試試,就不信不行了!”

一旦認真起來,司南的動作雖然像點樣了,可是從樁上掉下來的次數卻明顯地增多,纔剛養好的臉又開始青一塊紫一塊起來。可一向注重外表的司南卻顧不上了,咬牙繼續堅持着,誓要在十內達到顧盼兒的標準。

顧盼兒又看了一會兒,然後就出門去了。

山門那邊已經基本完工,等各個房間的門窗裝好,就能完工。圍牆下的香樹也長高了許多,已經會獵一些蟲蟻耗子等小動物,顧盼兒轉了一圈後滿意地向山上走去,進入山洞看了看,火蓮長得挺好洞內的靈氣更足了一些,也不知是否與種植了火蓮有關。

從山洞出來以後,又爬到了山頂上。

放眼望去,村前的田野一片翠綠,風輕輕吹過,稻秧輕搖,怎麼看都長得很好很好。再看自家的,稻秧長得更高更好,如今都已經開始灌漿,快的話不用一個月就能收割,若是小相公看到,一定會非常欣喜。

想起小相公,顧盼兒蹙起眉頭,今年八月節少了小相公,誰來給做月餅?吃那硬邦邦的能拿來當暗器的月餅?誰牙好誰吃去!

不過大富大貴應該會做,今天都是初五了,也差不多該做了,一會找他們倆去!

將自家的田看了個遍,顧盼兒就打算回家去了,剛到家門口就停了下來,扭頭去了孃家,聽說最近包子爹折騰得厲害,也不知道是怎麼個折騰法。

到了門口,發現院門是關着的,顧盼兒也懶得敲門,直接就翻牆進去。

張氏正在餵豬,看到顧盼兒翻牆進來,先是一愣,然後道:“你之前不是都從那個牆頭進來的嗎?今天咋在門牆那裡進來了?早知道你來,咱剛纔就不關門了。”

顧盼兒莫名:“剛纔?誰出去了?”

張氏道:“除了你爹還能有誰,每天吃飽了就往外面跑,要麼乾脆連飯都不吃。這不,剛剛做了個豬槽子就坐不住了,又往外跑了。”

顧盼兒看了一眼廚房,三丫正在做飯呢,不由道:“正做着飯呢,一會不得要吃了?外面能有啥事不等着吃飯再去?”

張氏用舀子把那愛搶食的豬打了好幾次,那豬卻是記吃不記打半點沒當回事,又氣的打了好幾下,這才說道:“去了就不回來吃飯了唄,反正這些天你爹他除了早飯是在家裡吃的,其餘時間可都在老爺子那邊吃。”

顧盼兒疑惑:“老頭子做飯好吃?”

張氏聞言翻了個白眼:“倆大老爺們哪裡會做飯,還不是到鎮上買回來的!”

顧盼兒道:“行啊這是!”有錢啊這是!

張氏道:“鎮上飯館的菜可不便宜,一個菜不得二三十,四五十那樣啊!一天兩頓飯,也不知道他買幾個菜。咱瞧着老爺子最近胖了不少,這菜鐵定差不到哪去,沒準都是葷的。”

顧盼兒笑道:“你要不高興,也讓買點。”

張氏翻了個白眼:“還館子菜咧,可拉倒吧,今個兒咱跟他說家裡頭沒肉了,讓他買點肉回來,你猜他怎麼說的?”

顧盼兒搖頭,表示猜不到,事實上懶得猜,鐵定沒好話。

張氏本身就有些憋不住,見顧盼兒搖頭趕緊就說道:“早晨咱說家裡頭沒肉了,讓他去給買點,他直接給咱來一句,一年到頭天天吃肉也不嫌膩,以前也不見這麼能吃,沒有就先甭吃,等過節的時候再買點。”

顧盼兒瞧着張氏臉色難看,不由得笑道:“你也是的,沒事跟他慪啥氣,明知道他就這個脾氣,這輩子估計就惦記着那邊的能對他好些,這會好不容易被認可了,自然就腆着臉往上湊了。要咱說,你就甭管他,自個愛吃啥就吃啥,讓他自個作去。”

要實在不行就分了過,少了個男人還過不下去了不成?

四丫現在是個有點本事的了,就算不能好打獵,這採藥材的本事可不差,隨便勤快一些也餓不着。三丫也不錯,不管什麼菜到了手裡都能學很快,開個飯館子不怕沒了客人。小豆芽差點,不過唸書不賴,多熬幾年考個秀才回來絕對不是問題。

要顧盼兒說,張氏就算跟顧大河掰了,這輩子有這些兒女,咋滴也不可能餓死了。

至於自己,顧盼兒則沒算進去,始終沒身爲他人子女的覺悟。要說沒半點感情自然也不可能,畢竟在一起生活也一年多了。說得不好聽一點,就算是養條狗,那也是有感情的,更何況這身體裡還流淌着相同的血脈了。

張氏卻倔強了起來:“不行,咱得跟他耗着,就得看看他那心是咋長的。老爺子沒吃的,他屁顛屁顛到館子裡買去,家裡頭沒吃的他卻是連瞅都不瞅一下,這哪裡像個當家的!”

顧盼兒聞言知道張氏的倔脾氣上來了,就不打算再勸點什麼,總不能開口讓這對包子分了各過各的。也不能去把包子爹給拎回來,這種人耳根子軟,況且又是惦記了一輩子的事情,哪是三兩句就能勸回來的。

有時候都懷疑,要是周氏與全福老爺子對顧大河好一點,顧大河是不是激動得連休妻棄子這種事實也幹得出來。

爹孃和睦相處啥的,顧盼兒可從來就買沒想過這個問題,反正又不是親的,哪來那麼大的閒心管那麼多。反而覺得要是過不下去就趕緊分了,老這麼擰着也沒意思,包子爹樂意跟老屋那邊過,就讓他跟那邊過,犯不着生這個氣。

不過關於兒女孝順這事,感覺就是個死循環,周氏倆口子對顧大河不好,顧大河卻腆着臉上去孝順,以後是不是也理所當然地認爲小豆芽該孝順他顧大河,任他顧大河索取?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樂大了去了。

而此時顧大河已經從鎮上買了館子菜回來,甚至連饅頭都是館子裡頭買的,正跟老爺子坐到一塊吃呢。

這吃着吃着,顧大河就說道:“這張氏是越來越不像話了,把娃子一個個教得跟野孩子似的。這會連見着人都不叫了,直接板着張臉就走開了,這也不知道誰纔是老子。”

老爺子一口酒一口菜地,愜意得很,聞言道:“丫頭片子遲早都要嫁人,到時候就是別人家的了,瞎操心個啥?把兒子管好就是了,反正到老了也只望不上丫頭片子管,都指望着兒孫呢!”

顧大河道:“寶哥兒現在瞅着是個好的,就是不知道會不會也被教壞了。要真教壞了,到時候哪裡還指望得上。咱這輩子也就這麼一個兒子,要是到時候不孝順,這到老了就可憐了。”

老爺子道:“寶哥兒可是個讀書人,不能幹那種不孝的事情,就算你這當老子的再不好,他還能真不管你不成?甭擔心,他不能不管了。”

顧大河心裡頭琢磨了一下,也覺得是這麼一回事,自己這是瞎操心了。這讀書人就算是爲了面子,也不能不管父母,要不然可是會有污點的。所以自己後半輩子也是有着落了,不過想想仍舊是有遺憾。

“要是咱得兒子再多一點就好了,寶哥兒那時候弱得就跟只貓那麼點大,咱一直就以爲養不大,都絕瞭望了。要是多個兒子的話,就算出點啥事,咱也不用擔心點啥了。”這是顧大河心底下最真實的想法,不過因爲張氏不能再生了,所以一直就沒敢去想這個問題。

老爺子道:“那時候你不是說給四丫找個上門的?”

顧大河苦笑道:“那時候是有這麼想過,可這上門女婿哪比得上親兒子,您說是不是?”

老爺子點頭:“是這麼個理,所以那時候你娘才老說要你把張氏給休了,好娶個能生兒子的,可你也打死不聽啊!後來這張氏倒是給生了個兒子,可這瞅着也不像個能養活的。可把你娘給愁的,就怕你這一房絕了戶了。”

提起周氏,顧大河頓了頓,埋頭啃了一大口饅頭,也不說話了。

老爺子瞅着眼睛微閃,又嘆了一口氣說道:“本來你娘哪是那麼不講理的,還不是你不聽話在先給鬧的?當初你要是聽話把那春桃給娶了,你娘也不至於生你氣。再說了,你孃的脾氣難道你不知道?怎麼說你剛成親那會,你娘也沒把你倆口子咋了,你媳婦生下來個傻丫頭,這才把你娘氣到的。”

顧大河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哪個當孃的不希望兒子好的,你娘就是覺得那春桃好,能生小子才讓你娶的,可你說你後來做了點啥。你娘又不是什麼大方的人,說得不好聽點就是小氣。能不跟你急麼?唉……”老爺子嘆了一口氣,一口悶酒和了下去。

顧大河也喝了一口酒,可這心卻是亂了起來,老爺子這番話可是徹底將他的心給打亂了,現在都擰成了一團,分不清誰是誰非,誰好誰賴了。

又猛灌了一碗酒,拿了兩個饅頭,顧大河就告辭離開了。

老爺子點了點頭,沒起來送的意思,顧大河自個走了出去。

桌上面的菜還剩下大半沒有吃,老爺子拿起饅頭來看了看,然後放到了一邊,曼斯條理地喝着酒吃着菜,那樣子比之前還要愜意許多。

“可惜老婆子不在,要是在的話,看到這桌子好菜,肯定也高興了。”這日子好過起來,老爺子就開始惦記起周氏來,總覺得這好酒好菜的,有老伴一塊的話會更好一些。

不過老爺子也知道顧大河這心裡有疙瘩,所以才一點一點地開導,想着等到時候周氏回來自個再說說,然後以前的事就算是揭過了。

顧大河回到家裡的時候顧盼兒已經離開,張氏與三丫正好將飯菜擺好,倆人都沒有叫顧大河吃飯,只有小豆芽叫了顧大河一聲。顧大河這心裡頭就不高興了,這媳婦跟丫頭也忒不像話了,連吃飯都不叫一聲。

走近往飯桌上一看,頓時就愣了愣,桌面上就一盤青菜,裡面一塊肉都沒有不說,油水也少得可憐。

平日裡做菜就算沒多少肉,可再賴也會有點打牙祭的,哪裡會是這個樣子的。

眼瞅着小豆芽很乖巧地上桌吃飯,一點嫌棄的樣子都沒有,顧大河這心裡頭就疼了起來,這可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哪能吃這樣的,要是餓壞了咋辦?

“你這是咋做的飯?肉呢?你就讓咱寶哥兒吃這樣的?”顧大河衝着張氏發脾氣。

張氏把碗一撂,臉色難看道:“你問咱肉,咱還問你呢!早晨咱讓你買肉,你是咋說的?你自個好好想想。”

顧大河被問住,纔想起來有那麼一回事,可當時沒想那麼多,以爲張氏慪氣呢!畢竟家裡頭啥時候短過肉吃了?雖然沒有多到吃不完的程度,可也絕對少不了,哪裡會想到家裡頭沒肉啊。

餘光瞥見三丫正跟沒事的人似得,緩緩地吃着飯,顧大河這火氣就上來了,道:“沒肉你自個不會去買?好歹你自個還認識字咧,出去也不怕別人把你騙了,家裡頭又不是沒銀子。”

張氏反問:“銀子不都在你那?咱哪來的銀子?”

顧大河指着三丫道:“這孩子身上不是有銀子?她一個丫頭片子拿好幾百兩銀子能幹啥?要咱說丫頭片子就不該藏那老些銀子。”遲早也是要嫁人的,還不如把銀子給交出來了。

張氏冷笑:“瞧你這話說的,孩子身上的銀子是你賺的?孩子自個的銀子,她要是樂意拿出來就拿出來,不樂意咱也管不着。況且她一個姑娘家,遲早要嫁人,你還能指望她給你養老不成?”

張氏可是猜到顧大河想說什麼,才如此說出來的,說的時候還看了一眼三丫,擔心三丫會不高興。

顧大河下意識道:“嫁人之前先把銀子拿出來了。”

這些天來顧大河可沒少花銀子,眼瞅着銀子越花越少,顧大河就急了起來,忍不住就打起三丫手裡頭銀子的主意。

三丫這才頓了一下,將碗筷放下,擡起頭來看向顧大河,一臉陰沉:“爹的意思是咱必須把銀子交出來,咱別的不說,就問爹一句,憑啥讓咱這賠錢貨把銀子交出來,爹養咱這賠錢貨賠了錢了沒有?”

顧大河一下子就被問住了,可這臉色也難看了起來,覺得自個這當爹的威嚴被挑釁了。有哪家閨女出嫁之前不是聽爹的?爹說啥就得聽啥,哪有這樣頂嘴的,況且這孩子還真想帶着那幾百兩銀子出嫁不成?

“三歲之前咱吃的是孃的奶,和娘嘴裡頭省下來的,爹可從來就沒給過咱一口吃的。三歲以後咱是靠着自個打豬草換來一口吃的,吃不飽連草都能塞進嘴裡,也沒見爹瞅着可憐賞點吃的。現在咱自個有了銀子,憑啥要給爹拿出來,爹跟咱好好說說,咱就是個野的,可不懂這事。”三丫臉色陰沉得能滴水,沒有想到顧大河竟然會惦記起她手中的銀子來。

若是張氏開口,三丫二話不說能拿出來一點,可換成是顧大河,絕對不可以。

顧大河臉色難看,三丫這是完全否認他這個當爹的功勞,可是他這個當爹的卻完全沒有反駁的理由,雖然這一年多來他這當爹的試圖對幾個孩子好,孩子們做的比他這個當爹的更多。

可事情能這麼算的嗎?這是一家人,又不是陌生人,哪能計較那麼多,顧大河更加覺得三丫不像話。

可這些話顧大河沒臉大聲說出來,只小聲嘀咕:“一家人哪能計較這麼多,這是不當自個是這個家的呢,果然丫頭是個賠錢貨,還沒嫁人呢,這心裡頭就沒這個家了。”

張氏在旁邊聽了個一清二楚,猛地瞪向顧大河,這輩子可恨死了賠錢貨這三個字,對顧大河可是失望透頂了,別人說自個閨女是賠錢貨也就罷了,連當爹的也這麼說,張氏就有種想要撲向顧大河,跟顧大河子架的衝動。

事實上張氏也撲過去了,一下子就給了顧大河兩耳光子:“顧大河你真不是個東西,別人這麼看閨女也就罷了,連你這個當爹的也這說,你就不配當他們爹,還想要銀子,我呸……”

顧大河這輩子就沒跟張氏這麼紅眼過,在他心裡頭張氏應該是個溫柔善良的,就算是那兩次跟陳氏打架,那也是逼不得已,可從來就沒有想過張氏會對自己動手,就想到了老爺子說的話。

老三啊,你娘有四個兒媳婦,爲啥就獨獨針對你媳婦,你咋就不想一下咧?

現在看着張氏,顧大河再想到那番話,就覺得張氏表裡不一,指不定自己不在家的時候,這婆娘不知咋折騰呢,那溫柔善良不定就是裝出來給自己看的,下意識就擡起手,兩巴掌就打了過去。

張氏是個女人,哪裡就是顧大河這個爺們的對手了,兩下就被打了出去。

過去的一切顧大河似乎都看不到,想到的都是老爺子最近說的話,並且越來越覺得有道理。自己就不該慣着這心術不正的孃兒幾個,要不然以後這個家還不得翻了天?

張氏被打懵了去,坐在地上怔怔出神,其實成親以後自己也捱過打,並且每次都是因爲周氏,漸漸地張氏才小心注意,並且變得乖巧起來……隔了那麼多年又捱了打,不知道爲什麼,張氏總覺得這一次還是因爲周氏才捱打。

顧大河打了人,這嘴裡頭就沒忍住罵了起來:“你這臭娘們還敢動手了,老子到這會才知道你不是個好的,虧得老子還對你那麼好。藏得還真夠深的,要老子說,不定那時候寶哥兒早產,也是你自己摔的,生不出兒子來故意把自己的身子摔壞,好讓咱沒話可說。”

這話一出,有如雷劈一般打在張氏與三丫的身上,從來就不曾想到顧大河會這麼想。

“這個爹咱不認了!”三丫面無表情地盯着顧大河,心底下已經失望透頂,當初張氏被周氏打,她與四丫就躲在門邊看着,直到張氏倒在血泊中周氏才收手,不過卻沒有給張氏請大夫。

可以說當時要不是自己與四丫叫來村裡人,張氏哪裡可能活到現在,若非張氏還活着,自己姐弟幾個的命運還會更加的悲慘。

別的不說,顧大河一定會另娶,肯定是周氏挑的人。

三丫對周氏從來就只有防備,試想如果沒有了張氏,自己姐弟幾個除了被賣掉的命運,還能有什麼?所以三丫慶幸張氏還活着。

一年多前分家的時候,三丫就一直以爲顧大河這個爹是好的,可自從家分了以後,這個爹的本性就漸漸露了出來,試問這纔是這個爹的真正本性吧?還真是可笑,估計就連大姐也沒能猜測得到吧。

顧大河聽到三丫的話,心底下沒來由一慌,卻大聲道:“咱是你親爹,你敢不認?”

三丫就這麼冷冷地看着顧大河,也不說話,那意思很明顯不過,就是不認他這個爹。

顧大河頓時就急了,直接就動起手來,照着三丫的稚嫩的臉就是一巴掌,而且這一巴掌使足了力氣:“打死你這個不孝順的野丫頭,看你還敢不敢……”

三丫沒有躲閃,換做是過去,這麼重的一巴掌,不管是誰打的,三丫都會躲開,纔不會乖乖的站着捱打,可這一巴掌是顧大河給的,三丫選擇站在原地捱打。

僅一巴掌就感覺半邊臉火辣辣地疼,連嘴角都破了,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

三丫伸手抹了把嘴角的鮮血,先是蹙了蹙眉,之後如同無事的人一般,掏出手帕擦了擦,待擦得差不多的時候,把另一邊臉轉了過來,陰森森地說道:“還有一邊呢,要不要再來一巴掌?”

顧大河下意識退後一步,這樣的三丫讓他感覺發悚,可馬上顧大河又覺得要退的不是自己這個當爹的,鬼使神差地由上前一大步,擡手又是一巴掌打了過去,可打完以後顧大河就後悔了。

嘴裡卻道:“你該打!”

三丫再次捱了打,並沒有覺得意外,耳朵嗡嗡直響,有那麼一瞬間失去了聽覺,不過三丫依舊很是淡定地擦着嘴角流出來的血,仿若臉上的傷一點都不疼一般。

小豆芽在一旁靜靜地看着,對顧大河也是失望透頂,一直以來小豆芽都認爲顧大河是高大的,只是被迷了心,很快就能醒悟過來,可事實卻是顧大河既打了張氏又打了三丫,並且一點悔改的意思都沒有。

三丫擦了一會兒,見不管怎麼擦血都還流着,乾脆就不擦了,擡頭冷冷地看着顧大河:“兩巴掌,還了你生育之恩,從此以後你不再是我爹。”說話間鮮血順着嘴角流了下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顧大河聽着心中惱怒,卻沒勇氣再次動手,實在是三丫這個樣子太過嚇人。

三丫又看了一眼似乎被打傻了的張氏,轉身直接進了屋子,這個家現在已經沒有了待下去的必要,京城的館子蛇精病已經給準備好,自己是時候到京城去了。

只是有些可惜,自己本來打算過完八月節再去的,如今只能提前去了。

回到房間以後,三丫放眼看去,大多數的東西都是蛇精病給弄的,每一樣都價值不菲,而且用起來也十分的舒適,如果可以的話三丫想全部帶走,可惜這樣不太現實。

不過被席等大件的自己不能帶走,這帳子自己卻可以帶走,將帳子拆下,又將自己的衣服全部收拾到一塊。不知是否該感謝趙月兒的手賤,該收拾的衣服並不多,只有夏季的,秋季的還沒來得及做。

所有東西收拾完了以後,也不過一大包袱與一小包袱。

小豆芽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門口,正扒着門框咬脣看着。

三丫忙完以後正欲背上包袱離去,卻突然看到了門口的小豆芽,頓時一愣,站在了原地。

小豆芽難過道:“望兒姐要提前走了嗎?不是說了要過完八月節才走的嗎?果酒才釀下沒多久,望兒姐不打算嚐嚐自己親手釀的果酒嗎?表弟表妹的滿月酒你也不打算去了嗎?”

三丫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突然笑道:“遲早都要分,我不過是提前了罷了。一個八月節而已,不過也罷。至於其他,走都走了,自然就顧不上那麼多。倒是你,一定要好好唸書,我就在京城等着你,希望有看到你上京趕考的一天。”

小豆芽垮下臉:“望兒姐會給我寫信嗎?”

三丫道:“會!”

小豆芽不捨地將門口讓了出來,並且乖巧地幫三丫拿起另一個包袱。裡面是文房四寶,顯得有些沉,可再沉也比不過小豆芽心中的沉重。

出到門口的時候,顧大河還站在那裡,張氏也還坐在地上,不過看張氏的樣子,似乎已經回過神來。

看到姐弟倆大包小包的樣子,張氏駭然:“你姐弟倆這是?”

小豆芽哭喪了臉:“娘,望兒姐她要走了!”

“走?”張氏一個哆嗦,立馬就從地上爬了起來,一把抓住三丫的包袱:“你要去哪裡?你不能走,你走了娘咋辦?”張氏說着眼淚就嘩啦流了下來,一副被嚇到了的樣子。

三丫並沒有扯開張氏的手,而是湊近張氏耳邊道:“咱不是說過了要去京城開館子的嗎?三姐就在京城裡,顧大河他不惦記着三姐,難道娘不惦記嗎?等咱在京城站穩了腳,就給娘來信,告訴孃親三姐的情況。或者到時候娘想去看,只要咱在那裡站穩了腳,也不是什麼難事。”

提到顧來兒,張氏渾身一僵,漸漸地鬆開了三丫的包袱,脣瓣抖了抖終究是什麼也沒說,擔憂地看着三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