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娘不需要，纔會輪得到她。
在她爹的面前，她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許春燕不想再說這個話題，又‘咣噹’倒了回去，繼續躺在牀上裝死人。
“起來，都睡三天了還睡，趕緊去把尿片給洗了，堆了三天的尿片，再不洗沒得換了。”老太太拿了棍子進去，往許春燕的牀敲了幾下。
許春燕有理由相信，倘若她再不老實從牀上起來，並且去洗尿布的話，這棍子一定會打到她的身上。
“娘你怎麼這樣，我都難受成這樣，你還讓我去洗尿片。”許春燕蹭地一下又坐起來，衝着老太太發脾氣。
“那死孩子明明就是馬蘭花的，你爲什麼不叫馬蘭花洗？”
老太太心想，要是馬蘭花肯洗尿片子，她立馬把孩子塞回去。
問題是馬蘭花不肯啊，讓馬蘭花去洗尿片子，馬蘭花非得拿尿片捂住孩子的口鼻不可。
好歹也是自個的重孫女，要說這心裡頭不稀罕，那鐵定是假的，哪能真讓馬蘭花把這重孫女給糟蹋了。
“你是孩子的姑婆，讓你乾點活咋了？”老太太斜着眼。
姑婆兩個字，差點把許春燕給噎死，她一個還沒嫁人的大閨女，直接就成了姑婆。
每次聽到這兩個字，都好凌亂。
“洗就洗，別怪我沒有提醒你，馬蘭花就不是個好的。小心你把人養得白白胖胖，回頭馬蘭花就把人給你掐死……哎喲！”許春燕話剛纔說完，就捱了一棍子，疼得她當即喊了起來。
連鞋子都來不及穿，趕緊跑了出去。
等老太太拎着棍子走出去的時候，許春燕已經抱着盆子走了，連鞋子都沒有穿。
擡眼就看到大房那邊的馬蘭花，正用着狠毒的眼神盯着孩子看。
老太太一看，不由得皺了眉頭。
這樣下去不行，她總不能一直跟防賊似的防着，得找個解決的方法才行。
進財這孫子，也是個沒用的。
就這麼個女人，長得砢磣不說，心也毒得不行，有什麼好稀罕的。
要她說，不如休了得了。
“死老太婆，看什麼看！”馬蘭花察覺到老太太的目光，不由得狠狠瞪了回去。
不過她也只敢瞪眼，不敢跟對付金氏那般對付老太太，畢竟老太太有人護着。
老太太陰沉着臉，面色發狠：“你要不看我，怎麼知道我看你？人長得惡，心也惡得很。你最好祈禱喜姐兒沒事，能平安長大，要不然你也別活着了。”
馬蘭花眸孔一縮，眼底下佈滿恨意，但更多的是恐懼。
有關於老太太的事情，其實許進財有說過一些，提醒她萬萬不要去得罪。只是馬蘭花見老太太一直不冷不淡地，並沒怎麼放在心上。
頭一次看到老太太這表情，馬蘭花也真是嚇一跳。
先前捱打的事情，馬蘭花還記在心裡頭，對大煙那一家子，是又恨又怕。
據說這死老太婆還有個孝順兒子，也是特別的厲害，爲了這老太婆，連自個媳婦都能下狠手去打的。要是這老死太婆去告狀，那可不得了。
這一瞬間，馬蘭花縮了。
恨恨地瞪了一眼那小丫頭片子，轉身甩門回了房。
甩門的聲音太大，把剛睡着的喜姐兒吵醒，嘴巴扁了扁，抽了兩下，直接‘哇’一聲哭了起來。
老太太擰了眉頭，眼底下閃過一絲煩躁，但還是坐到一旁輕拍着哄了起來。
大房那邊聽到喜姐兒的哭聲，隔着房門罵了起來，要多難聽就罵得有多難聽。彷彿喜姐兒不是她的生的女兒，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如此當孃的，真是奇葩。
才把人哄睡了，就看到許春燕抱着盆子氣沖沖地跑回來，往天井狠狠一摔。
砰！
哇！
得，又嚇醒了。
老太太黑沉了一張臉：“你發什麼瘋？”
許春燕嘴脣動了動，卻是什麼都沒說，一屁股坐到木墩上，在那裡生着悶氣。
氣着氣着，眼淚吧嗒往下掉。
老太太：……
一個個都是不省心的，真叫人煩。
“哭有啥用，有啥事你說。”老太太一臉不耐煩，這邊喜姐兒在哭，那邊許春燕也在哭，吵得她耳朵嗡嗡的，實在難以忍受。
許春燕一臉傷心難過，“娘，我剛看到那個林玲了，她是故意來找我炫耀的。讓我看她的鞋子衣服跟首飾，說都是王沿給她買的。”
“她說我可憐，出門連雙鞋子都沒得穿。腳粗得跟驢蹄子似的，她一個練武之人，手腳都比我的細嫩，活該王沿會拋棄我。”
“明明就是她不要臉，去勾引王沿。娘你說，這天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要臉的人。王沿他……他怎麼能這樣，他都沒給買過衣服鞋子。”
老太太聽着許春燕的哭訴，淡定地補刀：“連首飾也沒有，那個被你當寶貝放着的簪子，也不過是在地攤上買的，只值三文錢。”
許春燕噎了噎，立馬哭得更加傷心了。
“你被蛇咬了，他不但沒有來看你，還有空陪女人逛街買東西，你心裡頭舒坦不？”老太太一臉冷笑。
許春燕：舒坦個屁啊！
“娘啊，我不想活了。”許春燕痛哭淚流，鼻涕都進了嘴，看着怪埋汰的。
老太太只是‘哦’了一聲，就沒了話。
許春燕一直等着老太太安慰，結果老太太一句話都沒有，就坐在那裡那麼一直看着她哭。
跟大煙一個德性。
哭着哭着，許春燕就哭不下去，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時不時打一下嗝。
“哭夠沒，沒哭夠繼續。”老太太道。
許春燕：……
這不是她親孃，她一定是撿來的。
“你就告訴我，是不是沒了那個王沿，你這日子就過不下去了？”老太太難得的認真，早前她就不太看到那個王沿，總覺得這倆人遲早會出事。
現在看來，還真沒有估錯。
許春燕嘴脣子動了動，朝四周看了一眼，趕緊抹了把臉，朝老太太那裡走了過去。
“可是娘，我身子都給了他了，不嫁給他我還能嫁給誰？”許春燕說完，眼淚又吧嗒往下掉，越想就越覺得難受，心跟被刀子戳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