嫋嫋青煙,寒風陣陣。
玉辰生的反常落入了站在染染身後的慕容婉兒眼裡,她的眼神不由一縮,很快的垂下頭,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擡頭,眼睛在掃到染染時,眼裡的恨意是怎麼也藏不住。
慕容婉兒很是怨念的看着染染和玉辰生之間的含情脈脈,手指微微屈起,摳進了肉裡,她也不覺得疼,這麼多年來,玉辰生的身邊除了玉娘外就是隻有她,玉娘那個老女人除了一張臉可以看外,別的都比不上她,她一直都以爲玉辰生的眼裡即使沒有她,也不會有其他人。
可是現在,這兩人在大庭廣衆之下含情對視就像是在狠狠的打了她一耳光,讓她感到無地自容。
慕容婉兒的心理變化染染壓根就不知道,也沒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此時的她,滿心滿眼裡只有坐在涼亭裡的人兒,她一直都以爲玉辰生傷的很重,下不了牀,沒想到玉辰生還可以來後院煮茶,看來應該傷的不是很厲害。
染染心裡微微鬆了口氣,不由得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一直都在盯着染染看的玉辰生,自然也察覺到了染染的變化,從一開始的滿眼都隱藏不住的擔憂,到現在眼裡盛滿笑意的容顏,玉辰生也不由被她感染脣角彎了彎。
快步走到玉辰生身邊,染染顧不上還有外人在場,很是高興的道:“玉大叔,能夠再見到你,我很開心。”
語氣中是隱藏不住的興奮還有慶幸,染染真的很怕見到的是血肉模糊的玉大叔,所以現在一見之下,心裡壓着的石頭突然就鬆懈了下來。
“我也是,小丫頭,你怎麼跑來了?”玉辰生說着眼睛往洛楓和墨蕭那邊掃了一眼,這兩人也實在是太胡鬧了,這裡可不是尋常之地,這裡是戰場,說不定哪天敵軍又打回來了,而這裡也是大秦最重要的城池之一,只能守住,不能失守,若是落入了敵軍手中,怕是整個大秦就任由北莫廝殺了。
洛楓和墨蕭被玉辰生的那一眼,直接嚇得渾身抖了抖,忍不住在心裡叫苦道:哪裡是他們願意帶來的,實在是這一趟的行程完全是您眼前的小姑娘主導,他們不過是聽從而已。
“我來你不高興麼?不許冷着臉,也不許遷怒於洛楓和墨蕭,是我執意要來,不關他們的事。”染染有些不高興的板着臉道。
玉辰生一見染染不高興了,連忙哄着:“好好好,我什麼都不說了,也不問了,你別生氣,別生氣。”
“這還差不多。”染染滿意的點點頭,隨即關心的問道:“你的傷可嚴重?傷到了哪裡?”
“一點小傷,不礙事,倒是勞煩你來一趟。”玉辰生淡淡的說道。
染染認真的觀察着玉辰生的容顏,脣有些乾裂,上面的嘴皮已經翹了起來,脣也不像平日裡的淡紅色或者紅色,而是紅中帶白,眼睛下面的眼袋拉的老長,皮膚倒是和以前一樣好,但是也白了幾分,而一直都抹着她秘製膏藥的半邊臉,此時傷口倒像是加重了,那上面的疤痕原本已經消了一些,現在看來不知道是停藥的原因還是別的原因。
玉辰生整個人顯得很是孱弱,染染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想到這個詞,想到以前楊河村的冬日裡,也不見玉辰生穿這麼厚的衣裳,現在他倒是把襖子都穿上了,說身體沒病,染染壓根就不信。
染染抿着脣不說話,就這樣定定的看着染染,直把玉辰生看的心裡發毛,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旁邊的秦九陌開口了。
“阿辰,這位是……。?”秦九陌小心翼翼的問道,看着眼前秀氣的小姑娘,心裡很是詫異,特別是在看到玉辰生那滿臉討好的笑容時,心裡更是訝異,他和玉辰生認識十來年了,他是什麼樣的人他心裡清楚的很。
以前京中多少貴女明裡暗裡的給玉辰生拋媚眼或者是放電,那些貴女都把眼睛放抽筋了,也沒見玉辰生對她們另眼相待。
在京中那幾年,玉辰生位高權重,可惜身邊沒有一個能夠接近他身邊的女子,所以在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時,秦九陌是好奇到了頂點。
只不過他也知道玉辰生的脾氣,所以問話的語氣也是小心翼翼,就怕不一小心惹惱了玉辰生。
沒想到玉辰生聽到他的問話以後,理所當然的說道:“這是成叔的徒弟,我的未婚妻,白染染,小染這是靳王爺的世子,秦九陌。”
秦九陌聽到成叔的徒弟時正想說幾句恭維的話語,就被玉辰生下一句話給嗆到了,未婚妻?他沒聽錯吧?看玉辰生那笑意吟吟的模樣,秦九陌只覺得今天的太陽莫不是從西邊升起。
染染對於玉辰生的話剛想反駁,可是想到了正月初三說的話語時,倒是沒有吱聲,默認了下來,她對秦九陌笑了笑,心道:原來他就是洛楓口中那位異姓王的世子秦九陌,長得倒是挺俊的。然後她直接走到玉辰生的面前,拿起他的手腕,開始把脈。
玉辰生的手縮了縮,可惜再看到染染那認真又有些固執的眼神時,嘆了口氣,不在動作。
亭子裡一片溫情,而站在亭子外面的慕容婉兒則是要咬碎了一口牙,特別是在看到染染肆無忌憚去拉扯玉辰生的手時,她更是想出口訓斥一番。
好在最後關頭她忍耐住了,可她看向染染的眼神很冷很冷,那雙眼睛裡像是蘊藏着狂風暴雨,只要玉辰生一離開,那些風暴就會一擁而上把染染給消滅掉。
慕容婉兒滿心的不甘,太陽照射在她的身上她也不覺得溫暖,此時的她就像獨自待在雪地裡,從身到心都涼透了。
堅持了這麼多年的事情,一朝到頭才發現,原來她不過是個小丑,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被丟棄到了牆角。
洛楓看了一眼滿臉扭曲的慕容婉兒,心裡微微一嘆,看來等會兒還要跟小姐提點兩句,免得小姐被眼前這個瘋婆子欺負。
染染這次爲玉辰生把脈用了極長的時間,等到染染放下玉辰生的手時,臉色變得很是難看,玉辰生的脈相及其不好,他本來就身中多年的毒還沒有清理乾淨,現在又中了另一種毒,這種毒還很霸道,一個弄不好玉辰生就會死翹翹。
而且這種毒不好解,就算所有的藥材都準備好了,也有失敗的可能,染染不知道是該說玉辰生膽子大還是說他不愛惜自己,身體早已經弄成了這樣,他居然還有心情來這亭子裡吹冷風、下棋!
這是不要命了麼?
染染的脣角勾起了一抹極冷的淡笑,她盯着玉辰生的眼睛道:“你給我回房間去,要是再敢跑出來外面吹涼風,我就藥倒你,讓你整天都待在牀上,一下都動不了。”
“小丫頭,我身體無事,你不用這樣緊張。”玉辰生無奈的解釋道:“現在城裡不安定,我不能休息。”
靳王爺不在冰洛城,這城裡就只有他和秦九陌,而北莫的兵馬離這裡也不遠,萬一出了什麼事,那該怎麼辦?
“我們誰是大夫?你的身體你自己說的不算,你要是想早點死你可以不在意,我可以直接告訴你,你要是再敢跑出來外面吹冷風,你能多活一年就算你長壽了。”染染冷然道,心裡一直想不開的事情,在把脈之後倒是清晰了。
爲什麼玉辰生不回楊河村?因爲他的身體真的很弱,弱到只要在路上一個照顧不周,得了風寒都會一命嗚呼。
染染本來在第一眼看到玉辰生時,心裡的大石頭就已經放下了,沒想到,玉辰生的身體情況和他的表面所表現出來的不一樣,他的身體是真的經受不起任何一點兒勞累,也受不得風寒。
若是不把身體裡的毒給解了,染染斷定玉辰生的身體只會越來越差,而解這毒也不是一件易事。
見染染是真的發火了,玉辰生倒是不敢再說什麼話了,只能指了指秦九陌道:“小丫頭,你幫他看一看。”
染染這才擡眼認真的打量起了另一邊坐着的男子。
秦九陌的五官生的極好,不管是分開看還是五官和在一起都極爲完美,眼神深邃,讓人不由自主就陷進去他那雙眼睛裡。
脣色不是紅色而是有些青紫色,像是凍到了。
不過玉辰生會開口請她看病,那麼這秦九陌的病肯定也不簡單。
染染不敢大意,示意秦九陌把手伸出來以後,就開始小心翼翼的探脈起來。
秦九陌的脈相和玉辰生的脈相有些相似的地方,都是中毒,但是和玉辰生不同的是秦九陌的毒年份不小,應該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毒。
即便這毒解了以後,秦九陌的身體也不能恢復到和尋常人一樣,他必須常年吃藥,而且一到冬天他就必須待在暖房裡,不然凍到了或者是小小的感冒,都會比尋常人更加麻煩。
總之一句話,這位世子這一生都要依靠藥物而活。
“如何?他的病可有的治?”玉辰生見染染放下手,急忙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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