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娘這些天照舊是常常去繡房學藝,明顯的感覺到了大家夥兒對她的恭敬之意,就連之前因爲她總是在外面經商拋頭露面的,而覺得她不成體統的媳婦嫂子們,也都個個兒變了個臉色,紛紛露出了討好的笑容。
“慕娘你來啦?今兒想學些啥手藝啊,只管找我,我這手藝雖然比不得人家正軌繡娘,縫縫補補的做幾件兒衣裳還是綽綽有餘的,嫂子來教你!”
說話的正是金氏,土坡村之前新嫁進來的俏寡婦,之前還當着慕孃的面兒編排過她的,這會兒臉變的倒是快了。
慕娘連連擺手:“不用麻煩嫂子你了,我找我三嬸孃去,嫂子你自己忙活吧,這活兒也重,別憑白的給自己添麻煩。”
說罷,便跑進了一邊的裡屋,那是劉氏專門的屋子,在裡面繡大件兒之類的。
金氏臉色不咋好看,卻也不敢再跟慕娘拌嘴了,原本以爲她就是個商人,倒也沒覺得多大的狠氣,畢竟士農工商,有錢咋了,有錢還不是沒地位,可如今瞧着他們家都跟御醫扯上關係了,金氏哪兒還敢小瞧了她去?
劉氏見慕娘匆匆進來,便打趣的道:“咋了?外面有鬼不成?走的這麼急,當心絆着了。”
慕娘舒了口氣:“可不是比鬼還可怕嗎?就金氏那個人,這會兒巴巴的跟我攀關係呢,我瞧着就不舒坦,走慢一點兒,生怕她扯着我不讓我走了。”
劉氏想起那個人,也是不爽:“你別搭理她便是了,她之前嘴皮子碎,那是以爲你好欺負,心裡還嫉妒你,現在巴結你,估摸着也是想要跟你們家套近乎呢,之前大寶娘就被她排擠的厲害了,我是顧忌着鄉親的面子纔沒把她給趕了,這人說話不好,手腳倒是利索,做活兒也快,我找不到什麼合適的由子。”
“大寶娘這都好些天沒來了吧,也不知道她現在好不好,”慕娘拿出了繡品一邊做,一邊就跟劉氏嘮嗑。
劉氏嘆了口氣:“那日鬧的這麼厲害,她可是剛剛生完孩子的人,這身子恐怕損了些去了,這坐月子肯定得做足了才成啊,不然到時候落下病根兒可不得了。”
慕娘點了點頭:“許守拙這次肯定得好好照顧大寶娘了,畢竟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劉氏笑着睨着她:“那****沒去,但是聽着旁人說起來,我便猜是不是你搗的鬼,你給我從實招來,到底咋回事兒?”
慕娘吐了吐舌頭:“還真是啥都瞞不過你去,這滴血認親的法子本來就帶有一定的偶然性,不一定每次都準的,我也就是讓薛太醫在血水裡加了些東西,才造成了這種效果。”
劉氏聽着新奇:“這也能造假?加啥啊?”
慕娘低聲道:“讓血溶吧,就加白礬,讓血不溶,就加鹽,這也是薛太醫告訴我的。”
劉氏戳了戳慕孃的腦門兒,笑罵道:“我就知道你這個妮子是個鬼靈精,救了大寶娘便是,還非得害人家李氏,她這會兒估計都得鬱悶死了。”
慕娘撇撇嘴道:“那咋了?我也要讓她體驗一下被人冤枉的滋味,她那麼對待大寶娘,總得遭些報應,況且許守拙也是個愚孝的,若是不能讓他心裡對李氏多一點兒膈應,大寶娘估摸着日子也難過,況且李氏現在對他們母子兩個都這麼偏見,若是不能削弱一下李氏的勢力,大寶娘逃過這次也逃不過下次去。”
“反正這次的事兒也算是完了,大寶娘也是個可憐的,本來就是受害者了,還偏偏要遭這麼多的罪,她那婆婆,唉,真是不提也罷,太膈應了。”
兩人正說着話呢,便聽門被輕叩了兩聲,隨即傳來大寶孃的聲音:“喬三嬸兒,慕娘在裡面不?我找她說幾句話。”
兩人對視一看,果然說曹操曹操到,慕娘連忙應了一聲:“我在呢。”趕忙給大寶娘開了門。
“咋能下牀了?身子好些了沒?”
大寶娘靦腆的笑了笑:“好多了,這些天一直在牀上將養的,守拙都不許我下地。”許守拙因爲愧疚自己差點兒冤枉了媳婦兒,還差點兒害死她,心裡愧疚的要命,自然得好好兒照顧她了。
這些天李氏也依然看不慣她,但是許守拙如今是明顯的站在她這邊了,也不讓李氏隨便欺負她,大寶孃的日子好過多了。
劉氏笑了起來:“進來坐會兒吧,我們正說起你呢,你正巧就來了。”
大寶娘卻不坐,拉着慕孃的手說了一堆謝詞:“我都想着我是要死的人了,沒想到還能有生還的餘地,如今的日子我真的是慶幸,慕娘,多虧了你了,不然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受苦就算了,怎麼能讓自己的孩子剛剛出生就遭受這等磨難。”
大寶娘說着,不免抹了把眼淚。
“你原本就沒錯,欲加之罪罷了,如今這一切也是你改得的,老天爺都在看着呢。”
大寶娘聽着這話也憤憤了起來:“的確,我那婆婆實在是太黑心了,竟然這麼污衊我,她早先看我不順眼,我忍下來這麼多年,可這次卻爲了害死我和孩子下這種黑手,我真是寒心。”
慕娘和劉氏對視一眼,兩人都選擇了不做解釋。
“如今好好兒過日子便是了,你瞧守拙也是向着你了,日後李氏也欺負不到你頭上來了,”慕娘安慰道。
大寶娘點了點頭,才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今兒一下牀就立馬來找你來了,就是爲了謝謝你,你先忙活着吧,我也不打擾你了。”
大寶娘也不是個拖沓的性子,這屋子原本就是平常人不能進的,因爲是劉氏專門做貴重繡品的地方,裡面的東西都價值不菲,她也不好多呆。
送走了大寶娘,慕娘才舒了口氣:“還好大寶娘沒質疑什麼,若是讓她知道了李氏是被冤枉的,以她那實誠的性子遲早得露餡兒,還是讓她以爲李氏要害她好了,反正李氏從前害她的還少嗎?她對李氏多一點兒恨意,日後對李氏也能多幾分防範,也不會總被她欺負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