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城覆平日裡對誰都是悶葫蘆,他不說話其實是很正常的。
可是這會兒杜風良滿腦子都是擔心莊千落知道他心思的尷尬,見千城覆就是不肯回答,急的都快要跺腳了。
剛剛走到村口的時候,他是實在等不下去了,乾脆三步並作兩步跑起來,急急向莊千落追去。
千城覆清冷的眸子掃了掃他的背影,仍舊閒庭信步慢慢向家走。
連莊千落的脾氣都摸不透,杜風良不足爲慮。
莊千落剛進到院子裡,就聽到後面急速的跑步聲,回頭一看居然是杜風良,納悶的問:“你這匆匆忙忙的幹什麼?莫不是做了飯,忘記端出鍋,就跑到村口的小路上等我們吧?你啊!什麼時候也被霽景傳染了?做事大大咧咧的?”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杜風良藉着廚房裡微微閃動的柴火,只能勉強看清莊千落的表情。
只見她表情平靜中帶着調笑,倒是沒有一絲疏離。
杜風良這才把心放下,偷偷喘了口氣,面上卻無恙,微笑着回答:“當然不是。我是看姐姐走得快,怕你崴到腳脖子,沒想到你已經走到院裡了。”
莊千落聽後無所謂的聳聳肩膀,一臉無奈:“我哪裡有你說得那麼笨?”
杜風良回以一笑,懷着忐忑的心,試探着問:“大姐,你剛纔進門的時候,好像不怎麼開心。是不是白天的工作,不順利?”
想起杜姨,她一個人傷心就夠了,所以這話莊千落也不能對他說,只好隨意找個藉口道:“只不過是想起光辰罷了!他一走就是兩個多月了無音訊,也不知道在邊城那邊怎麼樣了!唉!如果這份差事早下來一些,也不用苦了他,一個半大的孩子,跑到那麼遠去參軍了!”
本是不想讓杜風良傷心,沒想到說着說着,還是引的他自責。
“大姐,這個就是命!本來就和你沒什麼關係,你也不必自責!是我這個當大哥的沒用!”杜風良邊說邊把大門讓開,千城覆就牽着馬匹進來。
如果可以的話,莊千落真的很想打自己一巴掌,罵自己笨死了。
杜姨是杜風良的親人,杜光辰也是啊!
她怎麼就會蠢到,拿兩個對杜風良一樣重要的人,在這個時候談起來呢?
現在可好,剛進家門,就把杜風良弄不開心了!
該怎麼辦纔好呢?
莊千落滿臉糾結的看着杜風良,突然靈機一動,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哎呀呀!我可真是要笨死了!怎麼只忙着那邊的事兒,把田胖子的本職都給忘記了呢?”
杜風良眸色暗沉的看向莊千落,納悶的問:“大姐,你在說什麼呢?什麼田胖子?”
“田胖子啊!田胖子就是這次和我們合作的那個小官。雖然他官職不大,卻是來往邊城無比自由的人。聽說,之前他手下就管理一百人呢!估摸着,現在應該升官了吧!”
“雖然不可能直接管着光辰,不過讓他幫忙照顧照顧,應該還是可以的。就我和田胖子的關係!那絕對不是一般,他可指着我呢!又怎麼會拒絕怎麼簡單的人情?”
莊千落越想越得意,越得意說話的聲音就越大,以至於所有人都沒發現,幾乎是天黑前就一直藏在莊家木柵欄外的一個人影,此刻也在偷聽着!
“大姐,你怎麼越說,我越糊塗呢?田胖子到底是誰啊?怎麼還能照顧到光辰?以前我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呢?”一提到可能照顧到遠在邊城的杜光辰,杜風良激動的都快要站不住了!
莊千落得意的嘿嘿一笑,仔細解釋道:“田胖子啊!田胖子就是最開始來金竹鎮收糧的監糧官啊!雖然我現在沒具體問,他到底升官沒有。不過既然能和鎮守宋大人平起平坐,最起碼證明,他還是很有前途的。所以找他,準沒錯的!”
“那可太好了!大姐,那你明天就去找田大人吧!光辰一走就是兩個月,我都要擔心死了!我這就去收拾東西,你明天託田大人給他送去。”杜風良樂的眉開眼笑,邊說邊往自己屋裡跑去。
莊千落也是開心到不行,琢磨着明天一早,一定要去找田胖子。
這邊方便麪的事兒已經辦完了,想來他最近就要回邊城那邊去,可別錯過去,再等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能回來了。
想到了這一點,莊千落進正屋的時候,已經是滿臉喜色。
晚飯後,就和千城覆商量,明天由他去東紅園坐鎮,而她要去金竹鎮找田胖子。
她要去託人照顧弟弟,千城覆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第二天早晨,千城覆就騎馬去了東紅園。
莊千落則是拿着一個布包出門,布包裡裝的都是杜風良和莊母想給杜光辰帶去的東西。
本來是想坐驢車去的,誰知道艾大爺已經被人僱走了,再想去坐牛車,也已經來不及。
無奈之下,莊千落只好提着包袱往官道上走,希望能截住一輛去金竹鎮的車,否則這麼多東西,提到金竹鎮去,非累死她不可。
出了村子還沒兩里路,莊千落就聽到身後有枯葉被踩碎的聲音,納悶的回頭看去,沒想到居然看到跑得滿臉通紅的程清風。
程清風的面貌雖然不算一級俊美,可是那股小家碧玉的清秀,倒是別有一番風情的。
從來都簡樸到不行的他,今天居然穿了一件全新的寶藍色袍子,雖然也是粗布料的材質,上面卻學着城裡的公子繡着祥雲的暗紋。
頭髮梳理的一絲不苟,包裹在一塊寶藍色的布巾裡,以至於全部露出來的臉頰和耳朵,可以用讓人明顯看出來已經紅個透。
“程清風,你這要趕着去哪裡啊?怎麼跑得這麼急?”既然已經看見,她也只好打招呼。
程清風卻是根本沒回答她,邁着大步子幾下就衝到她的面前,然後猛地停住腳步。
那狂烈奔跑的速度,即便是停下來,都帶着一股大風,瞬間吹得莊千落的頭髮都飛到後面去,愣是本能的閉上眼睛,生怕再有沙子被帶起來,迷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