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紫鳶聽了大師的話,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大師,還真會審時度勢。見誰對他有利就見風轉舵地向着誰。
柳翠枝聽到大師這樣說,從地上跳了起來。
她抹了把鼻子流出的血,指着大師叫罵起來:“你個江湖騙子!你沒本事趕走邪祟,居然敢魅着良心說假話!你還我的銀票。”
“我說她身上沒有邪祟就沒有邪祟。到底是你懂,還是我懂?你若懂這些,幹嘛找我來?這事說到哪,都是我看得準!”大師邊躲着,邊把銀票都塞回了衣袖裡。
笑話!到了他手裡的銀子,哪有再還回去的道理?他這一趟,可不是白跑的!至少那些符咒的紙和硃砂也是要銀子買的。
“安楠,走,我們回屋去。讓他們慢慢鬧騰去吧。”木紫鳶拍了拍木安楠的肩膀,看也不看那三個吵鬧不停的人,就要回主屋。
木安楠點頭,皺眉看了眼糾纏不清的三人,聽話地跟在木紫鳶身後。
“哦,對了。”木紫鳶突然回過頭,目光如炬地看向梅寒香和柳翠枝,好心地提醒道:“娘,寒香妹妹,你們小點聲。別忘了,若是我心情不好,可是要收利息的。”
梅寒香聽了木紫鳶的話,看到她眼中閃動着的詭光,心下一陣慌亂,連銀票也不敢再和大師搶了,硬是拉住柳翠枝往雜物間躲了進去。
“寒香,你幹嘛!”柳翠枝難得地對着梅寒香吼了起來,焦急地看着那個大師快速離開小院。
“娘,別叫。吵到木紫鳶,是要捱揍的。”梅寒香忙關上門,對柳翠枝做出噤聲的動作。
柳翠枝見梅寒香這般模樣,想到那個騙子也已經溜走,心裡堵得喘不過氣來。
她邊拿着帕子擦着臉上的血污,邊不停地罵着她花了大把銀子請來的大師。
“這個該死的騙子,騙了我五十兩銀子啊。這個該殺千刀的騙子!不行,我要出去,追上他把銀子要回來!”
梅寒香忙拉住不停叫罵的柳翠枝,又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道:“噓……娘,小點聲不行嗎?你沒聽到木紫鳶剛剛說的嗎?若是她心情不好,要收利息的。”
柳翠枝看了眼主屋的方向,不情不願地閉了嘴不再叫罵。
梅寒香見柳翠枝不再發火,接着道:“娘,那銀子還要什麼要啊?那個騙子已經走了。你到哪裡追他去要?”
“那也不能白白被他騙走那些銀子啊!”柳翠枝想到那張五十兩的銀票,心口就又疼了起來。
這兩天到底損失了多少銀子啊?若那些銀子都是她的,她現在就離開這個窮鄉僻壤,去到錦鯉鎮上買間鋪子,當上掌櫃的,過上舒坦的日子。
“娘,你不是說那大師一定可以把木紫鳶身上的邪祟趕走的嗎?”梅寒香看向柳翠枝,抱怨道。
“大家都這麼說的啊。之前那個老孫頭的媳婦,不是突然間不正常了嗎?他就請了這個大師來。大師在他家屋子繞了一圈,又燒了幾張符咒,老孫頭的媳婦就好了。”
柳翠枝跺了下腳,怨憤地說:“明天我就去找老孫頭問清楚,是不是他故意散播了假消息,合着那個騙子騙了我的銀子!”
“對,很可能就是這樣!”梅寒香覺着老孫頭和那大師應該是一夥的。
柳翠枝坐到炕沿上,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氣得兩眼直翻。
“木紫鳶那丫頭明明就是邪祟上了身,那個騙子還一口否認。哎呦……我的銀子啊……”
柳翠枝拍着炕沿,聲淚俱下。
“娘,若是楊爺找我們還銀子,我們怎麼辦啊?”梅寒香現在心裡最擔心的不是被木紫鳶打,而是楊彪隨時會來要債。
現在被騙了五十兩銀子,她和她娘拿什麼去還呢?
若是還不了銀子,楊彪很可能像之前那樣抓她去抵債。她可不信木紫鳶會傻到再拿一根人蔘來救她。
“這……”柳翠枝停止了哭聲,皺起眉來。
楊彪若是真的來要債,她還真沒銀子可還。
之前找他借銀子時,她倒是提了那根人蔘的事。可楊彪根本就沒同意白白給她銀子。
他拿銀票給她時,只是說看在之前那根人蔘的份上,規定的期限內,不用還利息了。
所以,這次借的一百兩銀子的本金還是要還的。
“被你爹踩爛的那種藥草,你記住沒有?”柳翠枝問。
“我看着,就和村子田野邊長的巴根草一樣啊。”梅寒香想了想,道:“可是,木紫鳶不是說那不叫巴根草,叫石……石什麼的嗎?”
“娘,不如我們和木紫鳶服個軟,叫她再給我們弄些那種草?”
“向那小賤人服軟?”柳翠枝立馬黑着臉搖頭,道:“怎麼可能?若是和她服軟,今後咱們甭想在這個家裡過上好日子。”
梅寒香聽柳翠枝這樣說,頓時沒了精神。
“娘,我們今後就只能看木紫鳶的臉色過日子了嗎?”
“怎麼可能!”柳翠枝自炕沿邊蹦了起來,跳着腳道:“我就不信了,那丫頭還真的敢打老孃!”
“娘,她之前纔打了爹爹……還……打過我的臉……”梅寒香小聲提醒道。
柳翠枝被梅寒香的話噎住,梗着脖子,瞪着眼珠子,好半天才開口道:“那……她那是打了你們,可她不敢打我的。還反了天了不成?”
梅寒香苦着臉看向柳翠枝,憋屈道:“她不敢打你,可她敢打我啊……”
“不如,我們先觀察幾天看看。”柳翠枝沉吟道:“說不定,她身上的邪祟也呆不了幾天。寒香啊, 這幾天,爲娘就在這躺着了。若是別人問起我,你就說我被木紫鳶氣病了。”
梅寒香張了張嘴巴,一臉不情願的模樣,道:“娘,我這樣說,木紫鳶會不會說我故意抹黑她,壞她的名聲,然後揍我一頓?我現在可不敢去招惹她啊。我也想裝病躲着她……”
“你裝什麼病?”柳翠枝瞪着眼睛道:“你沒事就去她那打探打探,看看她究竟是真的轉了性了,還是裝裝樣子嚇唬我們的。”
梅寒香看着柳翠枝躺到炕上,轉頭看向主屋的方向。
這個家,看來是呆不下去了。得趕快想辦法離開才行。
木紫鳶和木安楠回到屋裡,木安楠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姐姐,你可真厲害。那個大師被你幾句話就唬得轉了方向幫着你說話。”
“那就是個江湖騙子,就是爲了些銀子來騙人的。他看我句句都偏着他的方向說話,他又不是傻子,要幫搶他銀子的人說話。”木紫鳶笑道。
“幸好他只是個騙子。否則……”木安楠擔憂地看了眼木紫鳶。
“放心,我不是你之前的紫鳶姐姐。她們想欺負我,可沒那麼容易。”
木紫鳶這話剛說完,就聽到小七嘆了口氣。
“主人,你現在和之前的木紫鳶也沒什麼區別。沒了聚力草聚集力氣,你當你還那麼能打啊?”
木紫鳶的眼睛眯了起來。她倒是把這事給忘了。現在,她還真的是手無縛雞之力了。
這以後要和柳翠枝母女較量,可得多動動腦子,不能再這麼蠻幹了。
木家院牆外的一棵樹上,一道黑影見所有屋子的燈都滅了後,縱身一躍,消失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