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丫頭,膽兒肥了啊?敢惹乾孃生氣。”林蔥兒蔫不出溜兒的坐在椅子上說道,“快起來吧,說說,你作什麼妖了?”
你不問倒還罷了,這一問啊,春花憋起來的眼淚登時開閘,哭的全身顫抖,倒是沒忘記夫人的暴脾氣,哭着也得說清楚:“嬤嬤說我……跟人私定終身了……嗚嗚嗚……”。
私定終身?哇偶,這麼酷炫的事情,怎麼自己沒被通知到?
“這是好事兒啊,你哭個什麼勁兒?”林夫人滿臉遺憾的說。
好事兒?春花傻了。
“奴婢沒有啊!&gt_&lt,奴婢……奴婢只求一死以證清白!”
這閨女傻了,還真就爬起身來轉臉面對客廳牆壁,低頭彎腰助跑……
想象中的“Duang”聲,和想象中的頭痛,爲什麼轉換成了……身子被重重一擊,橫飛出去,“啪”屁股落地……
林蔥兒上前兩步,左右手食指用力狠戳春花的腦門兒,輪換着戳,跳着腳戳,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戳。
還有伴奏:“春花你腦子被進了水,還是泡了尿?你特麼活生生一條性命,白跟着姐走南闖北長見識了?你就是這樣糟蹋自己的?你還尋死以證清白,你死啊,你去死啊,你死了更不清白!你死了,我立馬草蓆子一卷給你送亂葬崗去,叫野狗啃了你的骨頭……”。
這得是有多大的仇啊!
春花的腦門兒被戳的通紅,倒是把腦子裡進的水或者進的尿給戳沒了,整個人也明白過來了,向前一撲,雙臂抱住林蔥兒的大腿,晃着腦袋叫:“夫人我再不敢死了,夫人……嗚嗚……給我做主啊,我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哇……”。
完全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丫頭剛纔還一心求死,難道白高興了一下下,根本不存在“兩情相悅、私定終身”的羅曼蒂克經典小故事?
冷靜下來的春花把整個烏龍事件說了一通,林蔥兒又把守門看家的軍卒叫進來查問了一番,心裡終於略明白了一些。
估摸着,這是被人當肥肉盯上了,要咬上一口,不,是幻想咬一輩子。
可是這咬人的理由又太惡毒了,就連成日裡受林蔥兒感化薰陶的春花丫頭,都只能選擇一死以證清白了,若放在其他人家,這會兒直接收棺入殮了都。
老虎不發威,真當本夫人是一隻病貓了。
自從來到邊城,跟秦立生夫妻團聚之後,恩恩愛愛日子舒心,生下孩子更是母愛氾濫,看什麼都帶了些多愁善感悲天憫人,結果,越發的不被人看在眼裡了,連身邊的人都要被算計被害死了。
還是被一個貧苦農婦做局算計……
咩哈哈,林蔥兒反手就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活了兩輩子就沒跟誰認過慫,少年時期被羣毆時的林森森大小姐,背上踩着多少隻腳都沒求過饒,被老天爺踹到林窪村,苦哈哈的瘸腿丫頭也沒服過軟,一路征戰到金鑾殿上,面對高官權貴九五之尊照樣嬉笑怒罵氣勢滔天。
爲什麼在邊城總是被窮苦百姓隨意踐踏將軍府的尊嚴?
只不過仗勢着自己窮困,一無所有,而將軍府的夫人總想伸把手扶持起來這份貧窮罷了。
呵呵,你窮,難不成你就有理?你的算計就成了天經地義?
滾你奶奶的吧!
林夫人陰沉着臉,拍拍春花的後背叮囑:“萬事兒有我,你放心。現在去梳洗一下,我帶你去看看乾孃怎麼樣了。”
別爲了這點小事兒,把老太太給氣出個好歹來。
華嬤嬤確實氣性大,躺在炕上猶自落淚嘆息,老太太很有失敗感,最引以爲傲的“規矩”教育,到最後越規矩的越沒了規矩。
被“魯貴家的”當面譏笑糟踐威脅的滋味兒,忘不了。
春花丫頭跟華嬤嬤最親近,也最害怕她,走到了臥房外就腿肚子打哆嗦不敢進了。
林蔥兒給了個鄙視的眼神,自己敲門。
“乾孃你可別真生氣,我問清楚了,那個‘魯貴家的’是混說的,春花從來沒在外面跟什麼男人私定終身過。”
林夫人的天性就是直來直去,全說開了,不就應該沒事兒了?一家人齊心協力把意圖敲詐勒索將軍府的混人修理一通,不就得了?
誰這輩子不被狗咬一口兩口的啊?毛毛雨嘍。
然而,華嬤嬤一聽這話就滿腦門子跳青筋,她一手拍打着炕沿兒,鼻音濃重的說:“你當我想冤枉她,不想替她保全名聲啊?那個‘魯貴家的’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纏的,她指着我的鼻子口口聲聲罵咱們府的姑娘上趕着勾搭她兒子,還拿捏我說要讓咱們將軍府養着他們一家!”
老太太越說越激動,可是,重點在哪兒?
“人家手裡有證據!”
林夫人撇嘴,輕飄飄的說:“乾孃你被人家唬住了,帕子誰家沒有?隨隨便便拿出一條來就說是咱的,咱也跟着把屎盆子往自己腦袋上扣啊?”
華嬤嬤滿眼悲涼,老淚渾濁。
“蔥兒,那丫頭自甘……想嫁就嫁了吧,現在後悔了也不能依着她,那帕子我認得,粉色蠶絲綢繡兩朵桃花的那塊兒,還有名字,咱賴不掉。”
“不是的不是的!”門外傳來一道哭喊聲,“嬤嬤你相信我,我不是抵賴不是後悔了,我沒送過別人帕子,真的沒有!”
這事兒貌似還有隱情。
春花丫頭幾近崩潰,推開門膝行進屋,仰着頭倔強的爲自己辯解:“嬤嬤你打我罵我殺了我都行,但我真的沒有做過那樣下賤的事兒,這個屎盆子我不扣!”
其實“兩情相悅私定終身”不能算下賤啊,一個兩個的激動成這樣,林夫人真心表示不能理解。
華嬤嬤不肯拿正眼看春花,只能仰臉看屋頂看幔帳,她的聲音裡透着疲憊:“那你解釋,你的帕子怎麼到了別人手裡?”
春花繡花的手藝就是華嬤嬤親手教的,那針腳做不的假,所以,老太太纔不相信春花了。
“粉色的……桃花的……帶名字的……”,初初修煉出用膝蓋代替雙腳走路功夫的春花丫頭,雙拳錘着腦袋,雙膝還跟着挪動着,踱步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