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一欣來了永寧宮,就見闔宮上下喜氣洋洋。李氏迎上來,一雙眼睛又柔又亮,整個人神采奕奕,年輕了好幾歲似的。
“娘,今天有什麼喜事嗎?”安一欣笑着問她。她不喜歡別人叫她長公主,也堅持不叫她娘母后,還是跟以前一樣叫娘。
李氏笑着拉她的手,沒有說話,臉卻紅了起來。
安一欣更加驚訝,看着她娘,追問道:“真有喜事?”
最近宮裡的喜事就是太子要娶太子妃。這件事是交給禮部辦的,李氏身爲皇后,偶爾問問做做樣子就行,還不至於永寧宮上下高興成這樣。
“今天早上御醫來診脈,皇后娘娘有身孕了。”一邊嬤嬤笑着說道。
安一欣愣愣的看着她娘,心裡一萬隻草泥馬在奔騰。
見女兒發怔,李氏的臉更紅,更不好意思了。
“御醫說娘娘的身孕已經差不多四個月了。”一邊嬤嬤又說道。
安一欣心裡的草泥馬撒着歡的奔騰。
她娘五月一日入宮,現在才八月底。
居然一入宮就懷上了。
安一欣用力深吸了一口氣,把所有罵人的話都嚥了下去,扯扯嘴角,擠出一個笑容。“真是太令人驚訝了。恭喜娘了。”
“就是,就是,我自己也沒想到呢!”李氏覺得自己已經三十四歲了,一進宮就懷孕,很難爲情。她羞得滿臉通紅,聽女兒這麼說,立刻就附合着說道。
冷小花最瞭解安一欣,見她站在原地直噎氣,不動聲-色的伸手,順了一下她的脊背,安一欣順勢扶着她的胳膊往裡走,進了李氏平時待客的偏殿,坐了下來。
這一次她沒進李氏的寢殿,覺得有點噁心。
宮女上茶,最初的驚訝過後,安一欣定下心來,看着李氏笑了笑。
李氏的喜悅從心底裡洋溢出來,眉目生春,她是真高興。
既然娘高興,她就應該爲娘高興。安一欣又笑了笑。
“御醫說孃的身體怎麼樣?”安一欣問道。
畢竟李氏已經三十四歲了,生了自己之後,還懷過一個弟弟,那個弟弟生下來就是個死胎。安一欣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死在了孃的肚子裡。
“御醫說挺好的。”李氏笑着說。
一邊嬤嬤笑着補充,把御醫的話全都學了一遍給安一欣聽。總之就是娘娘年妃雖大,但身體很好,再生個小皇子一點問題都沒有。
雖然御醫說沒事,但安一欣想着那個胎死腹中的弟弟,卻還是不能安心。
安一欣笑着看了那個嬤嬤一眼。
嬤嬤會意,知道她們母女是有體己話要說,立刻帶着宮女們退了出去。
“小花。”安一欣叫了冷小花一聲。
冷小花就關上了門,自己站在門裡。
“娘,你懷孕了要處處小心。”安一欣叮囑說。
“大夫人給的二個嬤嬤雖然沒有生過孩子,但十分忠心,再有御醫勤看着些,不會有事的。”李氏說。
安一欣壓低了聲音,“陸榮錦……”
“她雖然是貴妃,但臉毀了,我也免了她的請安。她在她宮裡從不出來,還有太子也從不過來請安。安易潔初一、十五過來請安,也只是行個禮,說幾句話就走,你放心。”李氏也壓低了聲音說道。
見李氏明白要提防什麼,安一欣這才放下心來。
“娘,我在趙國時聽說過一個風俗,懷孕的女人喝一滴處-子血可以保佑肚子裡的孩子平安。”安一欣笑着說道。
“哪有這種事?你胡說。”李氏笑,拍了安一欣一下。
“娘別不信,趙國真有這個風俗。”安一欣說着,四下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李氏頭上,擡手撥下了她的鳳簪,用力在自己手指頭上一刺,擠出一滴血來送到李氏面前。
“娘快點。”
李氏想着死去的兒子,原本也有些擔心,聽女兒說處子血可以保佑肚子裡孩子平安,又見女兒已經擠了血送到自己嘴邊,就含住安一欣的手指吮了吮。
安一欣二世都只是用自己的血救瀕死或重傷的人,其實她也不知道這樣預防性的給李氏喝一滴自己的血有沒有用。不過見李氏真的吮掉了血珠,還是鬆了一口氣。
她怕李氏查看她的傷口,李氏吮完,就拿出帕子纏住了手。
“這隻鳳簪要給我,否則就不靈了。”她笑着說。
李氏失笑,看女兒一臉認真,就點了點頭。
女兒應該不是圖謀這隻鳳簪,趙國八成是真有這麼一個風俗,而女兒也藉機告訴自己,她雖然總和大將軍一起出門,但她還是處子之身。李氏笑吟吟的想。
“還有,娘,這件事你也不能告訴別人,否則也不靈了。”安一欣又說。
李氏點頭,女兒這麼緊張認真,全是因爲擔心自己,就算單單爲了她的孝心,她也不會告訴別人。
安一欣含笑正要陪李氏再說一會話,外面嬤嬤傳話,說陛下得知娘娘有孕,已經吩咐散朝後就過來,讓宮裡準備接駕。
安一欣立刻就坐不住了,直接起身告辭。
冷小花送她出宮,一上馬車,安一欣就忍不住先罵了一句。
車外只有陸小天,她定定神,附在冷小花耳邊,仔細叮囑起來。
她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中秋節那天,陸雲深和她一起進宮給李氏請安。陸雲深試了試幾個暗衛的武功,十分不滿,然後就對李氏說,如果宮裡有什麼危險,就往陸府跑,他會叮囑他娘照顧皇后娘娘。
安一欣滿心疑惑,難道大將軍那天就看出我娘懷孕了?他覺得我娘有危險?
安一欣叮囑冷小花趕緊回去照顧她娘,自己連忙回了大將軍府。
陸雲深不在,沈玉也不在。安一欣問小丫鬟們,小丫鬟說大將軍帶着沈公子去向老將軍辭行,一會就回來。安一欣讓小丫鬟們都先回陸府,自己坐在廚房裡,看着滿桌的食材勉強壓下心緒,準備先做了午飯再說。
陸雲深抱着沈玉回來了。
安一欣立刻起身關上了廚房的門。
她看向陸雲深。陸雲深點了點頭,你說吧,連隔壁院子都沒有人。
“我娘懷孕了。”安一欣開口說道。
沈玉揚了揚眉,神色複雜看了安一欣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