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一聽陸榮錦這麼問立刻就後悔起來,他不知道陸榮錦患上蝨癬,進京密報,遇到了安一欣自然不敢不說,本以爲陸榮錦早就知道也不會在意,沒想到她竟然追問起來。
林安當然不敢提自己的兒子,只說安一欣沒有和沈玉在一起,而是和一個看上去象管事模樣的人一起並轡出城,自己上去招呼,才知道她要去軍城。
陸榮錦一聽安一欣沒有和沈玉在一起,眼中頓時閃過一道冷芒。“去把安鬆叫進來。”她立刻吩咐說。
林安悄悄站起身,退到了一邊。
他也是暗衛出身,這一退恰好退到了屋子角落的陰影之中。陸榮錦伸手按着抹額正中的碧玉,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李嬤嬤站在陸榮錦身邊,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剛要開口說話,但只是看了陸榮錦一眼,就又閉上了嘴。
沈玉的藥方說管用也不管用,因爲每次藥浴之後奇癢都會暫時緩解,但用不了幾個時辰就又癢得小姐無法忍受,所以小姐這幾天根本不是按沈玉說的每天一次藥浴,而是隔幾個時辰就要藥浴一次。
更讓小姐擔心的是藥浴頻繁,額角潰爛的小洞卻沒有癒合,反而好象還惡化了,雖然還只是綠豆大小,但仔細看時就會發現那裡面不再是白的,而是黑紅色,還開始散發出腐臭的味道來了。
那加上小姐和三將軍打了一架,又被陸雲良指名道姓的罵了一頓,在陸府聲譽掃地,所以這幾天小姐的脾氣特別暴躁,甚至無中生有的開始懷疑安一欣猜出了是她患病,就慫恿沈玉給了一個假藥方了。
李嬤嬤想到這裡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她一再保證向小姐保證這是不可能的事,小姐也相信她的話,可是一旦奇癢發作,她就被折磨得怒氣沖天,只恨不得打人罵人摔東西出氣,什麼理智都沒有了。
剛纔小姐就在亂髮脾氣,所以李嬤嬤一聽她要叫安鬆進來,就知道小姐聽說安一欣沒有跟沈玉他們在一起,身邊就只有一個管事,就想要把她抓來仔細盤問。李嬤嬤有心阻攔,可是看了陸榮錦一眼,知道她這幾天心身都倍受煎熬,又覺得就算盤問不出什麼,把安一欣抓來讓小姐折磨折磨出出氣也好。
“你現在就立刻出城去把安一欣給我抓來,要活的,千萬別弄死了。”片刻之後安鬆就走了進來。不等他行禮,陸榮錦就立刻吩咐說。
這話在李嬤嬤聽來是意料之中,聽到安鬆和林安耳中卻如驚雷一般。
安鬆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夫人,小人無能……”
陸榮錦氣沖沖的打斷他,“我還不知道你無能?叫你去你就快去,那個死丫頭身邊只有一個陸府管事,她沒有和大將軍他們在一起。”
安鬆得了這一句頓時放心,應了一個‘是’字,轉身就走。
林安一顆心怦怦亂跳,覺得自己的雙腿都軟了。陸榮錦真以爲安一欣身邊的是陸府管事,她沒有吩咐怎麼處置這個人,安鬆也沒有問,但依照暗衛行事的習慣,那就是如果礙事格殺勿論。
安鬆行動敏捷,沒等林安想到應該怎麼辦就轉身出去了。林安強自鎮定了一下,感覺自己面色無異了纔敢向前一步,“夫人,要是沒有什麼事,我就先回吳山鎮了。”
陸榮錦現在一心只想着抓到安一欣之後如何折磨她,逼問藥方的事,連喝斥林安好好看管李氏都沒心思了。她擺了擺手,示意林安退下。
林安不敢露出一絲着急的樣子,小心翼翼的退出正房,還怕被人看到起疑不敢快跑,只是快步走到後門處,從看門的僕役手中接過馬來,打馬飛奔而去。
安一欣完全不知道有危險正在後面緊緊追趕着她。雖然陸雲深幫她選定了這匹棗紅馬之後,她每天都要去大將軍府的校場上騎二圈。可是校場跑圈和騎馬出行畢竟不同,所以出城不遠,看到前面一段路坑窪不平,安一欣又覺得雙腿有些痠痛,就讓林青山抱她下了馬,二個人牽着馬慢慢往前走。
安鬆一路狂奔,他眼神銳利,遠遠的看到前面安一欣正側頭和人說話,立刻就認了出來,不由得重重吐出一口氣,放下心來。夫人這幾天脾氣暴躁,看誰都不順眼,無緣無故就能把人打得皮開肉綻。前幾天還讓他處置了一個貼身大丫鬟,安鬆也不禁有些膽怯,唯恐事情辦不漂亮自己也要受罰。
但大將軍既然還沒有來,只有一個管事在旁邊,他要綁走安一欣簡直是手到擒來。
安鬆又馳馬奔近了些,看清那個管事十分年輕,他並不認識,就又仔細看了一眼,確定他身上沒有兵刃。前方除了他們二個人之外也沒有別人。安鬆回了回頭,見遠遠的有一騎飛奔而來。離得還遠,諒也看不清自己在做什麼。正在下手的好機會,安鬆心裡想着,順手就抽出箭來。
他還不想直接傷人,瞄中的是那男子的馬。只要那馬受傷向前亂跑,那男子肯定要去追,自己再騎過去直接擄了安一欣就走。就算那男子真能追回他的馬,發現出事了再回頭追自己,他的馬受傷也追不上了。
安鬆盤算得很好,可惜他對自己的箭法沒那麼大信心,就算是射馬也不敢邊跑邊射,彎弓搭箭準備好了,就用力一拉繮繩讓馬停了下來。
道路坑窪不平,安一欣和林青山一邊說笑,一邊挑撿着好路走。安一欣時時落在後面,她手上的繮繩又鬆,那棗紅馬也頗機靈,也知道挑好路走。安鬆舉着弓箭瞄了幾次,都恰好被它擋住了射不到那男子的馬。
安鬆暗暗罵了幾聲,不想再耽擱下去,箭尖一轉就瞄向了林青山。
突然身後蹄聲越來越近,安鬆心知是這麼片刻的功夫,後面那匹馬就已經近得能看清自己了。他索性把心一橫,舉着弓箭就向後望去,打算先把後面的人殺了再說。
林安早就看到了安鬆手中的弓箭,可惜他已經多年不隨身帶着兵刃了,見安鬆肩膀一動,還沒等他轉過身來,就立刻向前一撲,整個上半身都伏在了馬背上,正打算用力一夾馬腹,就拼死向安鬆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