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柔的話,終究沒有起作用,沒了張啓的大丫,就像她自己說的,活着也沒有意義,她阿孃如果一定要那些銀子才能送狗娃上學堂的話,那她就成全她,希望老天爺看着她可憐的份上,下輩子別讓她再做人了,做豬,做兔子都行。
或是讓她做二叔二嬸的孩子。
正月二十六的早晨,天還微濛濛的,一夜未睡的大丫,從陳柔的被子裡爬了起來,起牀做了早飯,將陳柔和沈卓家裡所有需要洗的衣服都洗了一遍,再將家裡所有地方都擦拭了一邊。
做完這一切,她回到房間看了看自家二嬸,她躺在牀上雙眼緊閉,纖細濃密的睫毛緊貼着眼睛,那雙眼睛睜開的時候,很有靈氣,不像她見過的所有人。
大丫知道她這一生最該感謝的就是二嬸,懂的那麼多的二嬸,從來沒有苛求過她任何東西。
她走到牀邊,蹲下身子,不知不覺眼淚又模糊了眼睛,“二嬸,我祝你和二叔白頭到老,從今往後,所有災難和病痛,大丫替你們擋着,你要早些有個娃娃,二叔昨天看着劉金花家的小娃娃有些失神,肯定是想要娃娃了,二嬸就滿足二叔這個要求吧,大丫要是活着,肯定可以看到二嬸的娃娃……”
大丫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也不擔心她二嬸會在這個時候醒來,二嬸給她防身的藥裡,有一味就是讓人昏迷的迷藥,藥效是六個時辰,她已經下在昨天吃的飯菜裡了,剛好昨天吃晚飯有點晚,估計這會兒人也不會醒來。
最後看了一眼牀上的人,大丫擦乾眼角的淚水,頭也不回的出了沈家。
她不知道,她剛出了沈卓家的門,對面房間的沈卓就推門進了她和二嬸住的房間。
沈卓到走到牀邊抱起睡着的人,奔出去,叫住了大丫。
他叫住大丫,正往外面走的大丫聽到熟悉的聲音,就是不肯回頭,沈卓無奈,便又出聲。
“你想讓我抱着你二嬸陪你一起走嗎?”沈卓話裡透着堅定,他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既然出來了,肯定是叫住自己想要叫住的人。
大丫停在原地,不敢跨出一步,她想過一萬種道別的方式,卻不知道,這種方式有她二叔的參與。
“我尊重你的選擇,也知道你在想什麼。嫁了人,你便不是沈家的人,等張長生死後,你便不是張家的人,選擇權在你手上,如果撐不下去了,回來找我們,柔兒給你的承諾永遠有效。”
沈卓說完,轉過身子,重新進了屋,一路上,他都將懷中的人好好的護着,即便是剛從被窩中,將人挖出來,也沒有讓自家媳婦兒感受到絲毫的涼意。
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懷中的人瘦弱的脊背。
“柔兒,每個人都有自己必須要走的路,只有跨過去,纔看得到希望,你應該能夠理解大丫的,這是她選擇的路,沒有人可以改變。”
說完,沈卓發出一陣低低的嘆息,懷中的人,呼吸依舊均勻,但是沈卓知道,這次事情之後,她又會長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