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拳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樣從病房裡走出來的,他只知道當沈萬元問及自己是否能一生一世照顧沈甜的時候,他沒有馬上的回答,而這個時候,身體虛弱的老人再也經不起如此的勞累,昏倒在牀上,口中不斷的溢出鮮血,進來送藥的沈甜頓時嚇的哭叫了起來,所有人都驚動了,烏金膏快速的叫來了醫生,將沈萬元推進了手術室,這樣的情況不是發生一次兩次了,連醫生都明確的跟烏金膏講過,這是一個無底洞,乾脆別治了,烏金膏一聽,竟然鐵青着臉,唾沫都要噴到醫生的臉上,“錢是老子的,愛怎麼花怎麼花,你他媽的管的着嗎?”、
醫生明白這不是烏金膏的本意,在醫院瞧見自己親人病危或者死去的家屬表現過激的實在看的太多了,作爲一個有素質的醫生是絕對不會跟這樣的人計較的,輕輕的搖了搖頭之後,繼續走進了手術室,開始了他的救死扶傷。
經過一個小時的搶救,沈萬元終於再次的從鬼門關走了回來,沈三拳卻絲毫高興不起來,他知道總有一天沈萬元會挺不過這一關,而這一天也絕對不會太遠。
一生一世,不是口頭上的海誓山盟,更不是愛情裡的風花雪月,它是一種責任,是一個諾言,沈三拳沒有答應,也不敢答應,他覺得一個男人既然說的出就要做的到,如果沒有把握,那就應該緊緊的閉上嘴巴,用沉默來解釋一切。
夕衛國和紹飛帶着張春榮一起來到了北京的軍區,而那包晶體壯的物品也迅速的被送進了國家檢測中心,經過了一個上午的煎熬,終於得到了答案,根據國家檢測中心掌握的資料,這包東西正是金三角方面半年以前提取出的純度最高的毒品——‘天使之塵’。
聽到這個消息,紹飛狠狠的高興了一把,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了地,在第一時間通知了雲南緝毒所,‘天使之塵’的截獲可以說是一個極其重大的勝利,它從根本上打擊了販毒分子的囂張氣焰,而且‘天使之塵’樣品的截獲也爲檢測中心的數據庫提供了強有力的資料,有了這些,可以更加加強對於毒品入境的防範。
夕衛國這個老傢伙再一次成了軍區的風雲人物,幾乎人人都將他掛在嘴邊,什麼寶刀未老,什麼薑還是老的辣,不絕於耳,那些跟他一起打過仗,殺過日本鬼子的老將軍,老元帥什麼的動不動就要請他喝酒,美其名曰,這是給他們這些老傢伙長了臉,爭了光。
夕衛國一開始礙着面子還應付應付,到了最後誰要再拍馬屁,請吃飯,立馬便要發火,奶奶的,軍區搞腐敗,都他媽的不想活了。
見夕衛國發了火,這些人也漸漸的沒有那麼熱忱,誰都知道這個老東西脾氣倔的跟頭牛一樣,只要是他覺得不合理的,反對的,就是告到天王老子那裡去,他都要贏,而且說着說着就要動手,少將的身份那可比不得一般人,比他封號小的捱了一巴掌只有忍氣吞聲的份,而那些封號比他高的也知道他的臭脾氣,不跟他一般計較。
張春榮被暫時關押在了軍區的看守所裡,這也是夕衛國特別安排的,這個混蛋販毒罪名成立,等待他的只有死刑,只不過他卻跟黃凱的下落緊密相關,只有他在三年前見過一次黃凱,而且是在雲城,範圍已經縮小了很多,可以說,只要張春榮願意,夕衛國帶着他去一趟,或許就能找到。
多少個日日夜夜,夕衛國做夢都想再次的見到黃凱,一開始不知道生死,或許還會減少一點思念,而現在已經很明確了,昔日的黃凱受了槍傷,而且是在腦部,但是絕對沒有死,現在可能就生活在雲城的一個小角落,過着無窮無盡黑暗的生活,一個失去記憶的瘋子能有什麼好日子過,想起這些,夕衛國就睡不着覺,一整夜都流着淚,有時候哽咽聲都會輕輕的從房間裡傳出來,讓小戰士陳天放聽着就傷感。
戰友情,尤其是那種同生共死的戰友,是沒有什麼能於與相比的。
過了整整的一個星期,從張春榮那裡絲毫沒有得到什麼可以利用的消息,叫他交代毒品的來源,他不說話,問他以前看見黃凱的時候他是跟那個在一起的,他也不作聲,把個夕衛國氣的直叫娘。
審問不成,老子就動用私刑,夕衛國提着一根鐵棍氣呼呼的就衝了進去,嚇的看守所裡的警察屁股尿流,娘啊,這可是國家的眼皮底下,出現這樣逼迫犯人的事情那可不是一般的罪,陳天放也是不斷的相勸,那知道夕衛國一瞪眼,竟然把槍都拔了出來,“媽的,誰敢攔我,我斃了誰。”
陳天放這個時候的忠勇體現出來了,只見他毫不畏懼的衝到夕衛國的面前,“將軍,你清醒一點,這是犯法。”
夕衛國惱了,“你小子也敢攔我,閃開。”
小戰士陳天放牛脾氣也上來了就是不讓,夕衛國倒不會真傻到用槍射他,兩人僵持在一起,陳天放年輕,力氣大,夕衛國打他,他不還手,罵他,他不還嘴,推他,又推不動,只好乾瞪眼。
看着夕衛國氣消了,小戰士也安心了下來,分析着事情的嚴重性,“將軍,你爲了一個販毒分子值得嗎?你要真對他動刑,或者殺了他,搞不好將軍的位置都會沒了。”
“將軍,我將個屁,媽的,凱子找不到,我這將軍也做的沒意思了。”夕衛國抽着煙,氣呼呼的說道。
衆人都是大氣也不敢出,一所的警察圍着夕衛國,就怕這個老將軍看不開,做出什麼無法原諒的事情來。
小戰士陳天放也隨時準備好了要跟夕衛國一決高下的想法,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就是冒着得罪他的危險也絕對不能讓他做傻事。
這個時候雲南方面紹飛打來了電話,這一次‘天使之塵’截獲案,他也得到了不少的表揚,整個緝毒大隊也被授予了二等功,面對這一切的榮耀,紹飛心裡自然是十分感激夕衛國的,所以一回到雲南,就對夕衛國找尋黃凱的事情十分上心,經過了解,他終於摸清了張春榮的弱點,就跟所有評書裡面講的一樣,他小子是個孝子。
對付孝子可以說有幾百種勝出的辦法,原理大同小異,那就是動之於情,感化他。
對於這種用語言來達到目的的審問方式,夕衛國還真的很不在行,所以委託了看守所的楊所長親自出馬,審問經驗十分豐富到位的楊所長不負重託,終於說的那個毒販張春榮在房間裡面嗚嗚丫丫的哭了起來。
楊所長擦了一頭的汗,走了出來,“將軍,都弄妥了,你可以進去了。”
夕衛國冷着臉走了進去,“張春榮,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張春榮向夕衛國要了一根菸,將金三角方面給自己‘天使之塵’的事情全部講了出來,弄了半天他也只是一個幫忙帶貨的人,根本沒有混入金三角的組織,用他的話講,那些人就是看見他對地形的熟悉才叫他帶毒的,一次多少錢,至於什麼叫着‘天使之塵’,他完全就不知道。
夕衛國聽了半天,才知道所有的都是屁話,這小子就是個替罪羔羊,從他身上搜出的那半張十元錢的鈔票也根本沒有什麼利用價值,對方現在肯定知道‘天使之塵’被截獲,恐怕早就銷聲匿跡的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毒品方面的事情是沒有什麼可以繼續問的了,夕衛國頓時又把方向轉向了尋找黃凱的線索上。
當被問及當年在他家中待過的那個頭部受傷軍人時,張春榮明顯的還是記憶猶新,“我記得,他雖然瘋了,可是力氣很大,以前在家我爹就經常叫他幫忙抓豬的。”
夕衛國知道張春榮的父親是個屠夫,堂堂共和國的抗日英雄竟然淪落到爲別人抓豬,夕衛國頓時感到一陣傷心。
“他一直瘋瘋癲癲的嗎?”夕衛國問道。
“他頭部中槍之後,子彈一直沒有取出來,是我爹用草藥給治好的。”張春榮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中閃現出來的全是無限的驕傲,大概是因爲他父親能治槍傷的關係吧。
“凱子頭上還有子彈?”夕衛國實在不敢想象這麼多年,黃凱到底是怎麼過來的。
抹了一把溼潤的眼睛之後,夕衛國繼續問道:“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麼時候?”
“三年前,在雲城人民醫院。”
“你確定?”
“不會錯的,我當時記得很清楚,他的樣子沒怎麼變,就是胖了一點點。”
聽到這裡,夕衛國又再次的安心了起來,或許黃凱遇到了好心人也說不定呢。
“你當時見到他是在醫院?他一個人?”
“還有一個小夥子陪着他,我看他打着吊針,肯定是病了。”
說到這裡,夕衛國知道該是最關鍵的時候了,就像沈三拳以前告訴過自己的一樣,一個瘋子絕對不可能自己去看病,肯定有帶他的人,那麼這個帶他的人就是找到黃凱的關鍵人物。
“你記得那個小夥子叫什麼名字嗎?長什麼樣子?”夕衛國追問道。
“高高瘦瘦,挺喜歡笑的,名字嘛,醫生倒是叫了他,不過我忘記了。”張春榮老實的回答。
“你再好好的想想。”
張春榮低着頭,真的在竭力的思考,可是就是想不起來,腦海中的那段記憶彷彿就是缺少了一點什麼。
“再想想。”夕衛國急了。
“真的想不出來了。”
夕衛國一聽,媽的,關鍵時候掉鏈子,頓時火冒三丈,一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想不起來也要想!”
就在桌子被拳頭砸的‘砰’的一聲的時候,張春榮的腦海中電光火石般一閃,看着夕衛國,“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
夕衛國心跳頓時加速,“快說,什麼名字?”
張
春榮回想着當時的情景,一個全身邋遢的瘋子傻笑着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上面掛着一個吊瓶,嘴巴里面還抽着一根香菸,異常的滑稽可笑,在他的旁邊也是一個抽着香菸的小夥子,卷着褲管,披着破破爛爛的小襯衫。渾身沾滿了泥巴。
護士從裡面走了出來,“這是誰填的病歷卡啊,怎麼一個名字都沒有?”
小夥子頓時走上前,“大姐,我村上的大叔,瘋了,我也不知道啥名字。”
護士用一種不確定的眼神看了幾眼之後,“那就寫你的,怎麼樣也要有個名字,要不然沒法登記。”
“那就用我的,我叫沈三拳!”小夥子笑道。
“說清楚點,什麼名字?”
小夥子絲毫沒有不耐煩,笑容反而更加的多了起來,抽了一口煙,神氣的說道:“沈三拳,拳頭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