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三個傢伙還在春風酒樓喝酒的時候,正在南崗村提水的沈甜突然有了動靜,坐在地上臉色慘白,痛呼不已,可憐的女人在臨盆的最後一刻始終還是沒能停下,甚至連提前在醫院休養的時間都不給自己留一點,隔壁鄰村也有接生婆,只不過考慮到安全跟衛生,南崗村的大嬸大娘們還是決定把小甜送到醫院,這個時候,一直放在村上的老鐵牛終於派上了用場,這個主意還是以前小釋提過的,那就是不管洗煤廠跟村上多忙,都要留下一輛車爲沈甜準備着,小妖僧向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要是有人不答應,那好,白天黑夜的陰你,讓你不得安寧,村裡的人忌憚小釋,再加上沈三拳的關係也就算了,其實說起來,大洪洗煤廠的建立還是爲村裡帶去了不少的財富,這一點衆人還是知道的,沈甜這個可憐的女人衆人也是看在眼裡,對她,只有深深的同情。
開車的是沈青雲,小夥子身材一天比一天壯,幾乎繼承了沈三拳以前的職業,開着老鐵牛拉風無比,不管是速度還是穩當方面,那都是其他村的司機沒發比的,就是因爲如此,別的村的人才經常會說,車,還是南崗村的跑的最快最穩,拖斗上坐了好幾個老孃們,沈甜靠在她們的身上,不住的顫抖。
沈小犁這個臭小子被派去做一個光榮的任務,那便是通知沈青山刀疤等人,這個小子勁道也是十足,駕駛着沈顏前段刀疤送給她的小鳳凰一溜煙就出了門,自從沈三拳走後,沈甜就沒有收過刀疤等人的任何東西,可是這輛自行車不一樣,那是刀疤送給小顔上學的工具,當時羨慕了全村的好一大批人,小姑娘也懂事,買來之後,還沒騎過兩三次,活活的便宜了沈小犁這個臭小子,這小子是跟着妖僧小釋一起長大的,身上也有一股蠻牛勁,騎上這樣拉風無比的小鳳凰那簡直就跟哪吒踩上了風火輪一樣,飛快的向着大洪洗煤廠而去,可是到了那裡卻沒有看到刀疤沈青山等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去了春風酒樓,這個臭小子還真是強悍到可以,車子一擺,緊跑三步,猛的一下躍了上去,風馳電掣一般的狂奔而去,來到春風酒樓之後,也不打聽,只奔樓上,他知道這三個傢伙的檔次,絕對是最好最貴的包廂,這個包廂他以前也跟沈青山來過一兩次,熟悉的很,可是老闆不認識他啊,死活不讓他上去,小傢伙脾氣一上來,猛的推翻了那個看上去還挺魁梧的老闆,一下就衝了進來,這纔出現了剛纔老闆唏噓不已的一幕。
三人出了門,這纔想起沈小犁這個小王八蛋還沒有將事情交代清楚呢,沈甜到底是在村裡還是被送到了醫院,誰知道啊?
等了半響,纔看到這個臭小子一手一個雞腿滿嘴是油的出來,另外兩個口袋也是鼓鼓的,塞了不少好東西。
“小犁,你個臭小子,還不過來!”沈青山急的冒汗,又是準備一巴掌。
臭小子沈小犁趕緊躲開了這恐怖非常的如來神掌。
“你快說,小甜去哪裡了?是在村裡還是醫院?”
臭小子沈小犁嘴巴里面塞滿了東西,含含糊糊的說道:“我來的時候青雲哥已經送她去醫院了!”
三人一聽,再也不理會這個混蛋,快速的上了一輛邊三輪,向着人民醫院的方向而去。
等到三人出現在醫院的時候,烏金膏也到了,加上南崗村的一羣老小,鬧哄哄的甚是熱鬧,整個走廊上都站滿了人,抽菸的,說話的,臉色凝重的,還有不少直接倒在椅子上就打起了瞌睡。
就連值班的護士也皺起了眉頭,不斷的在猜想這房間裡面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啊,竟然弄得一羣這樣的傢伙在這裡瞎等。
十幾個大老爺們守住一個女人生孩子,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聞,但是對裡面滿頭大汗痛苦掙扎的沈甜來講,卻有着一種無與倫比的幸福。
對刀疤來講,沈甜生孩子在很大一定的程度上比張儀更加的焦急,畢竟是個苦命的女人,丈夫不在身邊,家裡也沒有一個做爲主心骨的人,這樣的人如果刀疤沈青山等人還是不聞不問,恐怕就真的只有聽天由命的份了。
烏金膏跟刀疤沈青山等人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焦急的等待,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門卻是久久沒開,雖然說女人生孩子是很平常很平常的一件事情,但是一旦發生在你的身上,留給自己的始終還是那種深深的擔心。
沈三拳不在,擔心的人自然就是這些肝膽相照的好兄弟。
“又喝酒了?”烏金膏問向旁邊的刀疤。
刀疤嗯了一句,“跟青山麻子喝了一點,兄弟們好久沒聚在一起,熱鬧熱鬧,本來想叫你老,不過還是怕打擾你,就沒叫了。”
烏金膏吐出一口煙,“是啊,好久沒和你們這些兔崽子喝酒了,以後有時間去我那裡喝,弄點牛肉,狗肉,好好的享受一頓。”
“知道了,樹根叔!”刀疤開心的說了一句。
“洗煤廠的生意還好吧?”
刀疤點點頭,“今年比以往那一年都好,青山跟麻子也很賣力,現在我掌管河西,他們兩人掌管河東,幾乎沒有對手了。”
“勝不驕,敗不餒,千萬不要將自己看大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刀疤,這個世界比我們強的人太多太多了,一定要好好的幹,做事業也跟行船一樣,不進則退,千萬不能掉以輕心。”烏金膏語重心長的說道,他是看着刀疤一步步改變的,從以前的那個小流氓一步步的蛻變,變成了現在人人誇讚的好青年,烏金膏有時候會想,以前張大洪還不想將張儀嫁給刀疤,現在想想,這個老傢伙還真是賺了大大的一個便宜,能有刀疤這樣一個一心撲在事業上發達了以後依然不尋花問柳的好女婿,他該知足了。
“樹根叔!”刀疤望着烏金膏,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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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金膏將菸頭掐滅,說道:“想說什麼就說吧,吞吞吐吐的幹什麼?只不過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要問的東西肯定跟三拳有關是不是?”
刀疤點點頭。
烏金膏再次點燃一根菸,老傢伙隨着年紀的增長,煙癮是越來越大,有時候半夜三更睡不着,就爬起來抽一個晚上,弄的整個房間都是烏煙瘴氣。
“前段時間,雲飛給我帶過消息,說是三拳一切都好,小釋跟初八也不錯,尤其是小釋這個瘋和尚,剛去金三角就鎮住了一片人,玩命的護着三拳,跟誰都是苦大仇深一般,初八相對來說比較理智,現在在三拳的軍營也算是幫了三拳不少,金三角是個亂地,不用他們說我也知道在那裡混的艱辛,在雲城,你或許只會傷筋斷骨,而在那裡,只要出一點點的紕漏很有可能就會搭上自己的性命,不過這些你都不用擔心,一切不是還有云天嗎?在金三角混了十多年,怎麼樣也算半個地頭蛇了,連自己幾個落難的兄弟都照顧不來,好意思說是我烏金膏的乾兒子?”烏金膏笑了起來,這些孩子一個個在他心中的地位超然,燕雲天一樣,沈三拳也一樣,太過優秀到出類拔萃不敢說,但是保本及格卻是想都不用想的問題,幾個臭小子有手有腳有頭腦,加上身手不賴,還有那麼一股的野性跟手段,真的會差別人那麼多?說出去烏金膏都是會不信的,所以,對於那些在金三角的孩子,他很放心,只不過心中的心思念卻是從來沒有少過,他也想享受天倫,享受那種跟衆孩子再一起吃喝玩樂的日子,人老了,很多東西會看的很透,同時又有多多少少的一點依賴,但是烏金膏明白,待在父母長輩身邊的孩子永遠都長不大,自己也年輕過,奮鬥過,知道那種靠着自己努力換取到勞動成果的喜悅,這是一種無可取代的驕傲,烏金膏希望他心中的這些孩子每一個都能擁有這些驕傲的一天,而他自己,多一點寂寞,多一點寂寥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就是擔心三哥,金三角始終是別人的地盤,再怎麼樣要混出一片天都難,三哥是個不服輸的人,讓他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活下去,他做不到,在金三角那個亂地方別人也不會讓他那樣做,所以一切都要拼搏,要掙扎,小釋跟初八過去了,我很高興,同時我又很遺憾,跟你說句實話吧樹根叔,我真的也很想過去,我的命是三哥給的,如果不是他,現在的我或許早就成了一堆白骨,做人不能忘本,要懂得知恩圖報,更加要懂得摸着良心行事,我覺得我對不住三哥!”刀疤幽幽的說道,大口大口的抽着香菸。
“你也去?那小儀怎麼辦?你丟下一家老小自己去報恩,去圖報?”烏金膏盯着刀疤,一字一句的說道:“刀疤,古人說的話不錯,自古忠孝不能兩全,即使能,也只是相對而言,你想對三拳忠,對三拳義,那你就必須對自己的家人不孝,沒有人能夠做到十全十美,掂量來掂量去,你刀疤始終是個不完美的人,三拳是你的兄弟,他了解你,護着你纔會爲你去頂罪,怎麼?難道你想看着他的苦心白費,刀疤,聽我一句話,就像你說的一樣,做人要有良心,要懂得知恩圖報,你現在能夠坐在這個椅子上寸步不離的守候着小甜,你就對得起三拳,你知道嗎?”烏金膏說完,眼中似乎已經有了一絲的淚光。
刀疤不住的點頭,感慨萬千。
好好的經營着洗煤廠,守護着小儀,照顧着沈甜,刀疤彷彿從新的找到了人生的目標,以前的他只知道打打殺殺,現在他明白,用一把刀來說話永遠比用一顆心來做事要簡單的多,好好的做自己該做必須去做也有義務去做的事情,這就是對於一個兄弟,一個朋友最大的負責任。
義氣有很多種,不是那種你砍我一刀,我爲朋友擋一刀就是,也不是那種頭可斷血可流誰動我兄弟我就殺你全家,這不是義氣,這是衝動,是莽撞,刀疤懂了,也真正的開始成熟起來,以後的日子他會用心的去經營每一天,做對得起自己良心的事情。
沈甜今天註定要成爲人民醫院的一個話題,一個女人引起的轟動不亞於市長巡街,也不亞於一羣流氓狠鬥了一場,整個醫院不斷有南崗村的人涌入,另外還加上洗煤廠的員工,這些人都知道,三哥就要有後了,而其他一些不知道事情經過的人總會那樣好奇的問上一句,這到底是哪個女人在生孩子啊,陣勢那麼大,尋找到一點蛛絲馬跡的人總會很有優越感的凱凱而談,這個女人嘛,聽說是道上的三嫂,能量大着呢,隻手遮天,一呼百應。
雲城道上的人也在不斷地談論着這件事情,只不過這個三嫂的名號越傳越響,但是真正見到過三嫂的人卻是少之又少,而沈甜此時恐怕就是站在他們的面前,這些好事的傢伙恐怕都不會認識,其實三嫂也是人,雖然是個傳說,但也是普普通通,她只是一個癡心的等待丈夫現在正拼命賣力生孩子的農村婦女而已。
手術室的門終於推開了,夕陽滿頭大汗的躺在手術車上,臉色雖然慘白卻是燦爛一片,幸福一片,望着一雙雙充滿關心愛護的眼睛,夕陽的眼睛紅了起來,哽咽的說了一句,謝謝大家!
衆人都笑了,從護士手中接過孩子的烏金膏臉上盪漾着很多年都從來沒有過的笑容,就像看着自己的親孫子一樣,大聲的嚷嚷,“抽菸的都給我丟掉,別影響孩子!”
夕陽笑了,笑的眼角眯了起來,問道:“樹根叔,男孩女孩?”
烏金膏情緒很高昂,大聲的說道:“奶奶的,下面帶把的,哈哈……”
“我看看,我看看!”一直擠不進來的沈小犁猴子見了寶一樣的搶了過去,用那雙充滿童趣的大眼睛仔細的看着這個孩子的褲襠,嬉笑連連,“好小啊,就跟南崗水庫裡面的螺螄一樣。”
“你個烏鴉嘴!”烏金膏一巴掌拍了過去,剛剛拍完,卻是臉色一變,衝着刀疤大喊,“刀疤,刀疤,你抱一下,這小三拳撒我一身的尿了!”
“哈哈……”走廊裡面傳來的全是一陣陣爽朗的笑聲。
幸福就是這樣悄悄的圍繞着這個剛剛出生的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