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拳手中的菸灰留下長長的一條,經過汽車的顛簸終於是斷了下來,掉在他的手背上,望着燕雲天,他再次喃喃的說道:“雲天大哥,你說是不是丁叔?”
他的聲音很輕,說的也很慢,他很希望燕雲天直截了當斬釘截鐵的說,不是,但是事實並非沈三拳所想的那樣,燕雲天沉默了一會,最後終於緊緊的看着沈三拳,說道:“三拳,丁遠的身手不錯,來到金三角你相信他就能安分守己嗎?要是真的是那樣的話,這麼些年他又爲什麼待在雲城,這都是說不過去的啊。”
“雲天大哥,你想說什麼?”沈三拳的心慢慢的揪了起來。
“三拳,做任何事,自己的實力是首先,但是更加重要的還是機會和條件,丁遠在雲城蟄伏了這麼多年,我就不相信他能真的忘記自己心中的仇恨,現在他帶着你來到金三角,表面上看起來好像是爲了你,但是我覺得在他的心中一定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或許就是了結她跟林家之間的矛盾,按照你所說的,他跟林家存在的仇恨,那是任何人都化解不了的,林家小姑娘的綁架恰好出現在這個節骨眼上,是巧合嗎?我不這麼認爲,如果是巧合,阿火沒有必要撒謊騙我們。唯一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聯合丁遠在計劃着什麼,這個計劃就是對付林家,而小姑娘的出現就是機會的來臨,也爲他的計劃創造了一個很好的條件。”
“那他以前也見過林可人,爲什麼不動手?”
燕雲天陰冷着臉,“光天化日之下丁遠要是敢動手的話,那他何必還要不斷的等待,林浩天可是殺了他的全家,他要報仇也一定會心狠手辣,殺一個有什麼用,等到林家人發現,你認爲就憑丁遠的力量能夠全身而退,或者是殺光他們?”
沈三拳不說話了,他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燕雲天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拳,你這個丁叔不簡單啊,你以後一定要小心,這裡是金三角,我提醒你一點,不要相信任何人,就是我,也不例外,你的思維只能由你一個人去主宰,你明白嗎?”
“雲天大哥……”
“人都是會變的,利益跟仇恨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三拳,相信你自己,千萬不要有任何一點依賴別人的念頭,要不然,金三角會慢慢的吞掉你的。”燕雲天認真的說道,緊緊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從純樸的鄉村來到這個勾心鬥角的地方,他需要經歷和改變的實在是太多太多。
沈三拳一時之間還接受不了現實,看着車外的風景,他內心頓時覺得空蕩蕩的,不要相信任何人?這對他來講真的很可怕,在雲城,有小釋刀疤那麼多的兄弟,即使出現了再大的困難,他始終相信自己永遠倒不下,因爲在自己的後面,他們會頂着自己,扶着自己,而現在呢,彷彿就在一個空曠的大空間裡,而自己的四周全部都是敵人,只有自己一個人孤軍奮鬥,前面的的敵人虎視眈眈,兇狠無比,而在身後,那些隱藏的看不見的卻在黑暗中發出一陣陣陰冷的寒氣,慢慢的逼了過來,沈三拳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燕雲天似乎看穿了沈三拳的心思,搖了搖頭,安慰的說道:“
三拳,別想那麼多了,雲天大哥說的或許重了點,現在到底是不是丁遠綁架了林可人還是一個未知之數,我們現在說的也只是推測,可能事實根本就不是我們想象的這樣。”
“但願吧!”沈三拳現在茫然到了極點。
“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找到她?”
“嗯!很想,不知道爲什麼,我一看到林可人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再說了,這一次要不是爲了找我,她也不會出事。”沈三拳有點傷感了起來。
燕雲天皺起了眉頭,“不管丁遠有沒有做這件事情,閻王夜宵我們一定是不能回去了,而且就連我們回到東枝的消息也一定不能告訴他們,我始終覺得阿火心裡隱藏了什麼,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是好還是壞,防範是必須要做的,你知道丁遠住的地方在哪裡嗎?”
沈三拳迴應了一句,“不知道,不過我來到金三角的第一天,他帶我去的是一個名叫黑窟的地方,那裡是慶國叔的住所,我也就是住了一晚上,隨後第二天就碰到了那個柬埔寨的女人。”
“我們現在就去黑窟,林可人是在東枝失蹤的,丁遠如果真的是綁架的人,應該不可能不把她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黑窟我認識,是東枝一個極其混亂的場所,那裡居住的也都是一些窮人,隨便關押一個人,還真是不太容易讓別人發現。”
“雲天大哥,就聽你的。”
燕雲天點點頭,跟前面的司機說了一句泰國話,那傢伙立馬加快了速度,迅速的飛奔了起來,轉眼之間,東枝的地界已經出現在了眼前。
一輛拉風的悍馬走在路上自然是十分的引人注意,頌猜這個傢伙也算是有本事,這種軍用悍馬是美國軍隊特有的,根本不會出售,不過近幾年隨着毒品生意的泛濫,金三角的各個大軍閥也都高素質了起來,對於這種結實耐用性能超好的傢伙十分的偏愛,據燕雲天知道的來看,已經有很多的軍閥擁有了這樣的高檔戰車,其中很小一部分人甚至擁有了自己的軍用坦克,頌猜能夠弄到一輛,看來跟其他的軍閥分子也是有着很多不爲人知的黑暗勾當。
到了東枝,燕雲天三人走下車,跟那個司機道謝了幾句之後,立馬換乘了一輛普通的小貨車緩緩的向着黑窟而去,開悍馬直接殺過去,簡直是太招搖了。
黑窟跟沈三拳離開時的景象一樣,或許再過更長的時間,這裡依然沒有什麼變化,沒有土地,沒有資源,有是隻是那一條黑黑的河水,沒有人會喜歡這個地方,而那些窮困慣了的漁民似乎已經習慣上了這裡的寧靜,懶懶散散無精打采的開着小船飄蕩在河面上,每一個人都要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富人有富人的生存方式,窮人自然也有窮人的生存方式,在他們看來沒有殺戮沒有血腥就已經很滿足了,可是一旦真的危險來臨,他們也只有漠然的面對,反抗只能是徒勞,沈三拳的腦海中出現了那天的衝鋒舟,出現了那幾個手舉長槍的軍人,他們毫不顧忌的殺人放火,而最後自己也是屍沉在這瓢黑水中,當時的殺戮會引起一定的恐慌,會引起一些人的膽戰心驚,可是一旦過去,誰又能真正的記得在這黑水的下面到底融入了多少的鮮血,留下了多少的屍體呢,沒有人會去計算,更加沒有人會去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