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遠皺着眉頭,外面那粗魯的拳頭還在不斷的拍打着那扇看上去挺結實的木門,他很有理由相信,如果再沒有人出去的話,估計就會一腳踹開了。
十三小姐,說的自然就是在場的林可人小姑娘。
面對這種無理的敲門聲,沒有人樂意屁顛屁顛的跑去觸一個大大的黴頭,外面那狂暴聲音的主人彷彿也是忍耐不住,一腳狠狠的踹了過來,‘砰’的一聲,門拴被直接扯斷,掉在了地上,木門也隨之哐噹一聲的撞擊在旁邊的磚牆上。
一個身體挺拔,渾身充滿了爆發性肌肉,只穿着一件黑背心的青年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二話不說又是狠狠的一瞪眼,“我們十三小姐被你們弄到哪裡去了?”
說話間,突然看見了林可人,態度頓時來了一個360度的迴轉,“可人,你……”
小姑娘一臉怒氣的看着他,說道:“力哥哥,你怎麼老是這麼衝動啊,誰?誰綁架我了,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壯碩漢子聲音小了很多,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後腦勺。
“衝動是魔鬼知道嗎?”林可人走了過來,歉意的一笑,對着衆人說道:“不好意思,這位是我的大哥哥敖力,就是這個脾氣,大家不要怪他!”
丁遠,阿火,蘇慶國等人都是默不作聲,陰沉着臉,對於這種冒冒失失撞破大門就衝進來的人,難道還能對他有好臉色?
門外再次走進了三四人,爲首的一個是位十八九歲的姑娘,出落的亭亭玉立,面相跟林可人有點相似,不過眉宇間展露出現的卻是一股成熟女性的頻頻魅力,頭髮高高的束起,看着屋子裡的一干衆人,微微的一笑,“不好意思諸位,敖大哥就是這個脾氣,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我向你們道歉。”
說話輕輕柔柔,沒有一絲做作的表情,實誠至極,衆人當然也不好再說什麼,作爲主人的阿火站了起來,不痛不癢的說道:“綁架的話,我們還會這樣大搖大擺?”
“這位大叔說的是,的確冒犯了!”年輕姑娘再次的說道。
“姐,你怎麼來了?”林可人撅着嘴說道。
“我不來,你還不鬧翻了天,快點跟我回家去。”說着話,臉上微微的呈現了怒氣,小姑娘林可人不切時機的對着她做了一個鬼臉,“姐,發脾氣會變老的,知道嗎?”
“你……”
“好了,小姑娘,既然你家的人找來了,你就趕快回去吧,要不然恐怕這裡都會被拆了。”丁遠緩緩的說了一句,掏出了香菸。
“死丫頭,還不走!”年輕女子對着大夥再次歉意的一笑,率先走出了大門。
林可人一副不捨的樣子看着沈三拳,“大哥哥,我要走了,你是不是住這裡,放心,有時間我會來找你的。”
說完屁顛屁顛的出了門,臨出大門,還對着大家來個一個江湖上的抱拳手勢,“各位,後會有期!”
小刀從後面的廚房裡走了出來,手上捧着一大盤剛剛做好的雞肉,愣愣的出神,“這東西還沒有吃呢,怎麼就走了!”目光中滿是深深的不捨,懵懂的心已經開始有了一絲酸酸的感覺。
阿火看着他,不由的狠狠一瞪眼,“沒出息的東西,一個小姑娘就將你迷成這個樣子,還能成什麼大事!”
小刀低着頭不說話,目光卻是緊緊的撇向林可人遠走的背影。
“林家的人果然還是那樣的霸道!”阿火冷冷的說了一句,招呼大家坐了下來。
丁遠默默的抽着煙,腦海中思緒萬千,林可人跟那年輕姑娘的相貌實在勾起了他太多的回憶,有傷痛,更多的還是深深的仇恨。
不過片刻之後,他就慢慢的回到了現實,看着已經將臉洗乾淨的沈三拳,不由的問起了事情的經過。
沈三拳坐了下來,將黑窟發生的事情以及怎麼樣救了林可人都完完本本的講了出來,丁遠皺着眉頭,蘇慶國也是一副心神不安的樣子。
沈三拳知道,早上見到的那幾個軍人一定十分的不簡單。
“三拳,你跟那幾個軍人糾纏的時候有沒有人看見?”丁遠問道。
沈三拳微微定神,說道:“那倒沒有,要說看見的話,恐怕也就只有那個殺人的姑娘了,她不是中國人!”
“我知道,她有可能是柬埔寨的人,這些柬埔寨的游擊隊真是可以啊,竟然不動聲色又來招惹蒙庫這隻大老虎了。”
阿火給衆人倒了一杯茶,說道:“阿遠,你這麼久沒來,大概是不知道了,現在柬埔寨的這些人跟緬甸泰國人都有勾結,目的就是跟那個蒙庫作對,你沒來之前就已經發生了好幾起大規模的槍擊事件了,蒙庫的一個罌粟園也被燒燬,聽說已經惹怒了這隻大老虎,現在正在不斷的絞殺中呢。”
“蒙庫也算是個梟雄,只不過現在被這些人盯上了,估計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裡去,他在明,別人在暗,防不勝防啊。”
蘇慶國喝了一口茶,笑道:“管他呢,他們鬥他們的,跟我們有什麼關係。”
丁遠點了點頭,“慶國的話沒錯,這一次三拳雖然間接的算是一個幫兇,不過這筆賬跟他扯不上任何的關係,只不過以後萬事要小心,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千萬不要沾上,要不然後患無窮,三拳,這裡比不得雲城,人命比狗還賤知道嗎?”
不用丁遠講,沈三拳也是知道的,目睹着殺人槍擊事件,他深深的體會了這裡的一切,雖然只有短短的一天。
沈三拳也累了,擔驚受怕了一天,又跟包子等人纏鬥了一陣,加上那驚心動魄的老水牛闖街事件,早已經是身心疲憊,丁遠現在也不敢將他安置在黑窟的木屋裡了,天知道哪些蒙庫的爪牙會不會再次去那裡找些莫名其妙的證據跟線索。
吃了飯以後,沈三拳跟小刀住在了一起,小夥子精神很好,不斷的詢問着關於林可人的事,沈三拳照實說給他聽,小刀一臉的憧憬,“真想再見到她!”
沈三拳微微的一笑,心中不由突然的想起了夕陽跟沈甜,現在她們在雲城過的還好嗎?小甜一定瘦了,夕陽呢?是不是已經脫離了危險?想着想着,淚水不由的在眼眶中打轉,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今天,他實在是太累了。
閻王夜宵的廳堂中,丁遠等人還沒有睡覺,默默的抽着煙,桌子上一片狼藉。
“阿遠,你這次回來還是爲了心中的那件事嗎?”阿火輕輕的問了一句。
丁遠沒有作聲,蘇慶國卻不由的接了過來,“阿遠,我知道你放不下,不過秋賢臨終的時候是讓你平平安安活下去的,這麼多年你在雲城待的好好的,真的犯不着再回來,金三角不是一個好地方,我其實還想勸你,算了吧,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丁遠將煙狠狠的掐滅在桌子上,苦笑着說道:“人生短短數十載,我丁遠也算是看透了,不過還是放不下,我幾乎每天都在做夢,夢見秋賢,夢見我們的兒子,我知道,我躲不過了,我一定要爲他們報仇,要不然我會死不瞑目!”
“阿遠,你太執著了!”阿火輕輕的說了一句。
“執著?”丁遠緊緊的盯着他,“你爲什麼還要守着這個地方,不也是執着嗎?”
阿火有了一絲的觸動,火紅的臉頰輕輕的顫抖,“這裡有我們所有兄弟的回憶,我希望自己活在美好的記憶裡!”
“阿遠,既然你已經決定,現在又回來了,我勸過今天就不會再勸了,以後你要做什麼,我們兩個一定力挺到底,大不了一起下地府,不過我要告訴你一件事。”蘇慶國緩緩的說道。
“你說?”
“林浩天前年已經死了!”
“你說什麼?”丁遠大吃一驚,林浩天竟然死了,殺了讓父親,殺了他兒子,將他妻子送進人肉窟裡的林浩天竟然死了。
“慶國,你一定是在騙我,是不是?”
“我沒有騙你,林浩天前年死的,當時震動了整個金三角,幾乎全部的中國人都去送他了,除了我們幾個,他死在了南邦!”
“爲什麼你不告訴我?”丁遠大聲的餓吼道。
“告訴你有意義嗎?難道你還要掘他的墳,挖他的墓!”蘇慶國第一次發火了,咆哮着說道:“阿遠,活着纔是最重要的啊!”
“林浩天死了,林浩天死了……”丁遠喃喃的念着,抓起桌子上的白酒猛然的喝了起來,阿火想去勸阻,卻被蘇慶國攔住,說道:“讓他喝吧,或許醉了就能放下一切了。”
阿火默默的點了點頭。
“慶國,你說人爲什麼就如此的放不下呢,阿遠是,你是,我也是,這個地方已經不值得我們留戀,或許也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你捨得嗎?”蘇慶國輕輕的問了一句。
阿火擡起頭,望着滿是蜘蛛網的天花板,望着那扇歷經風雨的木門,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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