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洪是晚上六點出的手術室,門一開,衆人便圍了過去,還沒有醒過來的他滿臉慘白,失血過多後的白淨讓李娟看的是失聲痛哭,張儀則在一旁不斷的攙扶着她,家裡的頂樑柱倒下了,以後該怎麼樣重新的生活即將是這對母女面臨的困境。
刀疤看着摘下口罩的醫生,快步的走了過去,客氣的說道:“醫生,病人怎麼樣了?”
醫生看着刀疤,抹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有點疲憊的說道:“雙腿是保不住了,膝蓋骨全部破碎,我們盡力了。”
醫生的一句坦白猶如晴天霹靂狠狠的轟擊在李娟的頭頂,本來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她徹底的絕望,一個雙腿都廢了的男人今後別說賺錢養家,就是自己的生活料理都成問題,張家在這一刻深深的掉進了無底深淵。
傷心難過是難免的,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還是需要面對和解決,李娟慢慢的停止了哭泣,默默的守護在丈夫的身旁,張儀則和刀疤一起將住院的手續辦理的妥妥當當,張大洪這種傷勢,躺個半年都沒有一點的奇怪。
夜晚的時間彷彿過的特別長,李娟和張儀心裡難過連飯也沒有吃,可是沈三拳和刀疤等人卻是狼吞虎嚥,吃飽了,有力氣了,才能慢慢的收拾下山虎那個混蛋。
“初八,小貓還沒有消息嗎?”刀疤問道。
小貓是初八剛收的小弟,精靈古怪,對初九那是佩服的五體投地,雲城本地人,對那些三教九流的場所十分的熟悉,這一次,打探下山虎下落這個光榮的任務就交到了他的身上。
“還沒有回來,我已經告訴他了,有消息馬上通知我們。”初八夾了一大塊紅燒肉放進嘴裡,快速的吃着。
“真想快點知道那混蛋的消息,老子讓他也嚐嚐被人砸碎膝蓋的滋味。”刀疤狠狠的說道。
沈三拳第一個吃完,點起了一根菸,“放心吧,下山虎一定不會躲起來的,東榔頭想要搶奪張大洪的洗煤廠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這混蛋還敢動手,不怕惹上一身騷,絕對是不認識張大洪,現在指不定就在那個地方吃喝玩樂呢。”
說話之間,一個個子矮小,身體跟柴一樣的少年跑了過來,滿頭大汗,看着初八刀疤兩人,禮貌的叫了一句,“刀哥,八哥!”
“是不是有消息了?”刀疤問道。
“嗯!”小貓點點頭,“下山虎去春風酒樓了。”
刀疤一把放下碗筷,站了起來,“初八,帶上傢伙,動手!”
初八絲毫沒有猶豫,抹掉了嘴邊的飯粒,跟着刀疤就要出去。
沈三拳看着兩人,“你們就這樣去?”
刀疤轉過頭,“還能怎樣?”
“先回來,下山虎敢去春風酒樓吃飯,難道會是一個人嗎?如果我猜的不錯的話,定是跟東榔頭在一起,我們幾個就這樣殺過去,先是擾亂了別人酒樓的生意,再則東榔頭在身邊,我們動不了他的,反而會打草驚蛇,既然大家已經決定好好的弄一弄那王八蛋,那就應該一擊必中,讓他絲毫沒有喘息的機會。”沈三拳說完,眼神中難以察覺的戾氣一閃而過,在他的內心其實也存在着太多的狠辣,不出手則已,出手絕對不能留情。
農村人打狗,怕的就是那種死不死,活不活的,爆發力驚人,咬着人也是緊緊不放,命都快沒了,趁機拉個下水的,這恐怕就是狗性,下山虎就是一條賴皮狗,不過在生命受到威脅,必死無疑的時候,相信也會狗急跳牆,一旦這一次料理不了他,警惕性加上斧爺背後的實力,以後想要跟他針鋒相對,恐怕連機會都沒有了。
刀疤冷靜了下來,交代小貓繼續監視着下山虎的一切,沈三拳的話說的很有道理,自己並不是雲城呼風喚雨的老大,想要玩命,就該找尋最好的機會。
張儀快步的走出了病房,看着走廊上的衆人,怯生生的對着刀疤說道:“刀哥,我爸醒了。”
刀疤一愣,隨後應了一句,“那就好,那就好。”
“他叫你進去。”張儀忽然的這麼一句,真把刀疤弄的受寵若驚,張大洪這個時候叫自己進去,難道要交代後事,一邊想,一邊慢慢的走進了病房。
張大洪看起來老了很多,慘白的臉頰加上無精打采的樣子讓人很容易想到即將死去的人,看着有點不好意思走進來的刀疤,這個中年人擠出了一絲讓人看起來異常難受的笑容。
“坐吧!”張大洪說道。
刀疤一屁股坐了下來,沒有說話。
“謝謝你!”張大洪說道。
刀疤雙臉通紅,急忙站了起來,“張老闆,你太客氣了,其實”
“還是跟三拳一樣,叫我張叔吧,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被人叫成張老闆嗎?”
“張叔!”刀疤恭恭敬敬的說道。
麻藥的藥性剛剛退去,麻木的雙腿也漸漸的開始了劇烈的疼痛,張大洪咬着牙,流着冷汗,用一種生硬的語氣緩緩的說道:“刀疤,不管我以前對你怎麼樣,現在我都這樣了,我希望你能好好的保護小儀,就算我求你了。”
刀疤點點頭,“你放心吧,我也跟你說一句,不管你答應不答應小儀嫁給我,我都會好好的保護她,有我刀疤的一天,任何人都別想動她一根毫毛。”
張大洪感激的用力點着頭,噙着淚水,“謝謝,謝謝”
刀疤慢慢的退出了病房,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李娟拿來毛巾,細心的擦拭着丈夫臉上的汗水,看着刀疤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張大洪終於是嚎嚎大哭,雙腿的殘廢實在是個很難接受的事實。
李娟和張儀兩人也是陪在一旁,默默的流淚,半個多小時的發泄,張大洪安靜了下來,看着李娟,用手顫抖的抹去了她眼角的淚水,“娟,洗煤廠看來是保不住了,你過幾天就準備一下,賣給東榔頭那個混蛋吧,如果還不答應他們,真不知道接下來會再出什麼事情。”
李娟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這麼做了,自己一介女流難道還想爲丈夫報仇,算了吧,好好的拉扯年幼的兒子,家人從此好好的活下去纔是最重要的。
晚上十點,小貓終於再次的回來,下山虎已經吃飽喝足的離開了春風酒樓,被東榔頭送去了金多利,不出意外,這混蛋定然會在那裡過夜,刀疤一聽,沒有了剛纔的衝動,而是緊緊的盯着沈三拳。
“三哥,你說句話吧,什麼時候動手?”刀疤已經有點急不可耐了,前幾次的舊賬加上現在張大洪的事情,下山虎就是活活打死也絕對不爲過,雲城小地方,擡頭不見低頭見,這混蛋始終是自己心頭的一根刺,即使不去招惹他,搞不好什麼時候就會前來暗算自己,防不勝防。
金多利沈三拳是去過的,西瓜炮的地盤,絕對不能在那裡鬧事,下山虎既然進去了,就有出來的時候,而那時纔是修理他的最好時機。
“讓他再痛快一個晚上吧,明天一早他什麼時候出來,就什麼時候動手!”沈三拳抽完最後一口煙,冷冷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