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秦緒斌辦公室林冰就把趙國棟叫到自己辦公室,這個時候趙國棟纔有機會好生打量這個女人的辦公室。
收拾的素雅雋秀的辦公桌上一個小巧細膩的白瓷杯,桌面上除了幾份文件之外顯得清爽利落,不像男人的桌面上總是擺着菸灰缸、茶葉筒以及檯曆和筆筒這類慣有物品,背後一具立式衣帽鉤掛着一件鐵灰色的風衣,一具趙國棟認不出來牌子的女士皮包也懸掛其上,整個辦公室纖塵不染,就連牆壁上也是淡青色一片。
“小趙,你把我拉上幹什麼?這本來就該他的事情,怎麼現在分派給我們?他處長面子別人都不買,難道說我們去跑一趟就能有收穫?”
看見林冰有些不悅的模樣,趙國棟也一屁股坐在沙發裡,“林處,秦處長雖然是從咱們綜合規劃處出去的,但是他畢竟出去多年了,下邊地市交通局領導們他都也不太熟悉,何況他一把手出面若是空手而歸那面子上也擱不下去啊。林處你在咱們處裡呆了這麼多年,下邊都熟悉,至於說那些不好開口的言語我來說,你只管裝作是去檢查工作就行。”
“哼,小趙,我知道你路子廣,你說吧,準備到那些單位去化緣?”林冰聽得趙國棟這麼一說,心中略略放下,只要不讓她去說那些掉份兒的話,就這麼走馬觀花溜一圈還是沒啥。
“綿州、建陽、唐江、賓州,在高速辦的時候和這幾個地市的交通部門都比較熟悉了,拉着林處走一遭多少也該有點收穫纔是,至於其他交通局我不太熟悉,就看林處有沒有路子了,至於安都這邊,我倒是想狐假虎威的去一趟,但是又怕空手而歸。”趙國棟轉着眼珠子。
林冰也知道趙國棟在高速辦時也是個風雲人物,連秦緒斌都不怎麼過問那邊的事情,但是現在趙國棟這樣偃旗息鼓的臥在這綜合規劃處,實在讓她有些奇怪,她不是一個多嘴繞舌的女人,但是女人天性八卦的好奇心還是讓她忍不住想知道對方爲啥就願意在這綜合規劃處來。
“小趙,你若是在高開司或者基建處哪至於現在這樣啊。” Wшw_тt kΛn_¢ ○
“嘿嘿,林處,有得必有失啊,高開司和基建處雖然風光,但是那裡麻煩事兒也多,這大過年的你看人來人往的,看着都煩。”趙國棟微微一笑。
“人來人往那是有好事兒,年邊上別人來還能空手來?”林冰癟了癟嘴,“多少人盼着有人來登門還盼不來呢,你還覺得是個累贅不成?”
趙國棟笑笑不語,一千多萬都能信手砸下去,現在在錢這個問題上的確不怎麼能夠打動趙國棟的心,拿趙國棟自我品味自我琢磨的話來說,他現在就是要尋找一個自我實現,商場上固然也能做到,但是那範圍太小,一個企業或者幾個企業的成功又能怎樣?他更喜歡見證自己身畔普通人生活的變化。
從綿州到建陽,趙國棟和林冰一天就跑了一個來回,名義上是要聽取地方上對下年度廳裡對全省交通佈局規劃上的意見,但內裡什麼意思誰都明白,在高速辦幾個月裡,趙國棟和幾個地市交通局的頭兒們也都混得爛熟,雖然趙國棟已經離開,但是綜合規劃處好歹也是編制全省交通大計劃的,除了高速路各地在地方交通建設上有求於省廳的也不少,何況連等閒難得出面的林處長也破例上桌飲酒,兩地交通局的分管領導們還是頗感詫異。
海獅車平穩的在路上奔行着,在南湖度假山莊吃了碗飯,婉言謝絕了建陽市交通局的挽留,幾個人都爬上車往回趕。
“小趙,怎麼樣?”
“還行,建陽比綿州那幫老摳好,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稍一點撥都明白,他們等兩天就過來。”黑暗中趙國棟的聲音也變得有些飄忽。
“咱們都快變成啥人了?就這麼死乞百賴的蜻蜓點水,你看座談時那些人都是心不在焉的,只怕他們內心就在想這幫人這個時候下來座談調研,純粹就是來打秋風!”
聽得林冰有些忿忿的話語,趙國棟禁不住噗哧一樂:“林處,何必說得這麼露骨?打秋風也好,拉贊助也好,化緣也好,那也是你情我願的事情,我從來就沒有把話點透,明白人你能支持一下工作當然好,你要裝聾作啞,那也由你,咱們也不可能因爲這些事兒在工作上卡誰壓誰。”
“我在公安上幹不也是這樣,年邊到轄區單位上走一圈,拉拉感情,聊聊家常,別人也就明白了,就會問你所裡有沒有啥困難,若是不願的,別人不問,我也就知趣各人走路就行了,莫非日後別人那兒有案子你還能不去或者怠工不成?”
“小趙你這嘴皮子可是真會翻,難怪綿州和建陽兩地交通局領導對你印象這麼好。”連林冰都有些羨慕兩市交通局領導對趙國棟的熱情勁兒,就是秦緒斌本人來也未必能得到這樣的禮遇。
“林處,都是沾了高速路的光,誰在那位置都一樣。”趙國棟輕描淡寫的道,他不想在提及這個問題,現在這種狀態就挺好,是龍,你就給我盤着,是虎,你就給我臥着,交通廳比不得縣裡鄉里,各人有多少底細誰也說不清楚,就像這個女人,別看她不咋樣,但老公卻是省委辦公廳的下邊一個處的處長,要不她憑啥和秦緒斌叫板。
唐江和賓州的收穫更是豐厚,尤其是在賓州,地區交通局局長親自作陪,這讓林冰都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一名副專員還專程來敬了一杯酒,讓林冰越發覺得這個趙國棟不簡單。
原本以爲安都市這邊是最難啃的骨頭,但是趙國棟把市建行行長拉來作陪,原本推託有事兒的市交通局領導立即就變得有空了,之後一切事情都是水到渠成,趙國棟交際的廣泛讓林冰越來越搞不懂這樣一個人物怎麼就能如此樂此不疲的在綜合規劃處辦公室主任這個位置上坐着。
馬上就是年末了,該辦的事情也辦得差不多了,綜合規劃處迎來幾年來最熱鬧的一年,除了廳裡的正份兒獎金,處裡還給每人準備了兩千五百元的慰問金,這頓時讓秦緒斌和林冰的形象在處裡一幫人高大了不少。
再加上各種豐實的年貨源源不斷的送來,綜合規劃處的幹部們這幾天個個幾乎都是喜笑顏開,見面都是樂呵呵的,要不就是壓低聲音如地下工作者一般鼓搗着下邊還有沒有那個地市送點山貨特產什麼的來。
趙國棟可沒心思去出那風頭,只不過連續和林冰在下邊跑了好幾天,處裡幾個主要科室腦瓜子聰明的也隱隱約約猜測到今年能夠過一個這樣豐盛的年,多半也與這位平時看起來很低調的辦公室主任有關,只是趙國棟從未在人前透露過半句,其他人也不好多問,到後面幾天,趙國棟甚至連面都不照,讓幾個心有所疑的人也找不到機會盤底。
“培哥,今年咋樣?”趙國棟雖然不時也要和楊天培打電話聊聊,但是卻沒有過多的去過問天孚公司的經營狀況,但是看楊天培紅光滿面意氣風發的模樣也知道今年一年天孚公司的業績肯定不差。
“還行。”楊天培在趙國棟面前就沒有在外人那般保守剋制了,“超出了年中時的估計,縣裡開發區幾個大型項目我們都拿了下來,現在我們公司已經在梅縣站住了腳跟,年前我們又拿下了梅縣梅江大橋的項目。”
“哦?梅江大橋?那是市交通局的項目吧?造價要上千萬吧?”趙國棟濃眉一動。
“嗯,我通過梅縣那邊的人疏通了市交通局那邊的關係,總算把這個項目拿下來,這也全靠我們在梅縣那邊兩個工程幾乎是沒賺錢的白乾打下的基礎。”
楊天培臉色稍稍有些不自然,見趙國棟盯着他眼光不動,最後也只有攤攤手:“國棟,你不用這樣看着我,有些事情你知道就那麼回事兒,你幹得好,別人點頭,但光是你幹得好不夠啊,這年頭風氣如此,你能怎樣?我只能說把持底線保證質量絕對不出問題,其他的我能這樣?”
趙國棟心中暗歎一聲,他也知道這種事情你想要乾淨得如一泓清水不可能,不過楊天培得品性他信得過,搞建築這一行,賺錢是必然,多少而已,心正的賺良心錢,心黑的賺昧心錢,吃吃喝喝玩玩都算不上什麼,但是若是金錢往來那就得把握好自己了。
“培哥,我信得過你,但是我得提醒你,把握好一個度,黑白之間就是灰,但是法律上卻沒有認可這個灰色,這灰色麼,共產黨一認真而你又洗不乾淨,那就是黑,那就是罪,所以在這一點上尤其要把握好。”
楊天培點點頭,“國棟,我清楚,我也有底線,只是企業要生存要壯大,你不多拿工程不拿大工程不行,有些時候也就難免如你所說的踩着底線走。”
“好了,培哥,我們不說這些了,說說你的宏圖打算。”趙國棟也覺得氣氛有些壓抑,岔開話題,原始積累階段你要說這企業清白無暇那幾乎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這建築行業,你只能說自我約束做得更好一些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