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棟略略皺眉,放緩聲音道:“米婭,別急,出啥事兒了?你好好說。
“我妹妹和她男朋友好像要被警察抓起來帶走,我問他們發生什麼事情了,他們也不理睬我,我根本就靠不近邊兒。”米婭在電話裡急劇的喘息,顯然是被現場的情況弄得驚慌失措了,“他們太野蠻了,根本就不聽解釋,也不接受詢問,還動手動腳,我怕我妹妹會吃虧。”
“是我們寧陵的公安?”趙國棟心中沒來由的生起一陣火氣,馬元生這個傢伙是怎麼在帶隊伍,都說市公安局這兩個月正在進行風紀整頓,又在抓破案,怎麼還會有人來頂風作案?
“不知道,好像不是,像是船上下來的,喝了點酒,不過這邊好像也有寧陵的警察,他們好像都認識,你趕快過來,我不認識人。”米婭在電話裡幾乎要哭出聲來。
趙國棟一邊迅速下樓,一邊給馬元生打電話,寧陵港這塊地盤雖然是寧陵地盤上,但是由於這是一個港區,來往船舶通行量日益增多,隸屬於交通部的港航公安局對這一片也有管轄區,尤其是他們自己的客輪和貨船上,在這方面和市公安局的一個寧陵港派出所職責有些重疊,現在他還不清楚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奧迪a6迅速駛入寧陵港,雖然趙國棟已經換了一個比較普通的號,但是在96號車這種小號車還是很容易就能被人覺察是寧陵市委市府的官車。
趙國棟趕到寧陵港時,碼頭一側的客運通道外五十米處的寧陵港派出所已經圍了一大堆人,多是些看熱鬧的人,老遠米婭就看見了趙國棟的座駕,幾乎是不顧形象的猛衝過來。
趙國棟趕緊下車扶住因爲動作過大,險些跌倒在地的米婭站穩,那纖細的水晶高跟鞋的高跟也不知道能否承受得起這樣猛烈的奔跑。
“別急,咋回事兒?”趙國棟見是在寧陵港派出所,心中篤定許多,寧陵港派出所屬於寧陵市公安局直管,據說現在體制改革,要移交給西江分局管理了,也不知道他們移交完成沒有,趙國棟公安出身,對於公安上的事兒還是比較關注。
烏江只是長江一個支流,但是卻又是一條水量最大、最重要的支流,流經都是溼潤地區,支流多,水量特別大,尤其是上游落差也大,是水力資源富集地區,而從中游賓州境內開始進入平壩地區,水流趨緩,但是水深道寬,尤其適合航運,可直通江海。
賓州港、寧陵港,分別是烏江中下游最重要的內河港口,賓州以下航道經過疏浚,千噸級船舶可在枯水期晝夜無障礙通航,豐水期裡,賓州可達五千噸,而寧陵可達八千噸級,所以在和黃集團進入賓州和寧陵港發展後,賓州和寧陵的港口條件得到極大改善,新建了多個千噸級以上的多用途和滾裝碼頭。
現在寧陵千噸級以上泊位已經多達二十二個,其中三千噸級泊位已經多達四個,危化品、成品油、散雜件等專用碼頭泊位均合理分佈,已經成爲寧陵經濟發展的一大助力,尤其是和黃集團將賓、寧兩港統合之後與長江航線上的佈局連接起來,更是讓寧陵和賓州兩港都迎來了一個巨大發展契機,這對於寧陵整個經濟體系的佈局也是有莫大益處,很多企業落戶寧陵一是看中了寧陵豐沛電力保障,而是良好的運輸條件,其中寧陵港尤爲重要。
正是由於寧陵港的日趨重要性,所以港航公安局也對這一線實施管轄權,由於體制沒有理順,港航公安部門和地方公安在管理上一直有爭議,由於港航公安部門屬於交通部,所以在這些問題上兩邊公安部門都是見利益就爭,見責任就推,弄得地方上也是很有意見。
“國棟,你趕快過去,他們把人帶到派出所裡去了!我看他們那樣蠻橫無理的樣子,要出事兒!”米婭見趙國棟來了,心裡頓時大石落地,一陣悲慼從中來,險些就要落淚,這一趟若是沒有趙國棟在這裡,也不知道究竟會弄成啥樣。
“不用急,出不了多大的事情,總得有個講理的地方不是?”趙國棟雖然不太清楚事情經過,但是以米婭妹妹和男朋友的大學生身份,估計也不應該弄出什麼大事情纔對,頂多,也就是一些治安案件,而且看米婭委屈怨憤的表情,似乎還有冤情一般,“說吧,究竟怎麼回事兒?”
趙國棟一邊往那邊走,一邊也在四處打量,看看馬元生來沒有,不過估計一時間還難以趕到,自己是直接過來的,幾分鐘時間就到了,對方接到電話收拾準備那也得要幾分鐘,不過估計電話倒是應該到了纔是。
趙國棟走到鐵柵子門前往裡瞅,周圍不少老百姓也都伸長脖子往裡看,出來一名身着警服的公安,不耐煩的揮揮手:“走,走,走,看啥,沒啥看的,就是一起普通的糾紛,別圍在這兒,各人該幹啥就去幹啥吧。”
一些旅客開始一邊咒罵着,一邊開始離去,畢竟事不關己,還有一些碼頭上的作業工人卻是笑嘻嘻的站遠了一些,一邊說笑着,卻並沒有離開。
趙國棟很快就從米婭那裡瞭解了一個大概。
米婭的堂妹米妮和男朋友回寧陵乘坐的是一輛條件相當好的旅遊船,船上有幾名港航公安,其中一名大概是看見米妮長得漂亮,就有事沒事兒去搭訕,米妮的性格大概也是一個喜怒形於色的,就沒有給對方好臉色,據說在船上就弄得很不愉快,但是也沒有發生啥大事兒。
後來下船時,對方又來糾纏,米妮和男朋友沒有理睬對方,徑直下了船,對方一直攆到碼頭上,百般侮辱米妮的男友,米妮的男友大概實在忍不住就和對方發生了爭執,抓扯起來,米妮就把對方臉部抓傷了。
港航公安部門歷來霸道,由於屬於交通部直管,在水面上就覺得是他們的勢力範圍,有些天王老子的作風,連地方上的公安也不大買賬,還經常因爲工作上的交叉而與地方公安發生矛盾,由於其工作區域的特殊性,所以兩人就被幾個港航公安抓住了,因爲這地域已經屬於地方上,所以在老百姓和旅客的要求下,不得不先帶到寧陵港派出所。
趙國棟並沒有馬上派出所,而是小心的在一旁轉悠了一下,聽了聽那些個碼頭工人們的談論,情況和米婭所說大致一樣,至少在碼頭上,絕對是幾個港航公安先行糾纏挑釁然後在引起抓扯打鬥的。
派出所門口已經漸漸散去,就剩下幾個碼頭工人遠遠站在那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閒話。
米婭已經急得嘴上快起泡了,但是趙國棟淡定沉穩的表情讓她心裡也踏實不少,趙國棟專門去那邊工人那邊溜縫偷聽,看樣子也是要落實這事兒究竟是咋回事兒,米婭就是擔心就這一會兒裡會不會在派出所裡出啥事兒。
趙國棟對自己治下的公安隊伍素質還是有些底氣的,他相信光天化日之下,至少派出所裡不敢出什麼事情。
馬元生此人雖然自己對他不太感冒,那也主要是源於自己和嚴立民之間的私人恩怨,和馬元生關係並不大、
馬元生雖然是以前嚴立民嫡系,但是現在嚴立民已經離開寧陵,甚至離開了公安隊伍,而趙國棟現在也是市委書記了,很多恩恩怨怨也就不是馬元生這個層次的人所能介入的了,許多東西也就漸漸淡化。
這人在帶隊伍上還是有一套,御下頗嚴,連素來與他不睦的陳雷都說馬元生在這方面還是有些魄力,至少不怕得罪人,敢下狠手治軍,寧陵市公安局風紀比起嚴立民時代要好不少。
趙國棟和米婭瞧瞧回到鐵柵子門前,觀察了一下里邊動靜,並沒有什麼想象中的哭鬧謾罵聲,也許是派出所院子太大,這邊聽不見,裡邊兩輛警車擺放得也算整齊,懸掛的值班領導和值班民警銘牌也是工工整整,報警電話就在門口很顯眼地方上標準,倒也像模像樣。
他推了推門,大門是鎖了的,但是留了一個可供通行的小門,趙國棟和米婭小心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心中有底,趙國棟也就踏實許多,他最擔心是自己啥事兒都不清楚就介入,反倒是不美,真要拿出事實來又不是自己以爲的那樣,那就煮成夾生飯下不了臺了。
“幹什麼?”斜側面的值班室裡一名警察已經一個箭步竄了出來,看樣子倒是挺警覺的。
日頭太大,趙國棟和米婭都戴着墨鏡,倒有些像一對特務夫妻,“呃,我們是剛纔那兩個被帶進來的旅客的家屬,想要來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不起,這事兒還在協調處理,你們只有在外邊等一下了。”對方還算客氣,但是語氣卻很堅定,目光也在上下打量。看樣子是在猜測趙國棟這一對公母是什麼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