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少平這一刀聲勢極猛,正是攻敵之所必救,若是在沙場上面對敵人時,也的確是很厲害的殺招。但是用在兩人的單獨比鬥中,這一大開大闔的招式就有些落於下成了。許驚鴻便有兩個辦法躲避這一刀,一是後退,一是用鐵板橋的功夫閃避,後者更是能立刻讓自己化被動爲主動。
不過馬龍卻沒有照許驚鴻所想的那樣動作,他在刀已臨身時依然穩如泰山地站在那裡,直到將將要砍到自己的腰上時,才猛地一躍而起。他的彈跳之力的確驚人,居然原地跳起了足有一人多高,很是輕易地就讓郭少平這用盡全力的一刀落了空。
“好厲害的輕身功夫,還高傲的傢伙!”許驚鴻由衷地嘆了一聲。他很清楚對方這一躍所展現出來的腳上力道,更清楚對方爲什麼要這麼做。如果是後退的話,暫時的就會受到郭少平的壓制,他的刀會連綿不絕地砍出,讓對手不斷後退,直到將人砍殺爲止。當然,從馬龍的身手分析,他是不可能陷入危局的。但是許驚鴻也沒想到對方在郭少平一刀掃出後不斷不避不退,反而想着進攻,這就足以顯示出他那強大的自信心,以及高傲的心態了。
要知道兩人對戰,非是實力上勝出許多是不敢輕易躍上半空的,因爲那樣一來你就很難有轉圜的餘地了。而馬龍一上來就直躍半空,除了強大的自信,更是對眼前對手的藐視。
郭少平顯然也明白這一點,看到對手躍到了空中,便是一聲怒吼之後,便揮刀向上撩去。他在這口砍刀上也是花了多年苦功的,所以這變招也算得上迅速了。
但是這變化對馬龍來說還是稍慢了些,就在砍刀化橫砍爲豎刺的一瞬間,馬龍的左腳已經輕輕點出,正點在了刀脊之上。這一招四兩撥千斤的手段與當初許驚鴻殺敗田大虎的手法很是相似,都是借力打力,一下就讓郭少平的一刀歪了方向,從他的身側刺出。同時,藉着這一點借力,馬龍更是在空中一個小翻身,來到了郭少平的身後。
“不好!”郭少平一見刀落了空,而對方已經翻過了自己的腦後就緊張了起來。全力把刀控制住後,便想回身再出一刀。可就在他這一回身的同時,呼地一聲傳來,一股大力已經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肩膀之上,將他整個人都踢得飛了起來,遠遠地拋了出去。
這一腿的爆發力極強,郭少平這一百六十來斤的身子居然被直蹬到了人羣之中,砸倒了一片全沒準備的兵士。而受此一擊,郭少平也已全然蒙在了當場,失去再戰的能力了。
許驚鴻稍鬆了口氣,總算沒有造成什麼傷亡。不過他也看出來了,這兩個好手雖然是幫着羅棟的,但卻沒有要殺自己這邊的人的意思。
這一點那邊的羅棟也看得分明瞭,他的臉色並沒有因爲又勝了一場而有喜色,反而很是不快地哼了一聲。樓關海要自己對付許驚鴻,但在這時候卻又留了手,這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一時,他還真有些迷惑了。
“第三場,第一隊勝!”傳令官適時地喊了一聲,才把因爲精彩打鬥而震驚的衆人給喚醒了過來,他們忍不住大聲喝彩。兵士們都是以強者爲尊的,這個馬龍如此厲害,輕描淡寫間就把對手打敗了,更讓他們欽佩。
對此,馬龍並沒有任何的激動之意,只是回到了自己隊中,和兄弟交換了個眼神後,便不再管其他了。
“現在的戰局是第一隊以二比一領先第一隊,第四陣,由第一隊的殷道言出戰,第五隊要派什麼人上來啊?”傳令兵在見到一切迴歸平靜後,才繼續宣告道。
“俺老田來會一會你!”沒有任何的猶豫,田大虎揚聲上了場來,他手中依然拿着那兩把半人闊的板刀,顯得格外的兇悍。
那邊殷道言手中卻是一把普通的戰刀,在氣勢上要比對方差得多了。但是在面對田大虎時,他依然面不改色,舉刀一指:“那就來吧!”
“俺早就想見識一下你這個所謂的所中第一隊正的實力了!看招!”田大虎沒有推脫,隨着對方的話音一落,他已經快步衝了上來,手中板刀已經舞成了兩團刀光,既防住了對方可能進攻的方位,也是給自己即將砍出的刀勁蓄力。
“來得好!”喝了一聲後,殷道言也不留在原地,而是拔腿衝了上來,手中戰刀則是高舉過頭頂,以泰山壓頂的方式向着對手直奔而來。
兩人很快就接近在了一起,三把刀幾乎是同時遞了出去,頓時場上就響起了一片“鏘鏘鏘鏘……”的交擊之聲。兩人到底是沙場戰將,一動上手就是最直接的全力對攻,其火暴和驚險看着比前三場更甚。
其實真論起來的話,前面三場的兇險和驚險是要勝過這次對決的,但是這只是對內行如許驚鴻這樣的人來說的。而這裡的兵士大部分只是學了點皮毛而已,對他們來說還是如此直接酣暢的對攻更是精彩,所以大家紛紛爲這兩人喝起了彩來。
在交手對砍了數十刀後,終究是田大虎因爲手中有兩把刀而佔了些便宜,很快就壓制住了對方,逼得殷道言不住地向後退卻。而殷道言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命地擋架,尋找對方的破綻,等待田大虎這一輪快刀過去後再尋反撲了。
但是田大虎氣息很是悠長,這一輪快刀幾乎就沒有任何的停滯,如長江大河般奔流不絕,這讓殷道言不得不繼續咬牙苦等。
許驚鴻其實心裡還是有心擔心的,畢竟自己這邊已輸了兩場,若這場再輸的話可就徹底失敗了。不過在看到田大虎的表現後,他卻放下心來知道田大虎剛纔所言非虛了,對上殷道言他的確有着不小的勝算。
放下了心事,許驚鴻就更多地關注起動手兩人的能力來,突然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那殷道言看似是在苦苦招架,已經不可能再有所威脅了,可是不知怎麼的,許驚鴻總覺得他的手上是有所保留的,他應該還有厲害的本事沒有施展出來,究竟哪裡不對呢?
突然,許驚鴻眼前一亮,已經知道事情的關鍵了。殷道言雖然不斷後退,但他的腳步依舊沒有散亂的跡象,每一步都很固定,這應該是心裡有底的表現了。
許驚鴻發覺這一點,便想要向田大虎示警。不想這時候,卻見殷道言一個踉蹌,使自己的左側露出了破綻。而田大虎立刻就是一刀砍了過去,他時刻都在注意着對方的情況,一旦有如此機會,自然不會放過了。
而在田大虎一刀砍出的當口,殷道言的眼裡閃過了一絲譏笑,然後他一直沒有什麼動作的左手便揚了起來,一點寒光從他的手中電射而出,直往田大虎的右邊胸口而去。雖然那不是心口,但只要被這暗器打中,怕也是要受傷不輕的,到時候勝負就決出來了。
“是暗器!”許驚鴻恍然道。原來對方一直依仗的最後的殺招邊是暗器了,現在田大虎右手刀正攻過來,根本沒有防備有此一着,而暗器又來得迅速,他這下可真要着道了。
其他的兵士們也在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叫,許多人對此都很不滿意,怎麼如此比鬥裡還會出現暗器這等下三濫的做法呢?但這個時候所有人已經顧不得計較這些了,大家更關注的是田大虎,他會怎麼應對。
這一下出手也的確是大出了田大虎的預料之外,他的左手刀纔剛從前面收回,根本來不及擋下那暗器,眼看是要中招了。
但突然間,情況卻發生了一個更大的轉折,那暗器射進了田大虎的身體,然後從他的後背穿出,可是他本人卻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見血濺出來。殷道言這一殺招沒有起到預想中的效果,也讓他一陣恍惚,分了心神。而這個時候,田大虎的右手一刀已經實實在在地砍進了他的肩膀裡。
“撲哧”板刀迅速破體而入,而田大虎在一聲獰笑之後,猛地將刀往斜裡一帶,一下就把眼前的對手給砍成了兩截。殷道言此時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但是這聲音很快就停了下來,因爲他已經氣絕而亡了。
“……”場上的所有兵士都被這突兀的一招,殺氣四溢的一招給震住了,居然變得鴉雀無聲。雖然大家是士兵,可並沒有多少人真上過戰場,更別提見過如此悽慘的死法了。就是羅棟的面上也由鐵青轉爲蒼白,他感覺着這次的事情已經不受自己控制了。
“隊正,屬下幸不辱命!”田大虎邁着沉重的腳步走了回來,看情況這一戰對他的消耗也是很大的了。
許驚鴻讚賞地看了他一眼:“剛纔見其使詐,竟放了暗器出來,你怎麼還能反敗爲勝啊?”這是在場所有人都想弄清楚的一件事情。的確,明明見殷道言射出了暗器,也命中了目標,可怎麼就傷不了田大虎呢?
田大虎咧嘴一笑:“嘿嘿,那還不是俺的運氣好?”說着他撩起了衣服來,卻發現在他的右脅上有道傷口,但卻並不深,顯然是被那暗器所劃破的了。田大虎放下了衣襟道:“他只是小小地傷了俺,俺還受得了,便給了他一刀!”
“原來如此!”所有人都恍然道,都替田大虎感到慶幸不已,若是再過去些的話,那這一下可就射穿臟腑了。
許驚鴻點頭稱是,讓人給他包紮一下,但他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絲光芒,他發覺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就在大家以爲田大虎必會中招之時,他突然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整個身子居然憑空就往左邊挪了一挪,那一道寒光居然在擦破他肋下衣物之後射到了後面。
雖然他的動作很是迅速,很是隱秘,但卻沒有躲過許驚鴻的雙眼。再加上之前田大虎那綿延不絕的快刀,讓他對這個人有了新的判斷。以他剛纔展現出來的能力,當初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敗在自己手上呢?
不過很快地,許驚鴻就沒有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了,因爲隨着殷道言的死亡,第四場比鬥也結束了,很快就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現在,雙方戰成二比二平手,接下來便是第五局了。兩隊選手上前來吧!”傳令兵看了一眼被血染紅的地面後說道。
羅棟的面色有些慘白,看着自己的外甥道:“進奎,你有把握取勝嗎?”不知道爲什麼,在見識了殷道言的慘死之後,他已經有些退縮的意思了。
“舅父放心,我一定能取勝的!”在說了這話之後,嶽進奎已將腰間的佩劍拿在了手中,一按繃簧,就嗆啷一聲拔出了一把寶劍來。
他就要隨之下場,就聽身後一人悠然道:“且慢!”
嶽進奎聞聲轉頭看去,那邊的羅棟也皺起了眉來:“周長史,不知你還有什麼賜教?”
“守備派自己的外甥下場一戰下官是沒有意見的,不過……”周令說着盯了那把寶劍一眼:“此劍可是難得的利器,我想軍中的制式兵刃可敵不過。爲了公平起見,是不是……”
嶽進奎聞言眉毛一挑,便把手中寶劍放回了鞘中:“不錯,我不能在兵器上佔他人便宜!”說着一伸手間,便已經從身畔一名將領的腰間摘下了一把尋常的佩間來,用手掂量了一下分量道:“就用這把吧!”他的話裡透着無比的自信,顯然一身藝業非比尋常。
周令此來本就是受了柳默之命儘量幫着許驚鴻些的,雖然見嶽進奎的模樣還是有些不安,可也不能做得太露骨了,只得在笑了下後不再做聲。
那邊許驚鴻已經拿着他的戰刀下到了場中,他雖然心理年齡已經成熟,可在生理上看着依然還有些未脫的稚氣,衆兵士見狀都發出了嘖嘖的驚歎之聲,似乎想不到一個未成年的少年人居然也會下場比鬥。
嶽進奎也隨之進入圈中,衝許驚鴻溫和地一笑道:“你若是現在認輸還來得及,一旦我出了手,就收不了手了,到時候徒然丟了性命。”
許驚鴻揚刀一揮:“多謝閣下一片好心,不過這一戰我是爲了全隊五十名兄弟,斷沒有後退的可能。”
“好,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無情了!”說話間,嶽進奎的劍筆直地豎在了自己的面前,眼睛也變得極其犀利,似乎轉眼間成了另一個人般。
許驚鴻感受到了對方所迫來的壓力,也不敢輕慢,手中戰刀橫放胸前,只等對方上來了。
兩人就這樣相對而立,半晌沒有任何的動靜,這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是納悶:“他們這是怎麼了?莫非想比誰站得直,站得久嗎?”
這些兵士都不理解兩人如此一動不動所包含的兇險,但是馬氏兄弟卻是深明其中關鍵的,兩人的神情變得很是鄭重,四隻眼睛緊緊盯着兩人,不敢放過任何的一絲細節。
一片雪花從空中慢慢地飄落,正好落在了許、嶽兩人的中間,驀地,雪花就化作了一片粉末,而在這一瞬間,挺劍而立的嶽進奎已經在一聲長嘯後合身撲了上去。同時他手中的長劍已經幻作了一片點點的星光,籠罩向了許驚鴻的周身。
許驚鴻也在那吐氣開聲,然後戰刀飛快地橫砍一刀,迎了上去。
一個劍如煙花,密集而迅捷,一個卻只砍出了一刀,簡單而快速。但是奇怪的是兩者就在一招出手的瞬間跨過了數丈的距離,撞在了一處。衆兵士什麼都沒能看清楚,只聽得一陣如炒豆般的叮噹之聲,然後兩人已經錯身而過,背對而立。
“靜若處子,動若脫兔!此二人果然都不尋常,若能與他們一戰便過癮了!”馬氏兄弟幾乎是同時感嘆了一句。
似乎時間也在兩人錯身而過的瞬間停頓了,所有人感覺着自己的呼吸變得極慢,在“漫長”的等待中,一個人突然手一鬆,手中的兵器落在了地上,一道血痕從他的手腕處浮現,然後順着手掌蜿蜒而下,最終滴落在地。
那個人正是許驚鴻,他被對方的劍傷了手腕,已經拿不住劍了。似乎這一戰他已經落敗,一個手中沒了兵器的人,怎麼和一個劍法超羣的對手再戰呢?
這時,嶽進奎已經緩緩轉過了身來,他的眼裡閃爍着嗜血的光芒,似乎這一個照面已經將他心底的殺意完全勾了出來。在那劍上的血跡滴下的瞬間,他再次衝了上去,此時他的劍已經沒有了剛纔的繁蕪變化,變得極其簡單,只是簡單的直刺一劍。
但是這一劍,卻已經籠罩了許驚鴻身週一丈,他無論怎麼躲避和騰挪都不可能避得過這簡單的一劍。似乎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條了!
這時,無論是許驚鴻所在的第五隊成員,還是羅棟、周令等高站在上的人,都認準了許驚鴻必死無疑了。更有不少兵士發出了一聲可惜的嘆息,爲這個少年感到惋惜。一切似乎都已經成了定局,但真會如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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