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中秋將至,大梁城中各處都是張燈節彩的好不絢麗。城中的百姓也都上得街來,一者觀賞各商鋪今年新造的各式花燈,二來也採買一些過節所需的各色物品,大梁城裡熱鬧非凡,人流不斷。
而就在這摩肩繼踵的街面之上,祥和的氛圍卻被連聲的驚叫給打破了。衆人都很是奇怪地朝着驚叫處看去,卻赫然看到有一匹快馬正四蹄分飛地朝着大家飛奔而來。這當時就唬得所有人都往邊上躲去,不少小販的攤子都被躲閃的人羣撞得倒翻在地,而這個時候那馬兒卻是不閃不避地直衝進了人羣之中,然後又絕塵而去。
“這是怎麼回事?”所有人都驚訝地看着那已經望不清身影的馬兒和馬上的騎士,卻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要知道大梁城可是大宋的京城,有着數十萬的人口,爲了保證安全,早有律法言明不得在鬧市中騎馬飛奔了,更別提是臨近中秋的這個時節了,這分明就是有人在頂風作案了。
有那熟知律法的人更是張口罵道:“真正是豈有此理!卻不知是哪個莽撞的傢伙如此無理,活該被淨街的官人們將他給拿了去!”
但他的話聲剛落,就有人搖頭道:“這位老兄的願望只怕是難以達成了。你們或許是沒瞧清楚,我卻看了個分明,那馬是軍中用來傳遞大事的驛馬,無論是在哪裡,什麼時候,只要是這些驛馬經過的,都是要爲其讓道的。”
衆人這才恍然,怪不得在天子腳下也有人如此囂張,卻是軍中急報啊。但隨即大家又都被這軍馬給吸引了過去,大家紛紛猜測這是哪裡出了軍國大事,竟要以快馬送信入京。
這時,這些人在討論的那匹驛馬已經停到了司徒葉家的大門之外,馬上的騎士翻身下馬,便持着一塊令牌通過了側門,然後將那封急件送進了府去。
黃昏時分,葉家家主葉名揚才從官衙回來,在一回家後便被自己的弟弟葉名遠給請入了書房中,然後他更是將家裡的幾個在朝中擔任着重要職位的兄弟子侄都叫到了書房之中。
葉家的書房比之雲州葉、柳兩家的書房可要氣派多了,不但足有七八丈的方圓,夠數十人站立的,而且還放着數十排的高大書架,其中多半還是珍本孤本。葉家的這些子弟都端坐在了葉名揚的身前,這個看上去很是儒雅的中年男子此時的眉頭也皺得極緊,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使得這些人不敢有任何的聲響發出來。
衆人都已經傳看了那封由葉浩所寫的書信,多數人都微簇着眉頭,但是仔細看去他們並沒有如家主一般滿懷着擔心,只是爲了迎合葉名揚才故作的姿態。只有最前面的五六人,纔是真的有些不安,不時看着葉名揚,等着他發話。
葉名揚在靜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纔開口說話,但卻不是說出自己的看法,而是問離自己最近的四弟葉名遠:“名遠,你怎麼看待這次雲州的事情?”
“這次的事情對我們來說很是不利!”葉名遠在兄長來前已經仔細看了書信,並且對形勢作了判斷,所以回答起來也沒半點的遲疑:“葉浩雖然只是我葉家的一個旁支,但是因爲他是我們家中唯一一個在軍中有些根底的人,對我們葉家在朝中的安穩很是關鍵,所以我們絕不能讓他真就因爲此事而倒了。”
“兩位兄長這話是不是太言重了,他不過一邊州都督而已,上面還有西北統帥,怎麼就如此重要了?”靠前面的一個人立刻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他是葉名揚的其中一個弟弟,葉名重,因爲是嫡系,所以說話也沒什麼顧忌。
葉名揚聽他這麼一說,也不禁皺起了眉來,但還是仔細地道:“我們這些世家表面上看來風光,但其實根子都不實,便是因爲軍中沒有自己的勢力。這一點我們的先祖早就想到了,但苦無辦法。直到葉浩出現後,我們葉家的情況纔好一些,這事情待以後自會讓你們清楚。至於他的地位,這都督已是不低了,在西北更是隻在一人之下。現在我們先不談這些,只說該如何幫葉浩躲過這一劫。”
“這個……只怕很難哪。”葉名揚的一個子侄葉天崇道:“我在衙門裡已經聽說過不少相似的案子了,都是管着礦場的人貪墨被人查出來的。結果他們都丟了身家性命……”
葉名遠笑道:“那是當然的,那些沒什麼*的人管上了這麼重要的位置,總有人要尋他們的不是,再加上自身不檢點,被人尋到了把柄而受罪也是應該的。但是葉浩卻不同,他乃是我們葉家的人,我們必須想法子保住他。”
“可是……”那葉名重在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此事很快就會傳回京裡,到時候其他的大人們只怕就要作文章了,家主你縱然真能說通刑部的人,恐怕也……”
葉名揚點頭:“這一點也正是我所擔心的。要救他必須打通各個關節,而這其中最關鍵的就是那幾大世家,你們可有什麼好辦法嗎?”
葉家的這些人都分散在各個衙門中,在見到家主的詢問後,便開始各自開動腦筋羣策羣力了起來。不一會工夫,便有人說道:“家主,那方家這段時間正因爲其子侄在豐州橫行傷了不少人命而被當地的御史所參。我們若是能在這事情上給予他們一些幫助,對此事壓上一壓,應該就能讓方家賣這個情面的。”
葉名揚點頭稱善,世家政治向來是相互的妥協來促成某件事情的結果的。若是方家有這件事情捏在自己手裡,的確可以阻止對方插手葉浩兄弟的事情。
有了開頭的這個想法,其他人的對策也就紛紛出現了:“家主,吳家最近因爲戶部銀兩短缺的事情很是爲難,我們若是在此事上能給予一定的幫助,想必他們也是會投桃報李的。”
“家主,呂相那邊前年還欠着咱們一個人情,只要家主略作提醒,想必呂家也不會太過關注此事的。”
“家主,楚家……”
“家主,崔家……”
衆多葉家的中心人物很快就一一從自己所知道的部分出發,給葉名揚提出了一個妥善的方案。在權衡了一番之後,葉名揚很快就有了一個具體的辦法,而後在次日的朝堂之上就開始實施了。
早朝之後,葉名揚等葉家主事之人就分頭而動,各自尋找六家中能說上話的進行溝通。這種互相妥協,又互相獲利的事情向來是世家間交往的關鍵,所以不過一個早上,這可能會成爲葉家搭救葉浩的阻力就全部都清除掉了。
而後不久,雲州方面的奏章便送了過來,正是柳默這個巡撫親自領頭所寫。不過,此時的朝廷上下已經有了共識,這摺子卻連皇宮的門都沒能進去便被扣了下來,這也足可看出七大家對整個朝政的控制力量了。
但是,事情還是有出乎葉家預料之外的,雖然他們扣下了柳默的摺子,但王衝的奏報他們卻是沒有辦法扣下的,因爲這是軍報。七大家的膽子再大,也不敢在軍國大事上開玩笑,所以在幾日之後,王衝彈劾葉浩的摺子還是送到了當今天子的手上了。
在此之前,王衝已經命其子俊卿帶了五千精兵駐到了雲州去,將葉浩可能出現的反抗也完全給消滅了,同時也把他給軟禁了起來,所以這奏章裡所寫的事情都是有根有據,沒有任何虛假的。
在這份奏報裡,還提到了葉浩可能將軍中糧食倒賣到了蠻族中去一事,雖然還沒有確切的證據證明這一事情的真假,但已經足夠處置葉浩了。
在看到這奏章後,便是葉名揚也沒了辦法。不過好在葉家的面子夠大,而且另外六家也沒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他們倒還能給葉浩求個情。
當今皇帝趙哲在一番權衡之後,終於是給出了定案:葉浩身爲一州都督,受朝廷大恩而不思報國,以國之權謀私之利,實在是罪不可赦。但念其早年裡爲朝廷也立下過不少的功勞,便從輕發落,只免去了他的一切封爵,同時將原來的三品都督之職降爲五品都統!
都督和都統,雖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在權力上卻是天與地的分別了。都督一地軍中之首,甚至可以統管地方政事,而都統卻不過是能率五千人出外作戰,閒時只能在軍營裡練兵的武夫而已。這對葉浩前程的打擊也不可謂不大了,甚至可以說他今後已經沒希望再在朝裡立足了。
而那始作俑者的葉滔,葉家根本就沒有考慮他的境況,最終的下場也是被髮落到了軍中,若非葉浩還有着一些情面,只怕是要死在這次的藏金案手上了。
@@@@
兩更齊全,求收藏啊,成績太悽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