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驚鴻這一句話就象是一塊巨石投進了平靜的湖面一般,頓時就讓在場的官員都震驚了,他們實在想不到這個礦工的膽子竟會如此之大。
倒不是這些人不知道礦場裡的貓膩,其實管着礦場的人從中獲得大量的好處已經是人盡皆知的潛規則了,不然怎麼會有這麼多有*的人去爭搶這麼個位置呢?他們若不是衝着豐厚的好處去,難道還是真爲了在礦場中一展自己的抱負啊?但大家都知道卻不代表這便可以擺在明面上,因爲礦場裡所產的金銀按理都是朝廷的,地方官員若是竊取便是犯了法了。
不過正因爲其是潛規則,而且在雲州城裡的那些官員們也沒少得好處,所以自然都是不會提的。卻沒想到這件事情卻被許驚鴻一下就給當衆暴了出來,這讓衆人一時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纔好了。因爲他們的心靈衝到了極大的衝擊。
而要論起來的話,其中三人所感受的震驚要遠超過其他人,他們自然便是葉家兩兄弟以及柳默了。三人這次都把精神放在了這金銀之上,可以說是計劃周詳,卻沒料到會生出這麼一個變化來,而其中最高興的還是柳默。
他用眼睛看了一眼許驚鴻,內裡滿是讚賞和得意:“怪不得我剛纔的做法會失敗,原來葉滔已經將金銀轉移到他處了。好在有這個不知輕重的礦工站出來,不然接下來我可就有麻煩了。”這時他已經決定要爲許驚鴻撐腰了。
而葉浩則是一臉殺機地盯着許驚鴻:“這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敢當着這麼多官員的面將事情都給抖了出來,我只要能躲過此劫,一定不會饒了他的。”
葉滔的面色比乃兄更是難看,神情也更是複雜,一直以來不被他所重視的礦奴今天居然連續給了自己兩下重擊,只怕這礦場管事的位置是當不下去了,他對許驚鴻的怨恨已經到了頂點,但腦海裡卻只回想着一句話:“怎麼辦?怎麼辦……”
王俊卿的目光從各個官員的面前掃過,最終停留在了許驚鴻的身上:“你說的可是真的?可有現實的證據嗎?你要知道誣告可是大罪,而且你以囚犯的身份誣告當朝官員更是罪加一等,你可不要信口雌黃啊!”
話已出口,就如離弦之箭,斷沒有回頭的可能了。面對着衆人或是驚訝,或是怨恨的目光,許驚鴻昂然而立,一字一頓地道:“我所說的都是實話,小人也有充分的證據來說明這一切!”生死盡在這一刻,許驚鴻卻沒有了半分的緊張。
“你含血噴人,一定是有人在背後主使你這麼說的!說是什麼人讓你污衊我的!”見其居然還如此堅持地說出這番話來,已經被逼到牆角的葉滔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大聲問道,瞧他的神情和動作,似乎只要許驚鴻再多說一個字,他便會撲上來將之格殺。
葉浩見弟弟已經失了態,也在旁道:“你一個小小的礦奴竟敢在我們面前誇誇而談,實在是膽大包天,識相的快給我滾回去做事!”這句話彷彿是從他的牙齒縫裡迸出來的一般,再配合其身上所透出的殺氣,給人一種如泰山壓頂般的沉重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這正是葉浩在軍中多年所養出的殺伐之氣了,常人是無法抗拒的。
柳默一見兩兄弟一唱一和地用氣勢來逼迫許驚鴻將實話說出來,也很是擔心,便突然開口道:“賢昆仲怎麼如此說話,莫非真如他所說的其中有什麼問題嗎?既然他敢於說出這番話來,就必然有他的證據,你們何不讓他將話說完呢?”雖然這話是對葉家兄弟所說,可是柳默的心思卻放在了許驚鴻和王俊卿的身上,看他們的反應纔是最關鍵的。
王俊卿對此並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冷靜地看着許驚鴻,等着他自己的選擇。他對這個突然出現的少年的興趣越發地大了起來,他敢於在這麼多官員的注視下侃侃而談,足可見其膽氣過人了,若是能在葉浩的威逼下依然故我的話,這個少年必然會被其刮目相看的。
其實礦場裡的事情,雖然王俊卿沒有找到什麼證據,卻也是能看出幾分端倪的,他也相信只要自己真的動手去挖,就一定能挖出問題來。但因爲時間緊迫,他又是初來乍到,實在沒有能力去深挖,那就只有寄希望於對方的內部出問題了。當然,若是真查不到什麼,對他來說也沒什麼損失,所以衆人之中要以他最是淡然了。
許驚鴻面對着葉家兄弟的威脅和逼迫,不但沒有任何畏懼的表現,反而嘴角上揚,露出了一絲笑容:“我所說的都是實情,是真相就沒有什麼是不能在人前直說的!我不但知道昨天晚上有人將倉庫中的金銀搬去了他處,而且還知道這些金銀現在藏在哪裡。若是王將軍肯信我的話,大可以派人去查上一查!”
葉滔聞言臉色頓時由紅轉白,同時眼中殺機一閃,一個箭步就躥了上去,伸手就往許驚鴻的咽喉掐去,他要阻止許驚鴻把話說完,雖然知道到了這一步這麼做只是暴露自己,但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他一定要把這個壞了自己大事的礦奴殺死以解心頭之恨。
不想他才一撲上來,許驚鴻已經滑步閃到了一旁,他臉上依然帶着笑容,但這笑容裡已經充滿了譏誚,似乎在嘲笑着葉滔的鹵莽:“你又上我的當了!”
一擊不中,葉滔自然不可能再有出手的機會了,就在他撲空的同時,那邊守在王俊卿身邊的其中一名軍士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前,一下就抓住了他的雙手,然後將其反剪在了葉滔的身後,使他再也動彈不得了。
葉浩一見弟弟出手,就知道事情已經徹底無可挽回了,這分明就是在用行動告訴大家許驚鴻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了,這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只有恨恨地看着許驚鴻。
在葉滔被擒之後,許驚鴻才繼續地說了下去:“不過這一點我還想請另一個證人來證明我所說的話乃是真的,還望王將軍能夠允許!”現在事情已經明朗了,無論有沒有老狗的證實都無所謂了,可是許驚鴻卻沒有忘記這個朋友,也要他和自己一起立這個功勞。
站在一邊的熊庚立刻就明白了許驚鴻的心意,眼中露出了欽佩之色,他問自己,若是自己在這樣的情況下會這麼做嗎?只怕是很難的,因爲功勞其實都是他所立,現在卻要分出一部分來給別人,足可見許驚鴻胸懷之廣了。
王俊卿點頭答應了下來,隨即不久,老狗也被帶到了衆人面前。其實之前所發生的一切已經都被周圍的礦工們看在眼裡了,他們也都很是好奇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礙於身份不敢上前。而老狗在見到這裡的情形之後,更是不敢放肆,老老實實地站在那裡,等着這些大人問自己問題。
“老狗,你說說昨天晚上那高九將你們叫出來是爲了什麼事情吧。”不想問他話的卻不是那些衣冠楚楚的大人們,卻是和他一樣身份的許驚鴻。
老狗想到了之前許驚鴻跟自己所說的話,雖然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但他還是能分辨這裡的情況的,許驚鴻一定是掌握了主動,便把昨天晚上自己等人所做的事情說了出來:“……九爺……高九就這樣讓咱們把那些箱子都擡到了東邊那個荒棄了的礦洞中了。”
“來人,帶幾個人去東邊那個廢洞看一看,到底有沒有他所說的那幾個箱子!”這次柳默搶先開口下令了。他知道這次十有八九要將葉家兄弟徹底打倒了,所以也不再忍耐。
葉滔聽得這話全身一軟,倒在了地上,他知道這次是真的無可挽回了。而葉浩則是又驚又怒,自己昨天吩咐弟弟時雖然沒有多說,但意思已經很明白了,要將那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運離礦場。可他卻居然只是轉移了一下藏東西的礦洞,這讓他真不知該怎麼說纔好了。
半晌之後,就有巡撫衙門的人趕來稟報了:“報各位大人,在那個礦洞裡,我們的確找到了三十四隻木箱,其中有二十四隻所放的乃是金錠,怕不有十萬之巨,而另外的則放着銀錠,也有數萬兩之多。現在兄弟們已經把那裡封住了……”
柳默一點頭,而後對葉滔道:“葉場主,這卻是怎麼回事啊,還請你能夠給大家一個合理的解釋。來人,去將他口中所說的高九給帶過來,咱們再盤問一下。”
高九在這麼多官員的面前,又見到了自家主子已經被拿,自然不敢有所隱瞞了,很痛快地就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倒了出來。柳默這時已經徹底露出了他的獠牙,手一揮道:“來人,將這兩條蠹蟲都給我拿下投進大牢裡細細訊問,看看他們還拿了多少金銀。”說着他又朝葉浩一笑道:“葉都督可不要怪我不講情面啊。”
此時的葉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只有在那裡冷哼了一聲,不作回答。當即,葉滔兩人便被人捆綁好了帶了出去,而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重新落在了許驚鴻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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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小許已經走出了第一步,離開礦場只是時間問題了,求票票的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