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惡……到底什麼破東西要花這麼大代價來取……”
一邊包紮着左手的劃傷,月在幽暗的研發通道里摸索着前進。
突然爆發的生化危機,把世界上超過一半的人都變成了食人的喪屍,剩下的人只能龜縮在高牆的一側,過着在喪屍和變異生物眼皮底下搜刮物資的生活。
月的小隊本來有5個人,但在接受這個任務之後,一個月之內身經百戰的五個人就只剩下了月一個。
“找到實驗體一號並帶回基地。”這是小隊接到的指令,但他現在只想咒罵這個任務,咒罵這個絕望的時代。
不過,研發通道前方就是目的地這件事,稍稍緩和了月的情緒。進入通道之後沒有遇到任何危險,至少實驗室的內部不會有什麼太要命的東西。
“說起來…要是有什麼密碼鎖之類的就讓人心碎了…”月小聲嘟囔着,突然他的心咯噔一下。
密碼鎖——但它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因爲它所管轄的門上有一個大大的洞。從不規則的形狀來看,好像是強酸造成的。見狀,月緩緩地抽出愛刀“緋紅女皇”。在一片漆黑的地方,熱武器沒有任何意義。
跨進門的一剎那,月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起來。但過了幾分鐘,什麼也沒有發生,除了一些受損的儀器和成片的空繭殼,月再也沒有看見其他的跡象。打開手上的手電,月開始急切的尋找自己的目標。畢竟,長時間的消耗已經讓電池的電量非常有限。
在月的印象中,所謂“試驗品”,不過是一管子黏液;一隻長人耳朵的白老鼠;最多,也不過是什麼變種生物的胚胎罷了。正因有着這樣的想法,在看見“實驗體一號”的培養槽時,他纔會如此的驚訝。
應該如何形容它呢,大概是因爲培養槽的密封相當的好,內部沒有任何損傷。但月真正感到震驚的是裡面的內容——一個十六七歲的美麗女孩。
松石綠的及膝長髮和美麗的娃娃臉,如果不是纏滿導管和繃帶還被泡在營養液裡,肯定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類”。
就算再怎麼漂亮,任務就是任務。月這麼想着,開始操作培養槽的啓動程序。“這女孩要是能聽懂,要不要告訴她外面出了些什麼事呢….”就在月自言自語的時候,背後一陣悉悉索索的響,隨即小腿一涼。
轉頭一看,一隻人手大小的蜘蛛正咬着自己的小腿不鬆口。月忍住噁心,一刀把它劈成了兩半。受傷的右腿承受不了重量,月只好坐下檢查傷勢。傷口顏色正常應該沒有中毒,可是很深,估計是沒辦法從這裡走出去了。
“居然功虧一簣…不過能和一個漂亮女孩一起死,也算不幸中的大幸吧……”月苦笑着自我安慰。這時傳來“滴”的一聲,培養槽毫無徵兆地打開了。女孩就這麼摔向地板。
拼命站起身來,月接住了女孩,可一下子又再次摔倒在地。就在他忍痛不叫出聲的時候,忽然發現女孩正睜大翠綠色的眼眸盯着他。
“你們又來打擾我了…上次抽的血難道又用完了?!”女孩不耐煩的抱怨着,手指向操作檯旁的一排試管。上面寫着標號,大概是日期。
月無視女孩的抱怨,脫下外套給女孩披上,接着一瘸一拐的走到試管架子前面,拿起一管來搖了搖。“怎麼像剛抽的…”疑惑的月看了看日期——
“前年?!”
月很震驚。一個正常人的血液,就算再怎麼處理,怎麼可能保質兩年?
嘆了口氣,女孩一臉無奈的伸出右手,絲毫不顧走光的危險:“好啦好啦…要抽就快抽吧,呆着好冷呢…”從驚訝中反應過來的月也只好先向女孩說明自己的來意:“我是受人之託來接你走的,不過,現在估計走不了了…”
女孩疑惑的問:“爲什麼?你也想住這裡?”“腳受了傷…走路不方便,外面又到處都是怪物,逃不出去…”月一邊解釋,一邊無奈地推開女孩湊近的臉。
“你等一下哦!我以前看見那些白衣服也這樣幹過的!”女孩突然站起身,抓起一根裝滿鮮血的試管,一股腦把它潑在月的傷口上。“喂!你…”話還沒有出口,月的傷痕竟然開始漸漸癒合!
如果剛剛月還把她當成一件“物品”,那麼現在,他不得不重新認識這件神奇的物品了。
“你叫什麼名字?”習慣性的問題。但是女孩卻露出了悲傷地神色,低下頭小聲說:“不知道…沒有名字…”
“那如果你不介意,我以後叫你初音未來好不好?”
雖然僅僅19歲,但是一年的生死掙扎已經冰封了月的心。他知道,如果沒了性命,什麼都不值得。然而,這個被他叫做“未來”的女孩,重新開始溫暖他的生命。
聲音很好聽。這是月最初聽見她聲音時的感想。
“累死了啦…幹嘛跑這麼快…”
初音大喘氣的跟在月的身後。也難怪,畢竟初音是個女孩子,加上一天到晚泡在營養液裡缺乏鍛鍊,能夠立刻跑起來就已經令人感激不盡了。所以月絲毫沒有遲疑,一把背起初音繼續高速行進。
兩槍放倒擋路的幾個喪屍,初音好像很不理解的樣子。“吶,爲什麼要開槍打他們呢?”不過月也沒有時間解釋,只好先扯了個別的話題。
“我還在想,你要是個大鐵箱子,我要怎麼把你弄出來呢…”“啊!你是在嫌我重吧!討厭!”“沒…你真的蠻輕的。”轉過一個拐角,月一腳踢向牆上的應急按鈕,電子門當即放下,把一羣紅了眼的食人狂魔關在了後面。
出乎月的意料,對於調侃,初音的應對經驗異常的豐富。
“月醬~你跑到哪裡來了啊…”初音拉過月的揹包,翻翻撿撿找出了裡面的實驗室結構圖。雖然今天已經驚訝了很多次,不過月還是難以相信:初音似乎什麼都懂。他帶點懷疑地問道:“你還會看地圖?”
憐憫地瞄了月一眼,初音回答:“我的大腦裡可是輸入了這個時代所有的知識,看看地圖什麼的小菜一碟~你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聲音帶着小女孩特有的得意。月無奈的笑笑,說:“那就拜託你了,超級電腦小姐!”
很走運,月不是個路癡。這條路通向資料室,再經過幾道容易解開的電子門,其實可以直接從大廳逃出實驗室。唯一的問題是…..
“月醬…那些人在大廳裡走來走去幹什麼呢?大門應該一滑就能推開啊~”看着監控視頻裡密密麻麻的人頭,初音天真地問道。月一聲苦笑:看來要把“喪屍”從電腦小姐的知識範圍裡去掉。不過,人類對喪屍的知識也是用命換來的。所以趁着資料室暫時很安全,月給初音做了個普及。“嗯…首先喪屍好像搞不懂門把手是幹什麼用的……”
“哦…意思是現在從大門出去會被那些人…喪屍吃掉啊…”初音點了點頭,但是好像沒有理解“吃”的內涵。“那我們怎麼出去呢?”“這個也是我在想的問題…背後的電子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那些蜘蛛突破…要抓緊時間才行。“說着,月開始搜索資料庫。
初音湊了過來:“你在找什麼呢?”“通風口和管道的設計圖。”月應付着初音的問題,同時在龐大的資料庫裡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一聽說要在管子裡爬來爬去,初音的興致一下子沒了大半,自顧自的亂逛去了。
這時月的嘴角浮現一絲微笑:正中下懷。
雖然資料庫的確很大,可是管道系統這種基礎的建設資料,不可能很難找。他真正的目的是真相。
初音是人類嗎?如果不是,她是什麼?
爲什麼她的血有那麼神奇的效果?爲什麼要抽那麼大量的血?什麼研究需要那麼多的血?……問題太多,月完全沒有頭緒,於是他只能寄希望於資料庫。還好現在就是當黑客也沒有人管。
“來吧…初音你究竟是什麼人……”
“我真的不是怪物喲…“
“!?——”
不知什麼時候,初音已經站在月的背後,這也就意味着月剛剛所有的搜索記錄,初音全都一清二楚。
“那個,初音小姐我沒有別的意思…”“也沒什麼,我自己也知道啦。”初音打斷了月的辯解,“如果你想知道就告訴你好了…畢竟帶着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孩子讓人很不安吧…”
一副下定決心的表情,初音開口想說什麼——
“吱吱—”
初音還沒有搞清狀況,月已經像彈簧一樣一躍而起,衝到來時的電子門前面。合金鋼化玻璃上正絲絲的冒着青煙,因受腐蝕而脆化的地方已經出現了開裂。喪屍的吼聲和玻璃的咔咔作響聲震顫着月的神經。他轉頭抓起印好的管道圖,一把拉起初音,鑽進了資料室的中央通風口。
“月醬你等一下啊!我還沒告訴你…”“那種事情無所謂了!!”月頭也不回地拉着初音向前爬去。“不管你是人也好,是什麼生化武器也好!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你這麼想說的話,過會出去也來得及!”
沉默,周圍只剩下默默向前行進時與管壁的摩擦聲。
“看到光亮了。”月掩不住喜悅的聲音打破了寧靜。動作也開始加快。最後,兩人來到了地面。月轉過頭把初音從管道里拉出來,問道:“初音你還好吧?”“沒事…”雖然拼命掩飾,但是月還是聽見了初音疲累的喘氣聲。“幹嘛勉強自己,你要是累壞了我可會很困擾的。”月用責備的語氣說着,順勢蹲了下來。“好了快點上來。此地不宜久留!”初音像只小貓一樣伏在月的背上,開玩笑地說道:“這麼寵我,喜歡上你怎麼辦啊?”“………..我說初音,爲了下次面對面的時候不要太尷尬,我們還是不要說這個話題了…”
兩人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唯一能感到的是彼此的心跳。
可惜曖昧總是不能持續很久,地面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
月意識到這次的事態非同小可,一邊繼續向前跑,一邊大聲的回答初音的問話。
“月醬這是地震嗎?”“哪有那麼巧!快去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放下初音,月端起手中的**,警惕地盯着震動的地面——突然,好像失去了重心,月趕緊向後一跳,躲開了面前飛濺的碎石。然而,在他捕捉到目標的一剎那,他愣住了。
他面前出現的是一隻兩人大的巨型蜘蛛。銳利的八隻鉤爪威脅似得揮舞着。一種史前巨物的壓迫感讓空氣都變得凝重。
“月醬小心!!”
反應過來的月堪堪避開蜘蛛揮舞的前肢,同時扣動了扳機。子彈打在甲殼上竟然蹦出一串火花。蜘蛛僅僅因爲攻擊打了個踉蹌,便馬上調轉方向朝月衝來。
此時的月只覺得後背發冷,只是眼睜睜的看着它不斷地逼近。
怪物——除了這個詞他不知道用什麼字眼來形容,因爲上次遇見同樣的蜘蛛的時候,同一輛車上的戰友把他推了出去。
然後,他目睹了車子和上面的友人一起被蜘蛛**的場面。
因此月並不是遭到突然襲擊而沒有進入狀態,而是恐懼讓他瞬間喪失了戰意。
“逃吧….這傢伙的速度不快…能逃的…逃…”一邊拼命閃躲蜘蛛不斷舞動的前爪,月的心理嚴重的動搖。正在這時,他瞥見了初音的目光。
初音要怎麼辦。
如果自己跑了,把她帶出來有什麼意義,還不如讓她在地下呆着呢。何況,丟下需要保護的人逃跑,這和月的生活信念背道而馳。
一剎那間,月的鬥志開始翻騰,一個完美的側滾。再次漂亮的躲開了蛛腿的連續攻擊
蜘蛛好像有點惱羞成怒了,噴出一團蛛絲向月裹來。拔出緋紅女皇,月一刀劃開迎面而來的蛛絲,掏出**衝了上去。
初音嚇壞了。連忙大叫:“月醬不要拼命啊!你快跑吧!!”
當然,那兩者都不是月的目的。用刀勉強格開一條蛛腿,月扔出了**。但接着他就被蜘蛛的前肢給連人帶刀打飛了出去。
成功——月的嘴角掛起一絲微笑。
隨着一聲爆炸,和硝煙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蜘蛛的兩條前腿,失去平衡的巨大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怪叫。
“月醬你沒事吧!!”初音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月還沒有從眩暈中清醒過來,含糊的應答着。
“快被你嚇死了啊!!不準再這麼亂來了!”初音帶着哭腔的聲音開始抱怨。“剛剛纔說會保護我的啊!”月晃了晃腦袋,“這不是沒死嗎…別鬧小脾氣…來我揹你。”“不行!你這麼不愛惜自己會累垮的!我自己走就可以!”初音的態度以外的堅決,月也只好作罷。
爆炸聲開始把周圍的喪屍三三兩兩的吸引過來,蜘蛛似乎也不想和一羣見活物就咬的瘋子打交道。灰溜溜的潛入了地下。七拐八繞之後,月終於帶着初音衝出了喪屍的密集區。
“月醬我餓了…有沒有什麼吃的…”初音的身體需要之前都是由營養液維持的,現在回到正常人的生活結構,自然是吃不消了。月從揹包裡摸出兩包壓縮餅乾和一瓶水,說:“乾糧就夠吃兩週了,本來按照我一個人的話還可以撐一個月…”初音一聽,鼓起了臉:“哼!大不了我不吃還不行麼!”可惜說出豪言壯語的同時,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月微微一笑,接着說:“明天要經過一個小村子,那裡的農村人家一般都會存過冬糧之類的,我想辦法去弄點出來,不會餓着我的超級電腦的~”初音瞬間陰轉晴。“月醬你真是太棒了!最愛你了!”
果然還是個小女生啊。月在肚子裡腹誹。
當晚,找了個開闊的地方,月給初音鋪好了睡袋,自己則點起一堆火在旁邊放哨。
回想起今天竟然跟那隻恐怖的蜘蛛單打獨鬥,月自己都感到有點後怕,他不太明白,自己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初音吧。想着,他回頭看着初音安詳的睡臉。
那麼以後要怎麼辦?他沒有想過,只能擡起頭看看月亮。“自己就叫這名字還去看月亮,真是傻到家了…”自嘲的笑了笑,月抱着大劍轉過身去。
“吶~月醬一點也不傻啦…是個好溫柔的人哦…”聽到初音的聲音,月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我說…你醒了多久了?”“唔…其實沒有睡着啦…我還有事沒和你說呢。”初音糯糯的聲音讓月想起了自己先前的疑問。“關於你的?”“對呀,難道月醬不想聽了?”
怎麼可能不想聽。於是月打起了精神。
“其實我算是改造人啦…就是所謂的“純血統”。細胞的高速修復能力和兼容能力讓我的血就像萬靈藥一樣…只要是外傷或者物理上的損傷都能一下子治好哦!那些白衣服很驚奇的~他們還說我的老化說不定都停止了...”初音滔滔不絕的說着,但月突然想到了這個能力的嚴重性。表情越發嚴肅起來。
他親眼見證過初音的鮮血那神奇的效果。所以這種不安更加的強烈了。如果有不懷好意的人知道了這件事…不安變成了恐懼,這年頭的人巴不得手裡抓着一根救命稻草。初音的這個能力,簡直就是“懷璧其罪”。到時候初音的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個問題。突然,看見初音眼淚汪汪的盯着他,月的思緒一下子被拉回來。
“原來月醬也覺得我像個怪物一樣對不對…”遲鈍的月忽然反應過來,自己完全沒有顧忌初音的感受,自顧自的在那裡擔心。可是這時面對哭得像個淚人一樣的初音,孤獨慣了的月完全不知道怎麼安慰。嘆了口氣,月從揹包裡拿出了一個小布包,遞給了初音。
“……?”“手機啦…雖然早就不能打電話了…”說着,月撥弄了幾下,小聲地放起了音樂。
“這首歌好好聽。”“是吧?這是我以前特別喜歡的一首歌,叫《鳥之詩》。”說到這裡,月不得不感嘆,世道變了,想當宅男都當不成了。
初音擡起頭問:“月醬,這首歌是日文哦,能聽懂嗎?”月撓了撓頭:“這個…忘記了歌詞…基本都聽不懂,總之你能聽懂吧?手機和充電器送給你…..別哭啦…”伸手拂去初音臉頰上的眼淚,完全不懂得何謂“安慰”的月,終於也不得不學習這個技能了。
“就像用玩具逗小貓一樣,月的安慰還真是露骨呢…”面對初音的吐槽,月只能無奈的笑笑。但接着初音的微笑讓他把憂慮暫時拋到了腦後。
“歌詞好美,我學會了就唱給月醬聽。”緊緊攥着手機,像是抓住了自己最熱切的渴望,初音重新鑽回了睡袋裡。
(雖說只是外傳,但是生化危機配上我大初音還真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親切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