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快在不遠的街燈下清晰了三個影子。
一個翠竹一樣筆直的身影正牽着一個笨笨的小圓球,然後在他們身前身後還跟着一個不嫌累的歡樂份子。
簫誠站直身體朝“翠竹”招了招手,然後就帶着兩個孩子和一條大黑狗迎了上去。
五個人碰面,三個孩子立刻就聚到了一起,簫蓉蓉知道弟弟死心眼,見到這小丫頭,饒是肚子裡憋出什麼貓淘氣三千問來也是斷然不肯開口的,於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就開始旁敲側擊,打聽來路問家底,問題多的比人口調查還要詳細,可是無奈樑瑜珍年紀太小,記不住那麼多,再加上她性子本來就慢些,所以最後的回答也多半是模棱兩可,沒頭沒尾的。而簫淨軒見狀自然是要替她解圍的。
只是說道被欺負和道歉這件事兒上,簫淨軒還是沒忍住,皺了眉頭。
而另外一邊,簫誠一邊安撫過度興奮的拉布拉多,一邊問何柏:“這麼晚怎麼還出來了?”
何柏聳聳肩膀,然後說:“還能幹嗎,跟家裡人一起送送客人唄,把那小霸王送走了之後珍珍說要吃冰激凌,所以咱就碰上了。”說完他又像是極其疲憊的嘟囔了一句,“那小子都鬧了一整天了,可下子走了,能讓人清靜清靜了。”
簫誠聽了就笑笑,說誰家都一樣,這幾天孩子多,一個弄不好就是雞飛狗跳,弄的人一個頭兩個大。
何柏聽簫誠這麼說,撇撇嘴沒說話,不過他的眼睛倒是一直在觀察着簫淨軒的表情,沒過半晌,何同學就無不吐遭的小聲對簫誠說:“你看你侄子這是什麼意思啊?打見到我們家珍珍那爪子就沒鬆開過,難不成他現在就想定娃娃親了?”
簫誠一看何柏那擰眉嘟嘴的樣子就覺得可樂,可是無奈簫家人都有些護短的心性,所以簫大人隨即站起身,一隻胳膊“隨意”的搭上某的肩膀,然後表面風平浪靜,實際洶潮暗涌的問了何柏一句:“怎麼,覺得我侄子配不上你外甥女?”
何柏被他問得一愣,不過話說何柏是誰啊,那可是咱簫大人的滅火器啊,再說兩個人湊一塊都這麼多年了,他要是連這點兒眼力見兒都沒有,那他可妄姓何了,所以,某人立刻“巧笑嫣然”,乖乖的討饒道:“哥你這是什麼話啊,淨軒這孩子還是挺入我眼的,而且你也知道,這門親事要是成了,我想兩家的老人可是會相當開心吧,只是······你知道,珍珍年紀還小,以後的事兒大家都說不準,所以······”
簫誠當然知道何柏省去的東西是什麼,但當他看到這小子皮到囂張的表情,他心裡壞水也就忍不住的想往出冒。
“小柏,”簫誠眯起眼睛說道:“看你現在的樣子,我真是發自內心的想叫你一聲······丈母孃。”
操!何柏心裡尋思說我就知道你一眯眼睛就準沒好話!可是能罵回去麼?答案是當然不能了,且不說現在邊上還有三個孩子,就算沒有,他也不能罵,要不然多掉價!
何柏一邊努力平復情緒,一邊伸手在旁邊的矮灌木上摸了一大把雪。然後趁着某人一個不注意,何柏一擡胳膊就把握成塊的雪順着簫誠的衣領扔進了他的衣服裡!
簫誠穿的是呢子大衣,領子很淺,再加上裡面的毛衣是雞心領的,所以這一把雪可以說是實實在在的全灌進了他的衣服裡!
瞬間的冰冷讓簫誠頓時像是受了驚嚇的豹子,雞皮疙瘩一時間想消都消不下去。想抖,可是無奈雪太碎,那些晶體幾乎接觸過皮膚就都融化了,然後藉着身體的熱度全力蒸發,那種感覺溼溼黏黏的,真是要多難受有多難受!不過既然都已經難受了,那再計較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所以連掙扎的意思都沒有,大神直接轉身,邁開大步去追那個已經開跑的罪魁禍首!至於三個孩子麼,他們有兩條訓練有素的大狗,還有最完備的小區保全,所以着實用不着再擔心什麼了。
但即便如此,何柏也還是不敢跑得太遠,他顧及還有珍珍,所以躲來躲去也只是在那一片綠化區裡忙活。只是跑了一會兒,他就發現簫誠不見了!(寫到這裡時,很惡趣的冒出一個想法,那就是簫二爺爲什麼不見了呢?原因是他穿越了·····嘻嘻嘻嘻·····)
糟糕!這下子麻煩了!
何柏不免暗自小心,只可惜他剛有這個想法,他就被從正面突然撲過來的身影直接推進了矮灌木剪成的護欄裡。
“小東西!我看你還往哪兒跑!”
簫誠一邊說,一邊把何柏的兩隻手牢牢的固定在雪地上,大神琢磨,就你那嫩樣兒,還敢跟我玩兒鷹,你也太不知道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了!
可是俗話說的好,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而何柏此時很明顯是要成魔了。小孩兒眼睛尖,栽倒的同時就看到身邊有一棵小塔鬆,這種矮小的松樹雖然長得很厚實,可是中間的主幹卻及軟,所以何柏曲其腿,用力的就給了樹幹的根部一腳。而這一腳,效果又意外的好,呼呼啦啦的,幾乎大半棵樹上的雪都揚到了簫誠的後背上。
大神躲不過,只得抖身子,而何柏被他壓着,因爲動不了所以身上也落了不少的雪,只是奸計得逞,他實在忍不住爲此歡欣雀躍,這會兒不但眼睛裡全是笑,就連圍巾之下都悶悶的傳出了笑聲。
“好笑?”簫誠挑着眉毛問道。
何柏點點頭,同時拉開圍巾大口呼吸。
兩個人因爲栽進綠化帶,又有樹擋着,所以這一塊在外面幾乎是沒有人能看到的。簫誠看着眼前笑的如此陽光柔軟的眉眼,他忽然就忍不住想捧住某人的臉親下去,可是無奈此小區遠近聞名的無死角保全,大神幾次想要伸手,最後都還是放棄了,無奈之下他只得扒爪子揉了揉那小子的頭髮,然後迅速的一骨碌身跳出綠化帶。
何柏見簫誠忽然跑了,心裡納悶之餘也趕緊跳出了綠化帶,結果他看到身上雪還沒抖乾淨的簫誠竟然正站在綠化帶邊上點菸。
“哥,你怎麼抽上煙了?”何同學秉承着仁心仁義,邊說邊湊過去,伸手就想把煙拿下來,可沒想到簫誠竟然一偏頭躲開了。
街燈之下,望着眼前某人清晰而乾淨的小眼神兒,二爺只覺得原本就有些僵的身子現在僵的更厲害了,濃烈的血液迅速在身體的每一處跳動,色迷心竅,他甚至感到腹中似乎有無數只不安分的貓,正伸出柔軟的爪子對着自己的心慢慢勾撓。
“你現在離我遠一點兒,別招我。”簫誠說完又狠力的吸了一口煙,然後邁開大步就想走,可是何柏哪可能就這麼不知所以的放手,小孩兒一伸手用力拉住簫誠,語氣急切的小聲問道:“剛剛不是還好好的麼!你現在這是怎麼了!”怎麼還說生氣就生氣了呢!還招不招的,我哪兒惹到你了!
大神被他問的沒轍,於是只得用犬牙咬着菸蒂,然後狠叨叨的對何柏說:“我勸你現在離我遠一點兒,我TMD現在不止想親你,我還想上了你!”
何柏沒想到簫誠會如此之白,所以一時之間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小孩兒愣神的卡巴卡巴眼睛,之後臉色刷的一下子爆紅了起來。昏黃的街燈之下,何柏的牙顯得很是森白,但無奈他的臉色和脣色太好,整齊的牙齒無意識的咬上下脣,慌亂卻仔細的撕磨,弄得原本就飽滿的嘴脣上一層水光,簫誠知道這樣的嘴脣最適合親吻,而且他也嘗過這副脣齒之間的美好,可是要命的是現在他竟無法下口!
去TMD,這還有完沒完了!
嘴裡的煙因爲焦油量很重,所以很嗆人也很苦,但即便這樣,此時的簫誠也覺得熬不下自己心頭的慾望,沒辦法,他最後只好直接解開大衣上面的前三顆釦子,放任冬天最乾冷的空氣吞噬身體的熱度。
何柏站在他身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尷尬着,他其實很想怕簫誠會感冒,可是他也知道,此時的男人最是惹不得,不然他是真的會翻臉的。
嚴於律己的人往往就是這樣,他們在某些方面的自控能力雖然比常人要強,但這也就意味着他們在這一方面一旦失控起來就要比常人更難以控制,這就好比是脾氣一向很好的人突然發起脾氣來一樣,真的遇上了說不定就有人要當炮灰了。
何柏就這麼小心翼翼的站在簫誠的一步之外,直到他的眼神漸漸安靜了,他這纔跟着鬆了一口氣。
“走吧。”簫誠皺着眉頭扣上兩顆釦子,紀風扣卻依舊敞開着,何柏看着他凍的有些紫紅的臉色就有些心焦,可是思前想後的他也沒敢說什麼,最終只是乖乖的跟在了簫誠身後。
三個孩子因爲都穿的很多,所以等這麼幾分鐘倒也都不成問題,只是當他們看到蹭了一身雪的兩個大人的時候,臉上都掛上了某種不可思議的神情。
忍笑很辛苦,但不忍是不行的,兩個大一點兒的孩子發現幺叔的臉色不好,所以都很默契的息聲,唯有最小的樑瑜珍,一見到兩個人狼狽的樣子就十分捧場的笑了起來。
稚嫩的咯咯聲銀鈴一樣,傳得老遠。何柏無奈的擺了擺八字眉,之後拉着樑瑜珍就要走,簫誠見狀連忙把人拉住,然後轉回頭對簫淨軒說:“珍珍要吃冰激凌,你倆要不要吃?”
小孩子一聽有好吃的,自然統統舉雙手響應。何柏沒想到簫誠會這麼做,於是盯着他就愣住了。
簫誠看他這樣就無奈的小聲對他說道:“我說,我就算火力再旺也熬不住這麼散熱啊,行了,別把事兒都掛臉上,我沒事兒了,已經沒那麼難受了。”
說完簫誠就打算拉着他去追前面的孩子,結果他卻被何柏拉住了
“冷麼?”
“嗯?”簫誠被何柏問得眼露困惑,那樣子看着甚至有些傻。何柏看他不解,於是又問了一次“會冷麼?”
簫誠聽了挑了一下眉毛,然後應了一聲“嗯,耳朵都有些不舒服了。”
隨後他就看見何柏迅速的拿下了圍巾,然後扔給自己,他自己則一翻手把羽絨服上的帽子扣在了頭上。
簫誠看了看手裡的圍巾,沒說話,只是安靜的把他圍好。純黑色的呢子大衣配上蘋果綠的運動圍巾,效果難看的可想而知,但簫誠卻笑了。
圍巾沾染另一個人呼吸的味道,隱隱的檸檬氣息,溫暖而乾淨。簫誠深吸一口氣,然後眯起眼睛湊到何柏身邊輕語道“下次想要是怕我冷······那咱換個方式取暖行麼?”
何柏聽了低着頭猶豫了一下,之後輕輕點頭應允。簫誠在這個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某人知道,現在的小孩兒應該正在羞澀狀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