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黎淮第二天清醒的時候,揉了揉腦袋,懷疑自己還在宿醉中沒醒過來!他猛地坐起來,看着陌生的天花板才發現昨天晚上的事情不是錯覺。
他真的喝醉了酒,然後被顏秩撿回家了……
黎淮默默起了牀,簡直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爲什麼那麼大膽,居然毫不客氣地洗了澡就睡了客房。
“我爲什麼不睡客廳啊!”黎淮抓着自己頭髮咆哮着,現在完全沒臉去見顏秩了好嗎?作爲一個經紀人,醉酒,把藝人丟在公司,借宿在藝人家裡,還讓顏秩給他泡解酒湯……換成其他任何一個藝人與經紀人的組合不說炒魷魚,至少也會扣工資。
“酒醒了?”顏秩聽見黎淮的動靜就走了過來,問道。
黎淮露出一個笑容,略有幾分討好的道:“顏秩,對不起,我保證,昨天晚上那樣的事情絕對不會再犯了。”我絕對不會把你一個人丟在公司了。
“不會就好,你最好趁早把酒給戒了。”顏秩哼了一聲道,“喝酒容易引發各種各樣的疾病,你不想白白浪費了這條命,最好趁早戒了。”
黎淮笑着點了點頭,只當顏秩是看不慣他喝酒隨口一提,並沒有放在心上,轉而道:“走吧,我送你去公司。”
等黎淮洗漱好,下樓坐進顏秩那輛豪華跑車的時候,黎淮忽然對顏秩的家境產生了懷疑。
根據他昨天晚上在客廳看見的落地窗,以及屁.股下面這輛跑車的價值來看,顏秩的家境似乎好得超過自己想象了啊。
顏秩坐進副駕駛,看見黎淮對着方向盤沉思着:“怎麼了,不會開?”
“開到底是會開,就是好幾年沒碰過這輛車了,呸,這種車了。”黎淮順嘴說出了口,趕緊糾正了過來。上一世顏秩也有這輛車,黎淮經常替他開車,對這輛車很熟悉了,但是那時候他還以爲是顏秩自己花片酬買的車,壓根就不知道顏秩這輛車早就有了。
黎淮一路暢通地開到公司樓下,把顏秩送到了訓練室。
顏秩在訓練室的表現非常優異,不到一個月,星瑞上下就已經傳遍了顏秩的名字。連寧嘯都來湊熱鬧,找黎淮八卦:“我聽說你上個月籤的那小新人表現的特別好啊。”
黎淮快有一個月沒見着寧嘯了,忽然看見他出現,還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就昨個兒,你別岔開話題啊,你家小新人到底怎麼樣了?上次那部劇你拿下沒有啊?”寧嘯正是八卦的時候,哪有心情介紹自己什麼時候飛回來的。
黎淮有些無奈,幹這一行就是這點不好,遇見的都是些八卦技能點滿的人,關鍵是你還不能說,因爲別人的八卦都帶着很正經的名義,這叫互通有無。
“沒定呢,”黎淮無奈道:“我上次去聯繫了絳藝的投資商,他口頭答應了,不過一直也沒正式簽約,我問了幾次,他只說劇組人員還在調整,暫時不着急。”
“額……”寧嘯八卦的興頭被潑了一盆冷水,道:“你確定這投資商真的有意?別是被別人盯上了,就拖着你呢,這種事情多了去了,你可別不上心。”
“你放心吧,我的前途呢,我能不上心嗎?”黎淮內心也是充滿了無奈。這事情如果放在上一世,他估計很快就定下了,只是這一世,他和高一鴻的聯繫少了,和顏子欽的關係又還沒到那份上,自己搭建的人脈太窄了,竟然突然察覺自己說不上話。
黎淮摸出手機猶豫了一下,要不要聯繫高一鴻?
說起高一鴻,也算是黎淮的引路人。沒有高一鴻,黎淮也不會去轉爲經紀人。這位巨星備受好評,對身邊的人也非常關照。上一世的黎淮承了高一鴻無數人情,但是,現在的黎淮已經不習慣再和高一鴻綁定在一起。他帶着顏秩那六年以後,把人脈關係搭建好,就已經很少很少麻煩到一鴻哥了。
手機還捏在手上,黎淮糾正了一陣,忽然來了電話。
黎淮精神一震,一看是李總的電話,趕緊接起來,道:“喂,李總,您今天這麼大早地來聯繫我,是不是劇組的事情?”
“哎呀,小黎啊,”李總還是一副笑呵呵地語氣,在電話裡說着:“我今天給你打這個電話,是很不好意思的。咱們上個月說的那件事,怕是有點變動。”
黎淮的心沉了下去,他當然不會不識趣地質問李總說好的怎麼會有變動,只是應道:“多謝李總,只是怎麼這麼忽然?是劇組方面有了更合適的人選,還是投資商方面有意向?”
李總笑了笑,道:“小黎啊,你這麼聰明,就應該把心思放在大路上,彎彎繞繞地反而辦不好事兒。我聽說你最近沒怎麼聯繫高總對吧,其實你想,這個小角色,他對高總來說就不算是事兒。娛樂圈裡的新人多了去了,條件好的捧一捧,捧不起來的多得是,你也就別太在意這事了。”
黎淮掛了電話,內心是一肚子火。李總也還算厚道,指明瞭告訴他就是對方有人要捧,這角色要是給高一鴻的人,人家還覺得合算,要是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他就不太夠分量了。
黎淮還沒想到這件事情到底怎麼處理,顏秩進來就看見他臉色極差,問道:“怎麼了,你談的那個事請黃了?”
黎淮道:“你這是在門外偷聽了啊?猜的這麼準?”
“看你臉色就知道了。”顏秩滿不在乎地在黎淮辦公室坐下來,道:“黃了就黃了唄,你手裡又不是沒有本子。”
黎淮手裡確實還收了不少本子,有些是星瑞公司分下來的,有些是遞到他手裡的。不過黎淮看完了,要麼是小公司小成本的劇,要麼是某些大製作的鑲邊男配,或者是一些人設奇奇怪怪的角色。黎淮又不能放任顏秩去演野人,也就全塞在角落裡沒多考慮了。
“你別想那麼多了,我是經紀人我有考量,絳藝這部劇,是你出道的最好選擇。”黎淮道。
一則是絳藝本身是大公司,劇的班底質量都有保障;二是這部劇就是個普通的言情劇,人設與顏秩本人是比較相符的,容易吸粉,也不怕後期轉型。
顏秩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了。黎淮忍不住看了顏秩一眼,其實看平時顏秩的態度,總覺得顏秩是個自己很有主意的人,但黎淮意外地發現,顏秩基本沒怎麼反對過自己的決定,可是說在聽話這方面,還能找到上一世的影子。
“行了,你繼續去上課吧。這件事情我去跑一跑,爭取這兩天給你搞定。”黎淮拍了拍顏秩的肩膀,道。
顏秩看着他握着手機準備走的樣子,忽然道:“黎淮,你不會是想去找高一鴻幫忙吧?”
“嗯?”黎淮愣了一下,轉身看着顏秩,道:“誰告訴你高一鴻的事情的?”
顏秩不知道爲什麼臉色突然青了,道:“略微聽一聽就知道了,你也知道,人多的地方八卦就多。”顏秩站起身來,道:“別去找高一鴻。這角色不要就不要了,我自己一步一步照樣也行。”
黎淮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道:“顏秩,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自己一步一步來?那是要從龍套演起嗎?還是要十部劇二十部劇的演過去?我告訴你,比你長得好看比你更有天賦的人有的是,有些人從進入娛樂圈開始就演的是男主,有些人演了一輩子戲沒試過主番是什麼感覺。你現在有那個資本去獲得這樣一個機會,我爲什麼不去替你爭取?”
“然後呢?”顏秩向前一步,逼近黎淮道:“爭取了第一部,繼續爭取第二部第三部,最後所有人都看着我說,這就是高影帝捧起來的人,你是想要這個結果嗎?”
這就是高影帝捧起來的人……
黎淮腦子一陣暈眩,瞬間回到了幾年前,那時候他陪着顏秩去跑一個通告。那是帶顏秩的第六年了,顏秩的人氣還是沒什麼起色,黎淮帶着他去通告地點的時候,連個座位都沒有,黎淮把車上帶的摺疊椅給顏秩打開,就聽見背後有兩個女生說了這麼一句話:這就是高影帝捧過的人,好幾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真給影帝丟臉。
黎淮記不清顏秩當初聽見那話的表情了,可能是傷心的?可能是失落的?還是像現在這樣帶着無可抑制的憤怒的?
黎淮腦海中的顏秩最終被眼前鮮活的顏秩所取代。
黎淮後退了一步,揉了揉太陽穴,道:“顏秩,你真的不想要這個角色?”
顏秩道:“什麼樣的角色都不重要,沒有這個,我會有下一個,只要有一個舞臺,我自己可以掙到我想要的資本。”
黎淮嘆了一口氣,道:“好,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不會去找一鴻哥幫忙的,你可以放心了。”
顏秩嘴角這才露出了幾分笑意,道:“我又不逼你,我只是更想靠自己。”
黎淮勉爲其難地露出一個笑容,心底裡卻在嘆氣,顏秩啊,我不想反駁你靠自己的心態,可我不能放任你存在一丁點走彎路的可能性。上一世我們已經用六年驗證了,對不起,我這一世不想再讓你失敗了。
絳藝這個角色,我是一定要替你拿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