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廚房倒了杯酒,靠在廚房門口,心情黯淡喝着酒。
周澤雲卻開心,眼角都浮着笑意。“怎麼不早說,”他低笑,“要是你聽柳相宇的話撤銷官司,我一定會看不起你,這麼多年他都不要你,你還對他死心塌地,還這麼聽他的話。”
唐秀亞這時明白,周澤雲欣賞的女人,有着她自己的自尊,以及骨氣,不要在男人面前乞憐。
唐秀亞更不能在周澤雲面前露出半點對他心動的情緒,這樣,她在周澤雲面前的地位會低下去,會被他瞧不起。
唐秀亞挺起胸膛,仰頭把酒喝盡。
周澤雲笑她,“你喝酒有點兇。”
唐秀亞用手臂,狠狠擦着嘴角酒漬。
此刻燈光下的唐秀亞,眉目清秀,卻有種說不出的狠決姿態,周澤雲一時從她身上移不開目光。
周澤雲有些想留下來,又猶疑着起來。
他擁着唐秀亞,親了下她的頭髮。“我走了,鎖好門,誰叫都不準開門。”又在她的耳邊補一句,“除了我。”
唐秀亞瞪他一眼,又笑。
她要陪周澤雲下樓,周澤雲把漆黑燈壞了的樓道罵一遍,不讓她下去。“摔斷了擦到臉毀容,你就真嫁不出去了!”
唐秀亞接上他的話,“那我就一輩子單過。”
周澤雲背影一愣,轉過頭抱住唐秀亞,狠狠親着她。
唐秀亞莫名。
周澤雲氣息有些激烈,他吻着她的嘴,低笑說,“別說傻話,以後我會給你好好找個男人,讓你風光嫁出去。”
唐秀亞的心被刺,好半響才曉得答話,她笑說,“你可真大方,我的婚姻大事還得讓你操,心。”
周澤雲丟下一句,“我女人的事情,我當然得操,心。”然後,走了。
樓道漆黑,他又罵了句。
唐秀亞從他剛纔那話反應過來,在門口叫他,“手機有電燈。”
周澤雲不知有沒有聽見,蹭蹭蹭下樓。
唐秀亞走到陽臺,看着周澤雲鑽進車子,把車開走,靜靜回到客廳,斟了杯酒坐在周澤雲剛纔坐過的沙發位置。
第二天,柳業輝介紹的負責人到唐家公司。
快到中午,對方到了。
朱新誠過來跟唐秀亞彙報,望着唐秀亞的眼神猶疑。
唐秀亞合上文件,雙手交叉擱在辦公桌問朱新誠,“你有話要跟我說?”
朱新誠欲言又止。
唐秀亞耐着心問,“什麼事?”
朱新誠皺眉說,“柳氏企業派人過來了,是——”他說不下去。
唐秀亞微笑,“那快請。”
朱新誠又看唐秀亞一眼,低頭,“是。”他關門出去。
柳業輝到底派誰來,讓朱新誠這麼緊張。
門推開了,唐秀亞站起來,臉上嵌着笑,想與對方好好握手。
卻不想,一擡頭對上柳相宇那熟悉無比的身影,唐秀亞的笑斂去,停住腳步。
柳相宇感受到唐秀亞的笑頓時從嘴角消去,他冷笑嘲諷她,“怎麼,不歡迎?”他轉身就要走,唐秀亞急忙說,“請坐。”
既然是談公事,她不能因爲私人事情影響到工作層面上的生意。
唐秀亞把幾個項目整理好的資料拿給柳相宇,柳相宇坐在沙發,疊着長腿,閒閒坐着,一頁頁翻看着文件。
唐秀亞想不到柳業輝會讓柳相宇負責這幾個項目。
唐秀亞問,“茶還是咖啡?”
“咖啡。”
秘書辭職了,公司資金緊張,唐秀亞一時半會也沒有招人,自己到茶水間給柳相宇泡咖啡。
她把咖啡端給他,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
柳相宇打量唐秀亞。
她的妝淡淡的,塗了深色口紅,口紅配着她白淨的皮膚,顯得越發清秀。
工作的緣故,她穿着職業裝,讓她多了一份幹煉。
柳相宇不知不覺看呆。
認識唐秀亞十幾年,很少認真看她,發覺她不算傾城,五官也有她動人的地方。
唐秀亞問柳相宇,“對項目要是沒有問題,我們把合約簽了。”聲音沒有溫度。
柳相宇一見到唐秀亞對她這麼冷漠,怒氣就竄到腦海。
柳相宇對唐秀亞冷笑。“這些垃圾項目,也讓讓柳氏接手?”他起身,把文件拍到唐秀亞桌上。
唐秀亞放在桌上的雙手握緊。她忍着氣說,“要是你對這些項目有意見,可以跟爺爺提,”她說,“爺爺讓我跟柳氏負責交接。”也就是,柳業輝同意簽下這幾個項目,柳相宇不能拒絕。
柳相宇凝視唐秀亞的目光越來越譏誚。他雙手撐着辦公桌,臉幾乎近在唐秀亞面前,熱氣拂在她的臉上。“離了婚,到頭來,你還不是需要柳氏企業,讓柳氏幫你解決唐家公司這幾個垃圾項目。”
被人這樣貶低自家項目,唐秀亞擡起頭,清冷目光盯着柳相宇。她說,“我看我們沒必要談下去,”她站起來,“我跟爺爺聯繫。”
提到柳業輝,柳相宇不得不抓過項目文件簽了合約,他被柳業輝叮囑過來負責這幾個項目,不是過來跟唐秀亞吵架。
合約簽了,唐秀亞立刻送客。
柳相宇對唐秀亞怒目。“你在趕我走?”
唐秀亞疏離答,“柳總經理,我還有會議。”
柳相宇不想走,好不容易見唐秀亞一面,可又放下不面子。因此,換成更尖銳話語嘲諷唐秀亞,“放着好好的柳家少奶奶不做,跑來管理這間破公司!”
心疼她爲唐家公司奔波,可是,柳相宇恨唐秀亞太久了,這種關切話語,對着唐秀亞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
唐秀亞打開門,請柳相宇出去。
柳相宇眼裡濺出的恨光,能殺了唐秀亞。
唐秀亞當看不見,等柳相宇出去,砰地把門關上。
簽了項目合約,柳氏很快把資金匯到唐家公司賬戶,唐秀亞取出一部分,約蘇仁惠出來。
蘇仁惠來遲半個鍾,坐下就拿過水杯喝水,埋怨道,“車壞了,換了個車鏡也要幾千。”
唐秀亞冷眼看着她,沒有出聲。
蘇仁惠一疊聲喊餓,沒吃中飯,招手叫來侍者。
她拿過菜單,點了好幾個菜。
不是唐秀亞小氣,也不是責怪蘇仁惠專挑貴的點,而是,一桌子菜,蘇仁惠一個人根本吃不完。
這些,唐秀亞一一看在眼裡,但都沒有說話。
她要了杯桔子水,緩慢啜着吸管。
蘇仁惠每樣菜只動了動,就放下叉子,對唐秀亞皺眉。“這間餐廳不怎麼樣,菜也做得不地道。”
唐秀亞沉默,喝着桔子水。
終於,她的不搭腔,讓蘇仁惠進入正題。
“柳氏接手唐家項目,秀亞,這筆數目你可不能獨吞。”蘇仁惠盯着唐秀亞,臉上現着精明。
唐秀亞心裡冷笑。
獨吞?
這筆數目是唐家公司的,蘇仁惠又想打這筆錢的主意。
唐秀亞從手袋拿出一個信封放到桌上,沿着桌面遞給蘇仁惠。
“這是一張支票,付清你外面大手筆購物的賬目,”唐秀亞冷漠但堅決說,“這是以唐家公司名義,最後一次給你支付你在外面的開支與花銷。”
蘇仁惠從信封拿出支票,看了一眼,微眯着眼晴。
她的眼晴轉動着心思,對唐秀亞輕笑說,“秀亞,這點錢就想打發我?”她說,“我可是打聽清楚了,柳氏接手唐家公司好幾個項目,給唐家公司那筆數目不小。”
一再給蘇仁惠臉色,蘇仁惠還以爲唐秀亞好欺負。
唐秀亞擡起頭,目光直視蘇仁惠,她清楚告訴她,“大嫂,這不是私人賬目,是公司的錢,”她拿起手袋站起來,“以後,唐家公司不會替你報銷你在外面的這些開支。”
蘇仁惠臉色氣歪。
她騰地站起來,要跟唐秀亞理論。
唐秀亞看也不看她,走到前臺買單。
記掛着楊誼寧和姚野沫,唐秀亞回公司路上,到報社找楊誼寧。
楊誼寧出外面做採訪,回來快中午一點。
她累得什麼似,和唐秀亞坐在門口廣場,就倒在草地上。
唐秀亞問她,“吃午飯了嗎?”
楊誼寧搖頭,指着旁邊餐廳,讓唐秀亞去給她買麪包和咖啡。
不一會,唐秀亞抱着一個裝麪包的紙袋回來。
楊誼寧接過咖啡,喝了一口,嘆道,“一早上跑了三個地方採訪,腿都酸了,”又說,“真想找個男人養我。”
唐秀亞把麪包拿給她,問,“你跟姚野沫在交往?”
楊誼寧咬着麪包,好半天都不說話。
唐秀亞又問。
楊誼寧神情寂寥,望着被太陽曬燙的街道,背對着唐秀亞說,“你知道的。”
唐秀亞坦誠。“你和他的關係,我不清楚。”
楊誼寧低頭喝着咖啡,聲音黯淡。“跟他就玩玩,”她澀澀說,“我寂寞,難受,晚上想到紀雅文跟另一個女人結婚,睡在她的旁邊,我就睡不着,恨不得起來跑去殺了他。”
唐秀亞看了楊誼寧背影好一會。
陽光熱辣,不知爲何,楊誼寧背影有一種蒼涼的感覺。
唐秀亞把手搭在她的肩膀,楊誼寧雙手放在臉上,又倒在草地。
楊誼寧的聲音從指縫間,帶着恨意傳來。“紀雅文說愛我,不下一百次,說我沒有不行,他怎麼能轉身就跟別人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