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場上的人在發現西衍夜一直都沒有出現的時候,不由有些困惑。難道生日宴的當天,主角也不登場麼?
而此刻,音樂響起,有兩個七八歲的孩子從幕後一起推出了一個七層蛋糕,然後,宴會廳的燈驀然熄滅。
西衍夜從幕後走出,他的手裡拿着打火機,然後,點亮了第一根蠟燭。
林酒酒一擡眼,就看到前方幕前依稀的燭火前,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但是,因爲光線很暗,所以,這個身影只有一個輪廓,就好像皮影戲裡的剪影。
他側身對着她,所以,她能清晰地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凌厲的線條,還有高大卻似乎有些消瘦的身材。
緊接着,他手裡的燭火一根一根點亮,最後,一共32支。
周圍的音樂聲緩緩停止,西衍夜站在蠟燭前,閉上眼睛,雙手合十。
過去的時候,他對於什麼生日許願之類的東西都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現在,西衍夜卻覺得,冥冥中好像有一雙神奇的手,能夠輕易地掌控世間擁有七情六慾衆生的命運。
所以,此時此刻,他面對燭火虔誠許願。
希望,今天,是他們重新的開始,這個開始,永不落幕。
西衍夜睜開眼睛,一口氣將燭火全部吹滅。接着,周圍的燈光亮了起來,兩個孩子唱起了生日歌。
林酒酒看向兩個小孩,不由想起了承承和諾諾。心裡突然萌發出一個念頭,如果她帶着他們來到這裡,還給西衍夜唱生日歌,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一般來說生日宴都會有一個開場舞,必然是今天的壽星挑選一位舞伴,陪着自己跳。
但是,西衍夜明白,現在他邀請林酒酒必然會嚇跑她,所以,他來到西衍雙的面前,開口道:“小雙,能陪哥哥跳一支舞嗎?”
西衍雙不由笑了,伸出手道:“好。”
林酒酒看向舞臺上的二人,突然之間,想起之前西衍夜邀她跳舞的情景,一時間,眸色變得有些怔忡。
可是,隨着她的回憶,很多被刻意遺忘的過往再一次席捲了她,她不由一陣輕顫。
旁邊,陸宸川握住林酒酒的手:“酒酒,是不是不舒服?不行的話,我們先回去。”畢竟,就算是治療,雖然解鈴還須繫鈴人,但是,也得循序漸進。
林酒酒搖了搖頭:“沒事,我慢慢調整,會好的。”
陸宸川同意道:“好吧,如果不行,不要勉強。”
開場舞結束,西衍夜似乎也沒有和周圍賓客多說話的意思,他匆匆地和周圍人聊了幾句之後,便離開了宴會廳。
西衍夜的離開,林酒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於是,一邊和陸宸川聊天,一邊鼓勵林星辰去多認識一些人。
最後,陸宸川帶着林星辰去見了幾個朋友,林酒酒便走到一旁的休息區,坐下來吃蛋糕。
今天的蛋糕味道都是她最喜歡的,林酒酒一邊吃着,一邊喝着果汁,不知不覺間,一轉頭,才發現周圍人都不見了。
話說,她不是在休息區,根本沒有挪動過地方的麼,怎麼現在她卻好像是在一個被隔絕起來的小廳裡?這也太詭異了吧?
她不由放下盤子,然後站了起來。
小廳的另一面,有鋼琴聲響起,林酒酒於是循着聲音走過去。
因爲她的面前有個拐角,所以,她必須繞過拐角才能看到聲音的來源。而因爲心裡有些忐忑,林酒酒沒有注意到前面的地面要高一些,所以,一個不察,被絆了一下,啊地一聲,向着前方撲去。
而就在此時,鋼琴聲戛然而止,林酒酒沒有摔下,卻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酒酒,有沒有崴到腳?”熟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着些許的緊張。
林酒酒有些不敢動,頓了頓,緩了緩情緒,她才擡頭看他,搖頭道:“沒有,謝謝。”
聽她說謝謝,西衍夜的心有片刻的窒息,不過,還是控制住情緒,衝她柔聲道:“不用謝。”
他抱着她的時候,她身上熟悉的味道飄入他的呼吸,指尖上、掌心處、胸口上熟悉的溫軟觸感瘋狂地刺激叫囂着。西衍夜此時此刻,心底猛然涌起一陣巨大的喜悅,原本一直懸着的心轟然落地。
所有的所有,都不是夢,而是確確實實存在的真實!
他沒有放棄,他一直在等她,而現在,真的等到了!
林酒酒發現自己還靠在西衍夜的懷裡,不由連忙站直了身子。她撤回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四處尋找:“剛剛我聽到鋼琴聲了。”
“是我彈的。”西衍夜道:“喜歡聽嗎?我彈給你聽。”
林酒酒點了點頭,聽他彈鋼琴總比兩個人站在一起,不知道說什麼好。
於是,西衍夜率先走向露臺,然後坐到了鋼琴前。
此刻天已經幾乎全黑了,但是,西衍夜頭頂卻有一片朦朧而柔和的光落下,將他的五官都鍍上了一層寧靜的光。
他的手指修長,彈琴的時候,隨着琴鍵按下,便有叮咚悅耳的琴聲從他的指尖流瀉出來。
林酒酒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
一曲終了,西衍夜轉過頭,見林酒酒站着,不由指了指自己旁邊的座位:“酒酒,坐,站着太累。”
他這麼一提醒,林酒酒還真覺得有些累,於是,猶豫了片刻還是坐在了西衍夜的旁邊。他現在的氣場不像以前一樣具有侵略性,所以,她坐下的時候,還算放鬆。
“還想聽什麼,我彈給你聽?”西衍夜轉頭看她,燈光下,他看到她的面孔就好像他無數次瘋狂眷念的模樣,可是,他還是剋制住了將她攬入懷中狠狠親吻的衝動。
“隨便。”林酒酒扯了扯嘴角:“彈什麼都行。”他彈琴的模樣很好看,她單純地欣賞也是不錯的。
“好。”西衍夜想起那天聽到的《信仰》,於是,便開始彈了起來。
林酒酒也是聽過這首歌的,聽着西衍夜彈琴,她不由自主地輕聲哼了起來。她記不全歌詞,但是,高.潮部分卻是唱對了的。
當西衍夜聽到林酒酒唱起那句“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的時候,他心絃觸動,萬千思緒浮起,不由跟着她一起唱了起來。
一曲終了,西衍夜轉眸一直看着旁邊的林酒酒,而林酒酒低垂着目光看着面前的琴鍵,不知道在想什麼。
房間裡靜默了很久,西衍夜忽而開口:“酒酒,想學彈鋼琴嗎?我教你。”
林酒酒擡起頭來道:“我也會彈。”
西衍夜一下子想起來,當初在f國的時候,她不是還教過孩子們彈鋼琴。只是,她似乎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彈過。
想到這裡,西衍夜心念電轉,開口道:“你最喜歡什麼歌?”
林酒酒發現,像現在這樣和西衍夜相處倒是蠻輕鬆的,只要他不表現出侵略性,只要她不去觸及過去的傷疤,一切都很自然。
她想了想,回答道:“喜歡《月光森林》。”
西衍夜沒有說話,直接開始彈了起來。等他將前奏彈奏完畢的時候,他看向琴鍵:“酒酒,我們一起。”
林酒酒猶豫了片刻,便也伸出手來,和西衍夜一起彈奏。
這時,天空中的明月剛好升起,幽靜的月光從陽臺落下,因爲陽臺上還有綠植,所以,月光映下來的時候,影影綽綽,讓人恍惚真的置身於森林之中。
林酒酒一直在認真彈琴,而西衍夜則是在認真看她。清風吹來,林酒酒的髮絲被吹起,落在了西衍夜的肩上,他低頭的瞬間,便嗅到鼻端飄來的淡淡清香,熟悉而讓人目眩神迷。
最後一個音節在指尖緩緩消失,林酒酒轉頭要說話的時候,發現西衍夜也正在看她。她只覺得心中一亂,本能地便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後退了兩步。
西衍夜的眸色微黯,但是片刻過後,又恢復了一派自然。他也起身,走到陽臺前,對身後的林酒酒道:“酒酒,你過來看看風景。”
林酒酒走過去,看向下面的燈火,想到剛剛她明明是在休息區吃東西,於是問道:“爲什麼其他人都不見了?”
“這個包間是活動的,他們都還在原處,是你變了位置。”天知道,他爲了提前準備這個包間,還讓越澤宴聯繫了人連夜趕工。
“哦。”林酒酒想了想:“我怕少爺和星辰擔心我,我先出去了。”
“沒關係,他們如果擔心,會給你打手機的。”西衍夜看向林酒酒眸底的疏離,微微刺痛。不由地,他想起了那次和她一起在遊輪上過的那個生日。
他當時期待着她送他生日禮物,可是,因爲傲嬌,又不好意思開口主動要。但是現在,如果他不開口,或許就真的沒有了。
之前沒有她的兩年裡,他每次生日都是在家一個人過的,而現在,她在他的面前,真真實實,他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酒酒,今天是我的生日。”西衍夜凝視着林酒酒的眼睛。
“嗯。”林酒酒點了點頭,遲疑片刻,然後開口道:“祝你生日快樂!”
心一下子跳得頗快,西衍夜覺得自己的呼吸都緊張了起來,他害怕失望,但是,終究還是開了口:“酒酒,你有給我準備生日禮物嗎?”
說着,他還真的伸出手去,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