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致碩找我啊?”我有點不太好意思:“爸,你先和我說說,你們兩個聊什麼了?”
我爸那叫一端莊大方高貴冷豔:“大人的事兒,小孩兒少管。”
呃,好吧。
在我接電話之前,凌輝怪異的眼神盯的我發毛。我不自在的照着他額頭拍了一下,起身去接李致碩的電話。他們三個都聽着,我也不好意思說話。電話裡的李致碩叫了我一聲,我趕忙阻止他繼續:“你等我一下,我去廁所。”
尿遁這招百試百靈,我說去廁所,我爸媽和凌輝也沒法跟我進來。我跑到臥室的廁所插好門,這才蓋上馬桶蓋坐在上面小聲問:“喂,李致碩,你還好嗎?”
“呼……”李致碩長長的出了口氣:“不太好……剛纔公放電話的時候,我緊張的渾身都是汗。”
“你緊張?”我纔不信李致碩說的:“從你剛纔的話裡,我一點沒聽出來你緊張啊!一二三四五,你分析的不錯嘛!李老師,你一個上過1千多人公開課的著名海歸哲學導員小教師,你還能害怕?”
李致碩的話不像是在開玩笑,他答的一本正經:“那怎麼一樣?我給別人講課,錯了大不了被人罵兩句……這要是說錯了,就不是罵兩句那麼簡單了。和家裡人,能不吵架就不吵架。”
我忍不住發笑:“是我家裡人……你放鬆點就很好了。”
“沒先去看你爸媽,已經夠沒禮貌的了,現在又被抓住,肯定要態度誠懇一點。”李致碩的精神還沒完全放鬆下來:“金朵,你媽打你了沒有?”
“沒有。”我身上東摸摸西抓抓:“我媽要是想打我,我就拉凌輝堵上。哈哈哈,反正他比我抗揍,打幾下也不怕。”
李致碩忽然笑了:“金朵,我剛纔說的話,你聽清楚了嗎?都記住了嗎?”
“哪句?”我笑着開李致碩的玩笑:“一二三四五嗎?”
“一二三四五以外延展的部分,”李致碩字正腔圓的警告:“在錢財方面,我對你是絕對大方的。但是在感情方面,我是絕對小氣的。”
“啊?”
“你拉凌輝替你捱打……你碰他了吧?”
“哈?”
“下回不準碰了,就讓你媽打你兩下,挺挺就過去了,也沒多疼。”
“……”
“還有,以後有我陪着,你可以和凌輝吃飯閒話侃大山。我不在場,你就不要單獨見他了。”即便看不到,我仍舊能想象出來李致碩臉上的肌肉有多僵硬:“金朵,像是雨天在海邊暢聊人生回憶童年的舉動,都不要有了。”
“…………”
好吧好吧,人年紀大了,難免脾氣比較古怪。我滿口答應,但是心裡卻有主意……簡單一個動作能避免捱打,除非我是傻了我纔不會去拉凌輝。
“我爸和你聊什麼了啊?”我很是好奇:“李致碩,你怎麼勸我爸的?我看我爸的情緒,似乎不錯。”
在這方面,李致碩和我爸爸態度觀點是一致的:“男人的事兒,你少管。”
好吧好吧好吧。
機場廣播叫了10分鐘,李致碩才戀戀不捨的掛了電話上了飛機。我握着電話滿心惆悵,不知道該怎麼出去面對我爸媽。打完電話又蹲了20多分鐘的廁所,我爸來敲門叫我:“朵朵,你出來,你媽和你聊聊。”
“啊?”我腦袋裡嗡嗡響:“又聊啊?”
我的意見,是完全不重要的。我媽的想法,是不吐不快的。等我從廁所出來坐到客廳沙發上,我猛然發現……我爸和凌輝都不在了。
“凌輝呢?”我納悶:“他不會真的找地方哭去了吧?”
我媽拍拍她身邊的沙發:“他說學校有事兒,先回去了。”
“我爸呢?”
“出去遛彎了。”
我擡頭看了眼還在下雪的灰濛濛天空,幫襯着說:“今天天氣是真好啊!”
“金朵,你給我嚴肅點。”我媽是足夠嚴肅了:“你爸爸剛纔跟李致碩聊過了……你都懂吧?”
我懂?我懂什麼?
“我說的那事兒。”我媽紅着臉抱怨:“這種事情,爲什麼一定要我這個媽媽來講?”
我有點明白過來,模棱兩可的說:“媽,你是說……那事兒啊?”
“嗯,是。”我媽皺緊的眉頭展開:“你們兩個,做措施了沒有?”
“媽媽!”我不滿:“你怎麼能直接問我這些?也太不合適了。”
我媽理直氣壯的窺探着我的隱私:“我是你媽,我不問你誰問你?你以爲你生理衛生課的老師會管你這些嗎?金朵,你纔多大?你要是……”
女人啊,從來都是憂愁的。尤其是養了女兒的女人,她的憂愁更加是翻倍往上增加。現在我只是和李致碩談戀愛,我媽已經設想了無數的可能和意外。什麼被拋棄啦,什麼未婚懷孕啦,什麼婚後小三婆媳戰啦,什麼離婚財產糾紛案啦……我媽都想了個遍。
“媽,你真不用考慮那麼長遠的事情。”我覺得我媽完全是多慮:“李致碩對我好着呢!別的事兒你不知道,上次葉巖的事兒你還不知道嗎?要是沒有李致碩救我,我早就死了。”
我媽嘆氣:“沒結婚之前,男人對女人都是百依百順的。很多時候,得到了,就不一樣了。我們科室的你張姨,她結婚前老公多好?結婚後才知道老公愛打人,有家庭暴力。你還小,你不懂。這個社會上,道貌岸然的人太多了。”
“李致碩不會的。”我篤定:“他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我媽輕哼。
我爸媽的不安焦躁,算是勉強被李致碩的一二三四五安撫了。
過了幾天,我才從我媽的口裡得知風聲。我爸和李致碩通話的中心內容便是,我年紀還小,談戀愛可以,千萬要注意避孕……哪有老丈人和女婿說這個的?
我爸媽,真是無敵了。
而過了幾天我來了大姨媽,我媽才放心的讓我回學校。
我回到學校,繼續讀書複習。李致碩偶爾會打電話回來,頻率並不算很勤。因爲有時差,一般他都是晚上打來。李致碩應該很忙,多數時候他說兩句便匆匆的掛斷了電話。
掛斷李致碩的電話,我總是哀怨連天。劉楠笑着擠兌我:“金朵,你十九歲怎麼就成春閨怨婦了?”
我但笑不語,我心裡知道我思春思的厲害。但是在我爸媽面前,我又不能有任何的反應抱怨。不想我爸媽多心,我週末都聽話的回家住。
經歷過上次我爸媽的暴走事件後,李致碩有時間便會打電話給我爸媽問候。時不時買些美國鮑魚野生參往我家寄,日子久了,我媽對李致碩的態度也逐漸轉變了。在交流生考試的前天晚上,我媽特意炒了李致碩送來的美國野生大海蔘一盤。
李致碩的糖衣炮彈很管用,最起碼對我媽是很管用的。我媽甚至破天荒的鬆口:“其實,年紀大點,也沒什麼。會心疼人就好了啊……不知道燕飛曉的事兒解決的怎麼樣了,朵朵,你問過致碩沒有?”
還致碩……我媽是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順眼。我媽順眼,我自然高興:“沒問呢!燕飛曉的病是慢功夫,急不得的。不過燕飛曉主要是心病,沒了她家人鬧騰,估計會好的快點。”
一層疑惑下去,我媽的另一層擔憂立馬涌上:“朵朵,李致碩不會帶着燕飛曉去美國結婚吧?我可聽我們同事說了,在美國有些州結婚註冊過,國內是顯示不出來的……萬一李致碩和燕飛曉結婚了,他回來又想娶你……”
“吃飯。”我爸不高興的敲敲盤子:“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當看電視劇呢?”
因爲之前李致碩和我提過他和燕飛曉要結婚的事兒,所以我媽的話根刺似的紮在我心裡十分難受。我晚上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第二天考試差點遲到。
交流生考試完面試完,剩下的時間便是等待通知。元旦過後,城區的溫度直線下降。我天天窩在家裡複習期末考試,實在是懶得出去。
凌輝屬於體力旺盛星人,各種場合各種局子他都樂於參與。知道我在家沒事兒幹,他總是會很熱情的邀請我參加。我不想去,又推不開,只得用李致碩當擋箭牌:“我家李致碩說了,好女孩兒是不能隨隨便便跟人家出去的。”
“你家李致碩?”凌輝被我說的惡寒,他一大哆嗦,身上的貂皮看起來稍顯笨重:“你家李致碩最近給你來電話了嗎?”
我纔不會輕信凌輝的挑撥離間:“愛哪兒呆着哪兒呆着,我還要在家學習呢!你這樣不上進,咱們以後還怎麼在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金朵,你自己好好想想。”凌輝被我說生氣了:“你多久沒跟我玩了?”
生氣的凌輝揚長而去,我看着他的背影默默唸叨:“什麼人吶,鬧着玩揚沙子還釦眼珠子……嘖嘖嘖。”
凌輝做事兒衝動,熱血三分鐘,生氣也三分鐘。雖然我經常說話讓他恨的咬牙切齒,不過有事兒求他的時候他還算隨傳隨到。
等到交流生成績出來的那天,我特意打了通電話叫凌輝開車接我去取通知。有求於人,我上天入地把凌輝誇了一通。
“閉嘴吧!”凌輝感冒了,他鼻音稍重:“抓緊上車,我還要去醫院打針。”
“少爺,您先請。”我難得客氣:“你看你病成這樣,取完成績書,我們去吃小火鍋吧?哎,你就是喜歡請客吃飯,我拿你真沒辦法。”
凌輝懶得理我。
到了教務處,一羣老師聊八卦聊的歡暢。我湊熱鬧的圍過去……意外的,看到李致碩和燕飛曉剛拍好的結婚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