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關慧娟在老闆江百歌的安排下去護士說的見面地點把秘密文件取了送到他辦公室。
關慧娟在碰頭地點與護士碰面後,拿了密封的信封回去,她很懂職業道德,老闆的秘密,他自己說就聽,他不說的絕不去問,安排的事盡力去做,不要問爲什麼,也正因爲她的“敬業”,所以江百歌這麼些年來才越來越信任她。
老闆要她取回來的這個信封裡肯定是有非常的秘密,但關慧娟不去猜測偷看,直接取了回公司大樓。
江百歌在他辦公室裡的板椅上半坐半躺,眼睛似睜似閉。
關慧娟看到他這個表情就很緊張,別看江百歌不說話,臉色看起來很平靜,實際上他可能正想着或者正遇到相當重大的事情,以前她有遇到過這樣的情形。
江百歌看到關慧娟回來後,招了招手,要她把收到的東西交給他,然後擺擺手道:“你出去歇會兒吧,有事我叫你。”
關慧娟點點頭默默退了出去,又默默把辦公室的門輕輕帶上。
江百歌看着白色的信封,眼色沉着嚴肅,不過半天都沒有伸手去拿來看,似乎在沉吟着到底要不要把那信封裡的東西取出來看。
這個沉默時間至少持續了五分鐘,江百歌才伸手把信封拿到手裡,再取出了信封裡面的紙張,紙張是摺疊着的,他慢慢拆開後,又遲疑了一分鐘的時間,然後纔去瞧上面的內容。
這是他和兒子江昊然的親子鑑定,從昨天晚上在護士那兒知道江昊然跟他的血型不同,並且不可能是父子關係後,他就有了要鑑定親子關係的心思。
鑑定報告上面的一二三條都是數據之類的東西,江百歌沒有多看,他直接去看了結果那一欄,上面的鑑定意見是:“依據DNA檢測結果,待測父系樣本排除是待測子女樣本親生父親的可能,基於15個不同基因位點結果的分析,這種生物學親緣關係成立的可能爲0.0001%。”
下面是鑑定醫師的簽字,以及她的執業證號,醫師證號,最後面籤的是醫師的意見:“無父子血緣關係。”
“無父子血緣關係!”
看到這一行字,江百歌心裡涌起一陣怒火,無法熄滅的怒火,二十五年了,二十五年來他居然養的是別人的兒子,養了別人二十五年的兒子不說,太太吳美儀居然也瞞了他二十五年!
其實昨天晚上在護士那兒聽她說了後,江百歌就知道江昊然不是他兒子了,但還不能完全確定,也許有搞錯了的可能,但親子鑑定基本上就不會出錯了,所以他才決定要做這個親子鑑定的。
不過就算再是怒火中燒,江百歌也還是有自制能力,一邊想着回去如何跟太太問這個事情,一邊想好各方面的應對之策。
他跟吳美儀結婚二十七年了,到了他這個年紀,有了他這樣的身份地位,就算知道兒子不是親生的,他也知道不能把這事擺出來,更不會跟太太離婚分傢什麼的,他現在一言一行都必須謹慎小心,因爲他任何的一點事情都有可能引發百歌集團的股價起伏。
任何事情他都能忍下,但唯獨不能忍妻子吳美儀跟他結婚後還生下別人的兒子,這個事情絕不能忍。
他們結婚二十七年,江昊然將滿二十六歲,按時間來算,妻子懷孕的時間只能是跟他結婚後,他如何能忍得下?
那個時候還可以說是屈從於父母家庭的強行安排,但現在的他已經百歌集團唯一的權威象徵,二十七年來,他已經把他的地位和財富鞏固到無人能夠觸動的地步。
就爲這個事,江百歌想好了無數種可能性,想好了對應方法,整整一個小時後,他才決定好了,按了辦公桌上的通訊器,吩咐馬東準備好車,馬上回家。
江百歌在關慧娟的陪同下下了大樓,馬東已經開了車在大門前等候着了。
在整個百歌集團,也只有江百歌一個人才享有這種特權,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把車開到這個位置,只能在外面上落車。
馬東看到江百歌一到,趕緊把後排車門開了,請他上車。
江百歌上車後探頭對關慧娟說:“慧娟,你回去吧,今天是週日,休息半天吧。”
對關慧娟來說,她幾乎是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得待命的,因爲她必須要隨時準備着爲江百歌處理任何事情,對她來說,半天假期都是難得的奢望。
但相應的,關慧娟得到的跟付出的一樣成正比,她的薪水收入甚至比絕大部份公司CEO的薪水都還要高。
關慧娟恭敬的點了一下頭答應,等江百歌的車離開後,她纔到停車場去開她的車。
江百歌的這個吩咐讓關慧娟明白,江百歌沒讓她跟着回去家裡處理事務,肯定是有相當重要,而且還不想讓“外人”知道的事情,對江百歌來說,關慧娟已經不屬於“外人”的範疇了,但現在連她都不讓知道,那肯定是秘密中的秘密了。
馬東開車把江百歌送回江家別墅,然後吩咐馬東:“馬東,你把所有保鏢都分配守護別墅外沿,今天我不見任何客人。”
“還有……”江百歌又叫住了他吩咐,“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準進別墅二樓以上。”
“好,我知道了,江先生請放心。”馬東點頭答應,然後出去通知其他保鏢。
江家大別墅一共請了六個經驗極其豐富的退伍特種兵保鏢,江家大院從外到內都有監控安全防護,可以說就是一隻鳥都沒法躲過監控。
江百歌進到客廳,太太吳美儀沒在,傭人秦嫂正在擦拭打掃。
“秦嫂,太太呢?”
“在二樓房間裡化妝,太太說要出去一下。”
“好,我知道了。”江百歌迴應了一聲,然後踏着樓梯上去。
樓梯和地面上都鋪了進口意大利手織地毯,踩在地毯上一點聲音都不會發出。
江百歌到二樓他和太太的臥室處,推開房門進去,然後關上門。
太太吳美儀正坐在梳妝檯前化妝,從鏡子裡看到江百歌后,她一邊擦着臉一邊問道:“百歌,今天都這麼忙嗎?一大早就出去了,忙公司的事還是應酬啊?今天還真有點奇怪,週末嘛,小雪說跟她哥去露營,既然是去露營,怎麼昨天晚上又回來了?回來了不說,今天早上又出去了,神神秘秘的,問她也不說什麼事,兒女大了怎麼都不聽話了!”
江百歌沉着臉坐到旁邊的沙發上,呼呼的喘了幾口氣,然後纔開口:“美儀,你過來坐下,我有話跟你說。”
吳美儀一怔,扭頭看了看江百歌,見他一臉的黑沉,頓時覺得他的表情不對勁,詫道:“看你這樣兒像錢包被人偷了一樣,出什麼事了嗎?還是兒子惹你惱了?”
江百歌哼了一聲,半晌才說道:“美儀,我先問一下你,這麼多年來,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秘密嗎?”
吳美儀皺着眉頭道:“百歌,你今天怎麼回事?感冒發燒了嗎?怎麼忽然說些這麼奇怪的話?”
她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伸手去探江百歌的額頭,想試一試他是不是真的生病了發燒說胡話了。
江百歌很生硬的攔住了她的手,冷冷道:“美儀,我再問一遍,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的?”
吳美儀有些發惱了,哼哼道:“你到底怎麼回事?”
江百歌把那張親子鑑定報告取了出來,啪的一巴掌拍在她面前,說:“你看看這個。”
吳美儀莫明其妙的把那張紙撿起來,仔細看了一下,看着看着臉色就變了,擡頭盯着他的臉問道:“你……你怎麼會知道的?”
江百歌見妻子這個事情“敗露”後,臉上居然沒有多少害怕和羞愧,只是有些意外的表情,忍不住冷聲道:“你就沒有什麼對我解釋的?”
吳美儀想了一陣,又嘆息着道:“百歌,其實我也知道這個事你終究有一天會知道的,但是這麼些年來我一直習慣了,當年你爸媽還在的時候,你還有幾個兄弟姐妹,你爸媽又特別勢利和傳統,他們盼望孫子孫女,你兩個弟弟都結婚有兒子了,我那時只想趕緊給你生個兒子來爲你穩住你在家裡的地位,我懷孕了,有件事情你不知道,我也沒有告訴你,我懷孕六個月的時候,流產了,我當時不敢把這事說出來,怕你爸媽對你不好,想來想去,我就想了個辦法,我隱瞞了下去,然後找人安排準備,一直到我足月生產的時候,我託人悄悄買了個男孩回來,然後扮作生產,然後帶他長大……”
江百歌聽到妻子這個解釋,雖然心裡仍然有些惱恨,但怒火卻是消失了。
他之前惱怒的是妻子給他帶了頂“綠帽”,但現在聽到妻子的解釋後,才發現她雖然欺騙了他,但的的確確還是爲了他着想,而且這件事也與“綠帽”完全是兩碼事。
呆了一陣後,江百歌才說出話來:“那……那就是說,昊然……昊然不是你跟別的男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