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忙了三個多小時,檢查結果出來,吳美儀也醒了過來,只是吳美儀的傷勢不算重,臉上被玻璃渣子劃了幾道口子,有點兒腦震盪,脖子被扭着了,現在不能動,除此之外,其他的傷勢就是在保鏢救她出來時,身上有些剮蹭淤痕,算得上沒什麼的大礙。
只是吳美儀雖然醒了過來,但因爲有腦震盪,又受了很大的刺激,一雙眼睛只是呆呆的看着江雪雁和周子言兩個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見吳美儀現在成了這樣的情況,周子言悄悄把江雪雁帶到一邊,這才低聲問道:“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江雪雁低着頭垂淚,過了好一會兒才答道:“我本來正在睡覺,可是那黃老頭打電話過來,跟我說,他是我親爹,還說,我親媽快不行了,要我回去見她最後一面,後來我起來,發現黃老頭在跟保鏢爭吵,就過去勸了幾句,誰知道這黃老頭一開口問我要六十萬,後來我就覺得看着黃老頭可憐,回到房間去給拿些錢,準備把他打發走,誰知道,我媽回來……我們回來,事情就成了想在這個樣子……”
周子言一怔,沉吟了許久,這才說問道:“那老頭子姓黃?他還說是你親爹,他有沒有出示什麼證據?”
早在幾個月之前,周子言就巧遇過吳美儀給那黃老頭錢物,當時周子言心裡還充滿疑惑,而且也拿這事情要挾過吳美儀,而吳美儀給這黃老頭錢物不止一次,而且每一次都是一邊給錢,還一邊呵斥這黃老頭,兩個人的做法和神態,更是明顯的相互顧忌着。
只是周子言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吳美儀顧忌着的,那黃老頭居然是江雪雁的親爹,而黃老頭也應該就是顧忌着這事情一旦鬧大,就會泄露江雪雁的身份。
而今天晚上,應該是的確是如同黃老頭所說,江雪雁的親媽快不行了,而江雪雁的親媽,的確是想見上江雪雁這個離開二十多年的女兒一面。
那黃老頭也應該是爲了完成她老婆最後一個心願,也更是想從江雪雁身上發一筆財,這纔不顧一切,鬧到江家門口。
所以,江雪雁雖然現在還覺得不是,但周子言聽江雪雁這麼一說,心裡也算是明白了幾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不過,這樣的事情,周子言也不敢隨便亂說,問那黃老頭有什麼證據,也算是敷衍一下江雪雁。
江雪雁搖了搖頭,低低的泣啜着答道:“他沒有拿出任何證據來給我看,而且,我的生日他也說得牛頭不對馬嘴,他應該是……應該就是個想跟我騙錢的……”
周子言微微嘆了一口氣,看着江雪雁,一時之間心潮起伏不定,腦子裡面也是思緒紛亂不已。
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算了,現在這事情已經鬧成了這樣,還是吳阿姨的身體要緊,你先這邊守着,我還得去附屬醫院那邊照顧爸,記住,有什麼事的話,給我打電話……”
江雪雁忍着淚,使勁的點了點頭。
周子言出了市二院,並沒直接回附屬醫院去照顧江百歌,而是直接開車回到江家別墅,而且,周子言連車子都沒開開進江家別墅,而是直接停在路邊。
停好車子,周子言下了車,絲毫沒有停留,直接去找那兩個保鏢和黃老頭。
黃老頭這時被兩個保鏢限定在一個不足兩個平方的圓圈內,蹲着,沒讓他走,也不準亂動,看起來當真是又猥瑣又可憐。
見到周子言回來,黃老頭一下子站了起來,叫了一聲:“江少爺……”
但看守他的保鏢,一腳踹在黃老頭的膝彎上,踹得黃老頭差點兒一下子跪了下去,黃老頭也就勢重新蹲下,不敢再站起來。
周子言微微嘆了口氣,對那個保鏢說道:“大哥,算了,這事情我來處理,你們先去休息吧。”
那個保鏢倒是很忠心,當下問道:“小周,夫人的傷勢不要緊吧?”
周子言本想如實回答沒事,但略一沉吟,又改口說道:“還好,沒有生命危險。”
那保鏢嘆了口氣,說道:“都怪我們……”
周子言淡淡的說道:“這跟你們沒關係,對了這都深夜了,你們先去休息吧,省得累壞了。”
那保鏢心頭一熱,本來還想說點兒什麼的,但張了張嘴,也就只說了一聲:“謝謝……”然後離開。
等那保鏢走了之後,周子言這才蹲到黃老頭面前,盯着黃老頭,問道:“你姓黃?”
黃老頭看着周子言,過了好一會兒纔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你就是江少爺,江昊然?我們見過幾次的,還記得不,那一次在老城區,菜市場門口,你弄翻了我的車,還有你媳婦兒……”
周子言搖了搖頭,打斷黃老頭的話頭,問道:“你要不嫌棄的話,我暫且叫你一聲黃伯伯,好不好?”
黃老頭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子言,怔怔的問道:“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還……還叫我黃伯伯……”
周子言輕輕的哼了一聲,說道:“黃伯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跟我來……”
說着,周子言站起身來,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
黃老頭看着這江家少爺走向車子,猶豫着在心裡盤算了一陣,想跟他去吧,又怕學上次,被江家兩個保鏢丟到城外兩三百公里的地方去,讓自己走了好幾天才走回來,不去吧,又覺得這江家少爺其實也並沒什麼惡意,更恐怕真要不去的話,會錯過什麼好事。
猶豫之間,黃老頭一咬牙,就算江家少爺在要把自己送出城去,大不了自己說什麼也不下車就是了,這江家少爺還能把自己弄死不成。
黃老頭正這樣想着,周子言會過來,笑了笑說道:“不想來,還是怕我把你給丟到很遠的地方去?”
黃老頭剛剛站起來,忍不住一抖,硬着頭皮說道:“你是江家少爺,自然不會幹那些無聊卑鄙的事情,對不對?”
周子言忍不住有些好笑,但一笑之後,又說道:“其實我是有些事情想要問問你,你如果願意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話,說不定我也許會給你一些好處。”
一聽到“好處”這兩個字,黃老頭的眼睛又發出一股綠光,趕緊說道:“你要問什麼事情,只要我知道的,我保證一字不漏的告訴你,不過,你這好處……能給多大……”
周子言一邊打開車門,一邊頭也不回的答道:“聽說,你跟江小姐要了六十萬,這點兒錢對我來說,也許不算什麼,哼哼……”
周子言這麼一說,黃老頭眼裡的綠光大盛,幾乎能夠凝結成兩股無形的網線,似乎要將周子言牢牢地捆住一般。
整個人更是直接撲到周子言的車子邊,伸手就去拉副駕駛的門,看樣子是想要做到周子言的身邊,好仔仔細細的回答周子言的問題。
只是周子言淡淡的一笑,說道:“後邊……”
黃老頭訕訕的一笑,趕緊按照周子言說的,上了車子後座。
等黃老頭坐好,周子言這才進了車子,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黃……阿貴……五顏六色那個黃,阿貴的貴,貴人相助的貴,黃阿貴……”黃老頭幾乎把腦袋湊到周子言的耳邊,說道。
只是這句話才說完,周子言便被黃阿貴嘴裡噴出來的爛酒氣味薰得差點兒吐了出來。
周子言連忙打開車窗,將頭伸到車外,深深地吸了好幾口氣,這才說道:“你往後靠一點,我聽得見……”
黃阿貴嘿嘿的乾笑了兩聲,這才往後稍微縮了縮身子。
周子言把車子掛上檔,一邊慢慢地往前走,一邊問道:“家住在什麼地方?”
黃阿貴嘿嘿的笑道:“江少爺,你這是問我老家,還是我現在的家?要問我老家,我老家是河南那邊的,後來老家的房子被大水給淹了,回不去,這不,就到這城市裡面租了房,一住就是二十年……”
周子言一邊開車一邊問道:“我是問你現在住什麼地方?”
黃阿貴怔了怔,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老城區,廣和街張家巷子……”
周子言不由得嘆了一口氣,老城區的廣和街,其實跟米蘭春天直線距離不到一公里,跟老城區菜市場,也不過五百多米,怪不得老是在米蘭春天附近,以及菜市場都看到這黃阿貴了。
感情有段時間,自己還跟他是鄰居。
過了片刻,周子言這才又問道:“據說黃伯母臥病在牀,什麼病?”
黃阿貴嘆了口氣,答道:“尿毒症,檢查過很多次,也給她拿過不少的藥,可是,我們的家境差,隔三差五的斷藥,她也就一直不見好,這兩天……這兩天,唉,怕是不行了,所以……所以……”
周子言淡淡的哼了一聲,說道:“你應該是把掙來的錢,都放到賭桌上去了吧,所以,你根本就沒給黃伯母拿過多少藥,對不對?”
“沒有……”一提到賭,黃阿貴眼神一下子閃爍起來,說話也變得斯斯艾艾。
周子言淡淡的一笑,又“嗯”了一聲,但卻露出一絲不大滿意的聲氣。
黃阿貴生怕周子言一惱之下,不再給自己好處,當下趕緊說道:“我這人吧,也沒其他的嗜好,就是這個賭,但我真的只是本着小賭怡情纔去的,只不過我手氣背,去十次,得輸八次……”
周子言更是不大滿意地哼了一聲,又才說道:“還爛酒!”
黃阿貴不敢強辯,只訕訕的答道:“這個嘛,也就沒事兒的時候喝兩盅,沒……沒敢……”
周子言搖頭說道:“喝酒誤事,賭博敗家,這兩樣事情,你應該沒少幹對吧!”
黃阿貴更是隻得嘿嘿的乾笑了起來,顯然這兩件事,是真的沒少幹過,過了好一會兒,黃阿貴才才訕訕的說道:“江少爺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