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美儀氣得臉都變白了,以她尊貴的身份可從來沒有受到人這麼不留情的頂過嘴,一聽他說還是錦湖苑的職員,頓時扭頭就對江百歌狠狠的說道:“百歌,叫他滾蛋!”
吳美儀是沒跟周子言打過交道,無論是從話語上還是手段上,那都不是周子言的對手,江百歌是很清楚的,周子言可是根硬骨頭。
“美儀,你歇會兒,去歇會兒,我跟他好好談談。”江百歌擺擺手,示意他太太讓開,由他來跟周子言談話。
吳美儀雖然惱怒極了,但見江百歌對周子言還是很“客氣”的意思,也不禁暗暗心驚,她老公是個什麼人物,她清楚得很,而且一向也是維護她的臉面的,但現在卻沒照顧她的面子,這不是很反常嗎?
“子言,坐,我們坐下好好聊一聊。”江百歌擡眼看了看牀上的江雪雁說。
女兒清醒的時間還有一陣。
周子言又坐了下來,但卻沉默着。
江百歌這個老狐狸,要對付他得超級的冷靜,而且現在還只是初期的考驗,以後跟他斗的時間還長着呢。
沉默是金,換個話就是後發制人。
江百歌現在對周子言的看法大爲改觀了,不僅僅是周子言信守了對他答應的承諾,沒有對女兒用感情誘惑,到現在他是確信了,女兒對周子言是單相思。
另外更讓江百歌改變的是,周子言的的確確是個有真本事的人才,有本事的人才都是有性格的人,不能拿普通人來比較,即使周子言現在跟他們有頂撞,他也能容忍。
“子言,小雪從小就被寵壞了,所以這脾氣啊,現在也扳不回來了。”江百歌皺着眉嘆息着說,“子言,我太太因爲小雪而心情煩躁,說話傷了你的話就不要見怪,唉,都是爲了女兒啊,你就當是幫我這個忙吧,只要你能幫這個忙,什麼報酬我都願意給,如果是錢能解決的,我二話不說,你也別生氣,我只是用我的方式來謝謝你,你說吧,給你多少數你願意幫小雪?”
聽到丈夫還是說用錢來解決,只是話說得比她緩和多了,吳美儀斜眼睨着周子言,看他能忍到幾時,說到底,不就是爲了想多要幾個錢嘛!
周子言淡淡道:“董事長,我已經申明我的意思了,我願意勸江小姐,也分文不會要,但是江小姐願不願意聽我的那我是保證不了。”
江百歌聽周子言的語氣冷淡,估計他還在跟太太賭氣,這個周子言也真是異類,換了別的人,他江百歌夫妻開口求人,有哪個不是歡天喜氣的撲上來?
這個周子言不僅沒有欣喜,反而又冷又傲,江百歌還真是想不通,以前反對,現在求他,女兒小雪是江家的繼承人,這麼大的家業,容貌人才都是萬中挑一的,周子言爲什麼就不心動?
是真的沒動心還是放長線釣大魚?
“子言,你就講個數吧,我呢,也不喜歡欠人情債,能夠用錢解決的我就用錢解決,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不想欠人情。”
這個話,江百歌說得比他太太吳美儀有水平得多,雖然還是說拿錢說事,但至少讓人感覺好受了。
周子言沉吟着說:“董事長,我知道您的意思,江小姐是您的愛女,我想江小姐對您來說,不是以錢能比喻的,恐怕多少錢都不行,所以我不跟您在江小姐的事情上談錢,不是我高尚,也不是我耍心機,江小姐的事,我盡力而爲。”
江百歌聽得心裡一動,對周子言的看法更加不同了,這個周子言果然與衆不同,他還真有些欣賞起來。
想了一陣後江百歌才點點頭又說道:“你說得好,我女兒確實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這樣吧,子言,你幫我,我會記住你這份人情,以後只要我辦得到的,你需要的時候,跟我開個口就行。”
周子言苦笑了笑,瞄了瞄吳美儀那不屑的表情,索性又閉嘴不說了。
江百歌遲疑了好一會兒才盯着周子言道:“子言,小雪的病……要不你好好哄哄她,跟她說些甜言蜜語,只要她能高興就好……”
周子言攤攤手,又搖搖頭說:“董事長,我只能以普通朋友的話來勸她,您說的意思……恐怕我無能爲力。”
江百歌一愣,他其實是婉轉的表明了他暫時同意女兒小雪跟周子言的“愛情”,但他又不想說得太過明顯,現在只是因爲女兒的“病”而低頭,至於以後到底怎麼樣,他也說不準,應付眼前再說。
但他沒想到周子言居然會直接拒絕了,難道他還真不喜歡小雪?
沒那個可能,要不是還在跟太太賭氣,那就是他野心太大,恐怕是要更高的籌碼。
吳美儀終於是忍不住了,又扭頭過來指着周子言惱道:“你什麼意思?你還真覺得你很了不起,我們還得求着你不成?”
周子言不答話。
對吳美儀,他是懶得再說什麼,他該擺的譜已經擺了,不該擺的譜他也不會擺。
江百歌盯着周子言看了好一陣,他硬是看不透周子言到底是什麼心思,好一陣才說出話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你覺得小雪還不夠好?”
“怎麼可能!”周子言淡淡道:“董事長,我十幾歲念高中時,我媽給我定了一門親事,說我書念好,有成就後就回去娶媳婦,所以對江小姐,我只能作爲一個普通朋友勸一勸,如果說要我欺騙的話去跟她演戲,那我真的辦不到。”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有這樣的事?你可是實實在在的現代知識份子,還搞這一套?”江百歌還真是理解不了。
周子言這一次只說了六個字:“人要言而有信。”
周子言能力很強,還留過學,在國外幹過不短的工作,這樣一個人不可能會是腦白癡,所以江百歌還真是信了周子言的話,他可能真是想做也可能會做一個守信的誠實人,而且他說了這個意思出來,那他肯定是真不會跟女兒發展感情之類的,他以前還對周子言防這防那的,看來他還真就沒對小雪起什麼歪心歹心,對他還真是誤解了。
呆了半晌,江百歌又試探着問周子言:“善意的欺騙嘛,先把小雪弄個回心轉意,別再一心尋死行不行?”
一想到女兒現在的處境和樣子,江百歌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沒奈何,女兒一意孤行,不吃不喝的尋死,幾天下來就虛脫了,今天還是讓醫生打了安定針劑,把她弄睡過去了才輸營養液的,要不然她再這樣拖下去,肯定就有生命危險了。
女兒這樣,他再氣惱也沒用,女兒長大了就替別的男人着想了,女生外嚮啊,可她爲什麼就不替父母想一想呢?
周子言對江百歌的話連一秒鐘都沒多想,直接就搖頭拒絕了:“董事長,這個還得請你諒解,我確實不能做這種欺騙感情的事,對不起,我不停接受。”
江百歌也不禁氣得又是想笑又是想罵人了,周子言精明強幹,他進公司的時候,那麼多的陷阱都沒把他拿下,可爲什麼就在這麼個屁大點的小事上卡住了呢?
周子言絕不會是個傻子,他既然不是傻子,爲什麼就不能腦子轉個彎,假意勸說小雪呢?
吳美儀聽着周子言怎麼都不答應對她女兒說“甜言蜜語”的話,她也有些糊塗了,難道還真有瞧不上她女兒的人?
裝什麼裝?現在還有哪個人嘴裡不是推着火車就是吹着炎箭的?
江百歌還是感覺到了周子言說話的可能性,感覺到他是真的不會幹這事,頓時就有些急了:“周子言,我很誠心的再跟你說一下,只要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幫小雪度過這個難關卡,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董事長,請恕我真的沒辦法答應你。”
周子言依然一口回絕,話意還說得很堅決。
吳美儀實在忍不住又發火了,手指幾乎指到了周子言臉上:“你什麼東西,百歌,這人我拿主意處理了,叫他滾蛋,別想在我們江氏企業裡混錢。”
江百歌還真有些氣惱了,三番五次的說,周子言卻硬是不同意,哪怕是裝個樣子他都不答應,可別忘了他還是江家控制的公司裡上班,要真惹惱了他,難道還以爲真的不敢開除他了?
但這個念頭也就是在腦子裡閃了一下,然後馬上就又消失了。
周子言這樣的人才,他江百歌應該捧在手心裡纔是,要是放手趕出去,那別的公司肯定是盯着他的,他在錦湖苑乾的這份驚人成績,別的房地產公司哪個不曉,哪個不知?
別說他出聲趕了,就是不趕他走,只怕也有好多家公司想要挖牆角了,他可不是混吃混喝的人。
人,肯定是不能放走的,放了他走就是給自己添了一個強勁的敵人,這種事可幹不得。
江百歌和吳美儀自然都想不到,周子言不同意的真正原因,江雪雁是他親妹妹,他怎麼會同意跟她談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