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探親

蘇薇咬着牙坐在凳子上,心底的慌張逐漸演變成一股不一樣的情緒。

“蔣易的這部戲從陣容上看不容小覷,侯氏雖是我們公司的競爭對象但是我不得不承認它的勢力,外界都說趙以雯拍完這部戲就要息影了算得上是最後一部作品,光是這個噱頭就足以讓粉絲捧着錢坐在影院裡,而趙以雯又是侯氏一直捧的女星,就算是當年被爆出豔照門和醜聞都沒放棄她,我是想把你捧成像趙以雯那樣的人,現在你一定要把握住這個試鏡機會,只能成功不許失敗。”

“放心,我演技又不差。”蘇薇再次擡頭眼中是最近少有出現的自信,歪頭一笑嫵媚十足,她擡手撩了撩長髮站起來,劇本重新塞進經紀人手裡,“下面少給我接傻白甜角色了。”

王文看到自家藝人突然變回剛接手的樣子安慰一下,手裡的劇本摺疊起給蘇薇扇風,“我會和上面提議的。”

從心裡講,王文也算是公司裡的老人,剛接蘇薇的時候其實很不願意,因爲小姑娘是靠‘潛規則’上來了,花瓶的藝人接在手裡沒有挑戰性而且路走不遠,單靠顏值的話根本火不了幾年,這是個不缺美人的時代。但她在作品中的演技讓他一度改變想法,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她開始和小新人一樣摸不清自己自己的定位變得浮躁起來,所以她需要一個假想敵來激發自己。

蘇薇警惕的往四周看,鼻息沉重,過久了超人一步的日子突然反被人超,心裡很不舒坦。

這次的試鏡在狗仔隊裡掀起不小風浪,紛紛擠在門口想搶到一手資料,向內部人員打聽得到消息:目前定下的角色只透露了三個。

於是記者們懵逼,胡亂是哪個人物竟然和鄭世斌、趙以雯同期確定。

做藝人就要做好隨時被扒的準備,胡亂興奮中去超市買了一大堆吃的香犒勞犒勞自己,回去的路上感到手機猛烈的提示音以爲天氣太熱把手機都給捂壞了,掏出一看傻眼。

艾特一萬多條,粉絲倒是沒漲。

【無名新人竟和影帝同期上演,到底是什麼樣的背景】

胡亂點開最新微博下的評論區發現時兩極分化,一派是之前一直支持他的粉絲,另一派是小說原著黨。

是的,《迷城》是根據小說改編,作者文筆老練情節出其不意火了一年又一年,蔣易也是想挑戰另一種武俠纔買下版權,醫者司音是個很特殊的角色。

他是個很妖嬈的人,喜歡唱戲喜歡行醫治病但是謹記師門教誨,此生此生都不接蜀山病人,不過按照國際慣例劇情最後肯定是醫治並且和男女主角要麼有深厚的友誼要麼就是江湖不再見。他記得自己初中時也迷這個,那時父親還沒去世,手機也不是現在五花八門的智能觸屏機子,他就拿着父親的翻蓋手機一頁頁翻更新,兩千多章內容看了他將近一個月。近幾年《迷城》遊戲IP賣出去後有同款遊戲

他是粉絲也玩過幾把,官方微博時不時轉發玩家的cosplay,他那時知道讀者和玩家心裡的司音是個飄然欲仙的人,而這也註定了遊戲裡司音這個角色的玩家以女性和人妖居多。

【微博裡照片好少啊都不能360度想象我家司音到底是什麼樣子】

大部分是對胡亂的懷疑,因爲太新了假如演崩盤怎麼辦。

知道網上會出現這些反應是發生在角色曝光後,胡亂並不是很意外,刷了一會在評論區找到不斷幫他說話的粉絲點開私信發了‘謝謝’,晚上回去自己給自己做了一大桌子菜PO上網:晚安。

距離開機還有兩個月。

在這兩個月裡胡亂推掉了所以來找他演小角色的戲專心研究劇本,悶在出租屋裡將《迷城》小說老老實實的再看兩遍,官博發聲的同時也放出了演員定妝照,胡亂的就是當初蔣易頗爲滿意但嫌表現力太大的那張,不少瞎嚷嚷並說請求導演換演員的粉絲頓時憋了聲。

怎麼說呢,看到照片里人微笑着,單腿霸氣擱椅子配上些許不以爲然的眼神,旁邊看不見的鼓風機適時發揮作用吹散衣角,髮絲飛動的瞬間產生意外的美感,那股子調皮的邪笑是猛然撞進了粉絲心裡。

於是胡亂的微博底下又炸開花了。

當初一直支持他的小粉絲叫【人生若夢】,率先出聲恨不得霸佔胡亂的的全部評論【臥槽尼瑪,誰再說我家胡蘿蔔演不好司音我就跟誰急!】

網上的紛擾彷彿和他沒多大關係,胡亂洗完澡簡單套件睡衣站在鏡子前,修長白皙的手從額頭觸碰到下巴,看着看着就笑了出來,現在的他有種多年媳婦熬成婆的奇妙感,笑聲很淺迴盪在狹小的洗手間裡持久不曾散去。

睡覺前看眼日曆,胡亂數着日子打算回去一趟,家裡估計沒有人歡迎他,但爲了已逝的母親……

※※※

張芬是什麼時候成爲他的後媽的,胡亂忘記了,聽鄰居家老人說是自己母親難產死時父親就已經和她搞在一起了,自己的出現礙了他們的眼所以張芬給了他【胡亂】的名字。

胡言亂語,亂七八糟。

9月18號,胡亂在回深圳的車上,帶着口罩以防被人認出來,記者的力量確實強大連他晚上低調去超市買菜都拍得到,微博之前點讚的鄭世斌工作室也一一查出來,幸好沒點贊什麼圈裡八卦,不然手滑的後果將在他這個小新人身上完美上演。

到車站後直接打的去家裡,思慮再三買了很多保養品回去,還沒推開門就聽見裡面熙熙攘攘的麻將聲。

“發財!”

“誒我要,胡了啦啦啦!”

自從父親死後,張芬的行爲就越加嚴重,胡亂在門口站了會舒口氣推門進去:“媽,我回來了。”

客廳一片烏煙瘴氣,四個人在麻將桌前愣着,還是張芬第一個回過神把桌子一推扯着嗓門嚷:“我兒子回來了不打了不打了。”

另外三人笑着把錢收進口袋:“老姑娘你可享福嘍。”

張芬關上門,“怎麼回來了,在外面賺到多少錢了?”

“明天是我媽的忌日,我回來掃墓。”胡亂沉住氣,手一揮揮掉桌子上的垃圾擺上買的保養品。

這個家裡就張芬一個外人,聽見自己前面的那位正房挺來氣的,當下把麻將一甩,上前用塗滿鮮紅指甲油的手像小時候一樣戳着繼子額頭,不過現在胡亂長得高大帥,個子比他高了不止一個頭,戳着費力:“儂是不是想切桑臥!”

胡亂偏過頭,抓住那隻年紀不輕的手用緩慢的語氣說道:“我知道現在你是我媽,但我沒忘記是誰生我的。”

半吊子氣卡喉嚨裡難受,張芬一個婦道人家怎麼能和一大男人比,忙扯下自己的手揉着嘴裡罵着一些胡亂聽不懂的話,眼睛瞅着桌上的東西過去東翻西看:“我在電視上看見你了,在外面拍戲拍的不錯啊都有錢買這些東西給我了。”

“應該買的。”胡亂擼起袖子開始打掃衛生。

晚飯自然也是他做的,“我媽遺留下來的東西都在雜物間嗎?”

張芬難得親自夾肉給繼子,冷哼一聲筷子戳戳樓上大致的小雜物間方向,“都在裡面,快點給我處理掉,晦氣。”

胡亂吃的差不多了放下筷子上樓,轉過樓梯口時看張芬狼吞虎嚥的模樣默不出聲,到雜物間裡打開灰暗的小燈找出角落裡落滿灰塵的瓦楞盒,裡面全是母親的東西,聽後來父親的回憶說在懷自己的時候母親喜歡寫日記,一本日記就是十月懷胎裡全部的經歷。

他小時候讀過一次但被張芬知道就被扔進雜物間了,現在纔想起來。

隨便擦擦地面,胡亂就地而坐,前面的內容沒什麼印象了,記得不是很多大部分是每日幾百字的記錄,看着不覺忘記了時間。

【我希望頭胎是個兒子,長大後英俊瀟灑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他】

看得出來那時很年輕,說話都是很稚嫩的那種,到後來語氣就很擔憂怕孩子有什麼問題,胡亂擰緊眉頭準備翻頁看到兩個字停下動作。

【胡凌】

早就給他想好了名字?

胡亂仔細往下看才知道自己按輩分來應該是德字輩,但是母親嫌德字加中間不好取名字,硬是沒用,胡凌兩個字還沒來得及告訴丈夫就發生了意外,紙張周圍是她打的草稿,胡亂動作一頓,低聲重複兩個字:胡凌。

“我以後忙的話就沒空回來了,我媽的東西我就全部拿走了,你自己在家有什麼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這時的張芬正惡狠狠的盯着電視屏幕,胡亂看過去是對一個商人的採訪,張芬每次看到他都會生氣,眼神惡毒。

胡亂看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走過去蹲下來:“有事給我打電話。”

張芬脫口而出:“這個孬種!”說完扔過去一個水杯。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