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李肇《唐國史補》記載:李白在翰林多沉飲,玄宗令撰樂詞……御引足令高力士脫靴,上命小閹排出之。說的是詩仙李白酒後令高力士爲其脫靴,而當時高力士權重四海,後人以“力士脫靴”形容指狂傲不羈、蔑視權貴。
齊木並非文人儒士,但並不意味着他是個文盲,當一個人土豪到一定程度,即便是爲了裝逼,也要看點書來裝點門面。
更何況即便他是文盲,也會有養幾個西席之類的文人。
所以,如果說齊木熟悉力士脫靴這個成語,華慶峰絲毫不奇怪。
衙內堂上,王晨臉都氣白了,周圍的小吏們也是如此,他們都是讀過書的人,自然不會對成語陌生。
衙門外,百姓更是人聲嘈雜,即便他們不知道李白高力士,也知道給一個人脫鞋是多麼丟面的事,那是僕人對主人做的事情啊,而這位是個縣令,縣太爺縣大老爺啊……
齊木滿意地看着知縣臉色一會紅一會白,看着他怒握雙拳,又無可奈何的鬆開,一切如他所料:花晴風對他已經是又恨又怕,這種情緒出現在一名軟弱的書生身上時,代表着這名書生已經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力量,這個縣令已經壓服了。
華慶峰站起身來,撣官服下襬上的灰塵,背過身去,道:“先生,請速帶花某前去。”
齊木依然有些意猶未盡,還想再戲耍一番,卻猛然間看到王晨等衙屬滿臉怒氣,心知若再這樣下去可能會犯衆怒。
當然,對於齊木而言衆怒不算什麼,但是他已經得到了巨大的好處,就像一名賭徒在豪賭大勝之後,對於街邊擲色子就沒多少興趣了一樣,他準備寬容地放過這隻小老鼠。
“也罷,見你如此孝敬,齊某人就帶你走一趟吧。”
“王典吏,你帶人來吧”華慶峰轉身對王晨說道。
王晨對縣令的背影啐了一口,便帶着林貴、田大有等衙役跟出門來。
齊木見王晨等人跟了上來,稍稍不悅。
見齊木面色不善,華慶峰上前道:“齊先生,若是您親自出馬,不好對江湖朋友交代,他們畢竟是官府的人,就不會牽連到您了。”
想了想,齊木也就無所謂了,更重要的是他已經聽到了衙門外的議論聲,這讓他飄飄欲仙。
齊木收穫過錢財,收穫過勢力,但是他從來沒有得到這麼多人的崇拜(至少他認爲是崇拜),人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不大,但是依然清楚的傳到馬車裡,
“縣太爺給他換鞋子了”
“齊爺是誰”
“那可是朝廷命官”
“誰都一樣,齊爺在咱葫縣……”
坐在自家的馬車中,齊木想想着花晴風又羞又怒的表情,就忍不住要哈哈大笑,他,齊木,終於讓所有人知道,他纔是葫縣的老大!
“只是在漢人圈裡,”華慶峰彷彿聽到齊木的話似得,跟着喃喃自語。
“丟人,實在太丟人了。”花知縣縮在馬車的一個角落裡,雙手捂着臉。
坐在顛簸的馬車中,華慶峰勸慰道:“對男人來說面子的確是很重要,但是也抵不上你老婆吧。”
角落的身影動了動,嘆了口氣,華慶峰知道在這個時代,女人畢竟是男人的附屬物,但是並非所有的男人都只把女人當成一件物品,比如明朝的開國皇帝朱重八:“再說回來,蘇雅的名節也是你的面子,如今齊木勢大,又鐵了心羞辱你,兩害相權取其輕。”
“想我十年苦讀,聖賢教導我們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如今我卻,我卻……”
把身子靠在車廂上,華慶峰閉目不言,車內沉默了下來。
雲貴兩省因地理等原因,一直是中原政權難以滲透的地區,清朝時期連總督和巡撫都被地方豪強殺死在任上,可見地方勢力之大。
而進入二十一世紀後,在強大的工業力量和信息技術的輔助下,這些地方依然難以治理,可想而知,在這裡當個不那麼壞的明朝官吏,是件多麼苦逼的事情,當然這不包括主角級別的英雄。
胖強盜留着口水地擠進柴房,剛纔頭兒已經跟他們說了,要把那個肉票的衣服撕的碎碎的。
頭兒不準碰那個女人,胖強盜想這可能是獻給齊爺,上午他就看見齊爺騎着馬來過,領着他們奪了車子。
獻就獻吧,誰讓他們都指着齊爺吃飯的呢,雖然有些可惜,但胖強盜知道吃飯比女人重要,現在好了,雖然頭兒還是不準,但是趁着撕衣服的時候摸幾把,過過手癮應該沒有問題吧。
蘇雅睜大眼睛,驚恐地看到幾個強盜堵在門口,然後色眯眯的看着柴房中的女人,先是在她臉上肆無忌憚地剮了幾眼,然後一路向下,嘴角流出噁心的涎沫。
是花晴風放棄了自己?她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眼裡閃着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似一頭狂怒的母獅,憑什麼,他花晴風憑什麼敢放棄她,就憑他贅婿一般的地位,還是蘇家賜予的官職,他怎麼能,怎麼敢?
突然念頭又是一動,或者是強盜們忍耐不住自己的慾望,又或者是自己預測錯誤,這只是一羣普通山賊?無數的想法涌入蘇雅那顆聰慧的大腦,瞬間變成空白。在這一刻蘇雅發現,無論如何聰慧,如何機智,自己依然是砧板上的魚,最多,是一條聰明的魚罷了。
女人的憤怒或恐懼,如同肉香一樣刺激着飢渴的強盜,見那名緋色衣衫的女子因激動(其實是怒火),美目中閃爍着秋波,胸口隨着呼吸激烈起伏,一對飽滿的玉兔似乎要顛破胸衣,白皙無瑕的兩腮飛上一層紅霞,美豔不可方物,嬌嫩欲滴。
但是美好的世界中總是有些不河蟹的人搗蛋的,比如當美麗肉票驚慌失措地躲在一個角落,你的祿山之爪還沒伸出,就有個人氣喘吁吁地衝進來,要求你縮回去,這是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好幾次被打斷好事,泥人也有三分火氣,胖強盜回過頭來正要罵一句“你還讓不讓弟兄們樂一樂了”,然後發現其他強盜都低頭不語,胖強盜隨機不敢再言語,努力把身影藏到別人後面。
來者正是齊府的大總管,齊木的心腹兄弟範雷範大爺。
“範爺,您怎麼又回來了?”強盜頭兒有些不滿,難道齊爺對自己就這麼不放心?
“快,快走,捕快要到了!”範雷氣喘吁吁地說,雖然他騎着馬,但來回奔波也是消耗了體力的。
聞言,胖強盜嚇呆了,緊跟着褲襠裡面就溼漉漉的,色膽也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範雷向外望了一眼,
“不行,來不及了,走窗戶。”範雷心中急如油烹,一旦被人發現他在現場,麻煩可就大了,隨機拿起破凳子狠狠砸向破爛不堪的窗戶。
隨機屋外傳來陣陣吶喊聲。
“抓住他們。”
“給大老爺請賞。”一羣民壯嗷嗷叫着衝向破屋,手裡揮舞着不知從哪裡撿來的破棍子。
齊木拉下車簾,臉色陰沉了下來。今天,他有了巨大的收穫,擁有了凌駕縣衙之上的威望,但是縣衙中還是有能人的,當他磨磨蹭蹭地帶人到這個山頭的時候,就有人立刻就猜到了破屋。
當齊木去縣衙中實行自己的計劃時,範雷先行去通知了綁匪們了,順便耍點花樣,這樣即便蘇雅被解救出來,也會弄的花晴風灰頭土臉。
而且以齊木之想,花晴風總是有股子書呆子的傲氣,雖然明知失敗,但還是會傻乎乎的不承認現實,想來要磨嘰半天才能成行。
但萬萬沒想到,花晴風不但痛快的承下脫靴之恥,還在不斷催促齊木,
即便如此,齊木也可以繼續扯皮,來拖延時間,可是巨大的勝利讓他不願意再冒風險,一旦讓普通百姓看出他乃綁架主謀,不利於他剛剛獲得的威望,
這本不符合齊木敢冒險的性格,但隨着家業越來越大,齊木也就越熱衷就選擇保險的道路了。
除此之外以齊木的速度,時間上野足夠手下人從容逃脫的,還能保證蘇雅出現在人前時,衣冠不整、酥胸半露。
但衙役反應之快,出乎齊木意料,看到民壯們迅速包圍了囚禁蘇雅的破屋,現在他更擔心範雷有沒有走掉。
當然即便沒走掉也無所謂,本來就是藉口與黑白道有聯繫,範雷出現在賊窩沒有問題,這就是實力強大的好處,齊木的實力遠遠強於縣衙,所以無論他怎麼做都是正確的選擇,
只是終究會有些小麻煩罷了……
聽見外面的呼喊聲,看到強盜們慌慌張張地落荒而逃,蘇雅意識到自己可能得救了。
在丫鬟的幫助下,蘇雅艱難地站起來,向外面發出一聲淒厲的呼喊:“我在這裡,我在這裡,我是知縣花晴風的妻子!”
當看到蘇雅顫顫巍巍地被人從屋內扶出來的時候,華慶峰又成了看客,而花晴風則熱淚盈眶的迎了上去,畢竟是結髮之妻。
另一位看客王也鬆了一口氣,之前王晨相信了丁茂才的判斷,沒有選擇跟在齊木後面吃土,而是直接帶人包圍了林中破屋,導致現在的局面,倒不似齊木帶路救的人,而像是自己掐指一算,算出了賊窩。
雖然讓賊人逃脫,以後再抓就是了,現在救出朝廷命婦就是大功一件。
然後他和在場的所有人都再次驚大了眼睛。
封建禮教之下,男女之別很重要,即便是夫妻之間也要講究相敬如賓,像二十一世紀笨蛋情侶一樣放閃光彈是很少見的,即便這是在王化很短的葫縣,但是他們還是看到,在大庭廣衆之下,花晴風緊緊地一把把妻子攬入懷中。
蘇雅抱着丈夫,全身輕微地顫抖看着眼前這張激動、親熱、欣喜的面孔,她終於安全了。
一滴晶瑩情不自禁出現在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一聲強抑多時的哀嚎從喉嚨中抽出,在丈夫懷中,終於像一個迷路的孩子慟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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