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二級防護在重症監護病房熬過這麼久纔出來,真是好像劫後餘生一般,而這樣的日子,後面還不知道要持續多久呢。
走之前,他特別叮囑值班的ICU醫生傅泉重點關注產婦譚圓圓,呼氣末正壓不能動,呼吸機不能動,如果病人出現狀況,馬上把呼吸機調到純氧,然後呼叫自己,傅泉答應了。
戴雲陽這纔出來,在更衣室按照培訓要求逐層脫掉防護服,每脫一層都要進行手部消毒清潔,全部脫完差不多就是二十分鐘。對着鏡子看看,臉上有被護目鏡壓出來一道痕跡,雖然不太重,可是這纔是第一天,以後每天都要這樣的話會不會因爲色素沉着而成爲一個眼鏡。
他還在那兒想,小胖子朱山跟他一起下班,已經咚咚的衝出了更衣室,來到了外面導醫臺。護士給他了一個盒飯,一瓶礦泉水,他依舊把手伸長,護士奇怪的瞧着他:“怎麼啦?還要什麼?”
“再給我兩盒行嗎?一盒吃不飽。”
“你要吃三個盒飯?”
“我在食堂一口氣能吃十五個饅頭,三盒剛好夠塞牙縫呢!”
護士吐了吐舌頭,說道:“我們是根據今天下班的人數來定的,每個人一盒,沒有多定。你要吃了別人就沒了,因爲都是扣着時間送過來的,要是送多了不就涼了嗎?”
“那能不能叫他們再送一下?再送兩盒過來,我付錢。”
“那倒不用,食堂說了管夠吃,不夠再跟他們要,他們馬上送來,我馬上打電話,你先吃。”
朱山高興地說了聲謝,然後進了休息室,在戴雲陽對面的凳子上開始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他只吃了兩三口,那一盒飯就已經吃了個底朝天,一瓶水也給他灌到了肚子裡。
戴雲陽八個小時沒吃飯,不過也許是太累的原因,他反而不覺得特別餓。所以只吃了幾口飯便推了過去,說道:“你先吃,等你的盒飯來了給我一盒就行了。”
朱山說:“那多不好,你也餓了,你先吃吧,反正他們很快就送來。”
“未必哦,因爲他們要現做,特別是菜,要現炒,總不能炒冷的放那了吧,所以我估計沒二十分鐘送不上來的。”
戴雲陽說的都是實話,因爲他們上班下班的時間都是扣着來的。所以導醫臺的護士只要看到他們裡面的醫生護士出來準備下班,就立刻打電話通知食堂,食堂馬上做了送來,這樣剛好銜接得上,飯菜都是熱的。
朱山是餓得要命,尤其是剛剛又吃了一個盒飯之後就更餓了,都把肚子裡的饞蟲給勾出來了,所以聽戴雲陽一說還要等上二十分鐘便不再猶豫,趕緊把戴雲陽那盒飯拿了過來,說道:“那我先吃了,不好意思啊,你再等等。”
說着,又把那一盒飯送到肚子裡去了。兩個盒飯都吞到肚子,他還是覺得嘴裡欠點什麼,咂着嘴又跑到導醫臺問護士:“你這有沒有什麼零食?——別告訴我沒有啊,我知道你們護士喜歡吃零食。”
一個護士白了他一眼說:“有也不敢在這吃呀!這是重症隔離病房,雖然這是清潔區,不會有病毒,但是現在是上班,誰敢把零食帶到這來吃?要是讓護士長看到了,會被罵個狗血淋頭的。”
剛說到這,肖娟出來了,她也是這時候下班,聽到了朱山的話,從口袋裡掏出一塊巧克力說道:“我這就一塊巧克力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放在口袋裡沒空吃的,要不要?”
朱山樂的屁顛屁顛的趕緊跑過去接了過來,說道:“唉呀姑奶奶,這可是絕世美食。”
說着,剝開了用舌頭舔,吃相很難看,糊的一嘴都是。
王冰冰也出來了,看見之後禁不住用手捂着嘴,朱山很奇怪,瞧着她說道:“你捂着嘴幹嘛?吐了?”
王冰冰點點頭。
朱山說道:“不會有了吧?誰的呀?”
王冰冰騰的臉就紅了,上前踢了胖子朱山一腳:“你纔有了呢,你們全家都有了。”
肖娟也瞪了他一眼說:“你胡說什麼啊?王冰冰連男朋友都沒有,哪來的有了?”
“那沒有的話,噁心什麼?”
肖娟說道:“她噁心的是你吃巧克力的樣子。”
“我吃巧克力怎麼了?”
說着還眨巴了二下嘴,弄得嘴脣上都是褐色的巧克力。
肖娟嫌棄的說道:“你不知道嗎?你這樣子像極了先前我們離開之前處理的那些東西。”
“什麼東西啊?”
朱山還津津有味的繼續眨巴着嘴,品味着巧克力的味道。
肖娟笑嘻嘻說道:“你猜一下,看能不能猜得到?”
“處理的什麼東西?——難道是換下來的被套牀單?”
“不是。”
“那是打針的輸液的瓶子,醫用廢棄物?”
肖娟想想說:“廢棄物答對了,但不是醫用的,是每個人都有的。”
朱山還是沒猜着,歪着一個胖乎乎的腦袋在那想,說道:“什麼?每個人都有的廢棄物?”
肖娟咯咯笑着着說了三個字:“米田共啊!”
身後的王冰冰扯了她一把說:“真噁心,你還說的出口,快走了。”
兩個快步往外走。護士站的小護士問:“你們倆不吃飯了?這有盒飯呢,食堂做的。”
“不吃了,我們兩個吃不慣盒飯,到醫院對面去吃熱乾麪,對面那家熱乾麪可好吃了。”
說着飛快的出門走了。
朱山還在那傻乎乎的琢磨:“米田共,啥是米田共啊?”
說着,轉頭望護士。護士翻了個白眼,把兩個盒飯拿了出來放在桌上,說道:“他們倆不吃啦,便宜你了,都給你吧。”
朱山高興地接了過來,樂得屁顛屁顛跑進會議室。一盒給戴雲陽,一盒拿着就開始吃。
正吃着,朱山突然又想起剛纔肖娟說道猜迷一般的東西,馬上對戴雲陽道:“你知道什麼叫米田共?”
戴雲陽還剩一點就吃完了,聽這話把一次性筷子一扔,一臉嫌棄的樣子瞧着他:“不讓人吃飯啊?兄弟,能不能別噁心?”
“我哪噁心了?是剛纔肖娟出的一個迷語,他們說我剛纔吃巧克力的樣子,就像他們剛剛出來之前處理的東西,我問是什麼,她們就說是米田共,我就弄不明白啥叫米田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