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奇的,聽得煞丘魂之言,歸玄蒼竟然沉默下來,渾濁的眸子中,閃過一抹黯淡之意。
“咯咯,說起來,你這老龜也頗有意思,你既然爲了妖族傳承,何不直接斬殺幾名人族化神呢?”
一直未曾出言的月千瓏,驀然嬌笑出聲,眼波流轉之際,一股奇異的波動緩緩流淌而出。
“斬殺人族化神?”
歸玄蒼面色微怔,眼眸中迷茫之意一閃,繼而瞬間清醒過來,面色一變厲聲喝道:“好一個魅惑之術,今日老頭子定要斬殺爾等!”
“哈哈,你以爲還有機會斬殺我們嗎?你這老傢伙就不怕陷入重圍,到頭來身死道消?”
煞丘魂與月千瓏互視一眼,仰首狂笑道,以他們的身份,在此界之中所受的憋屈實在太多
“老頭子我今日就要看看,你們是如何讓我身死道消?就憑那隱藏在側的兩個化神後期魔崽子?”
歸玄蒼雙目微眯,一道懾人精芒激射而出,周身青黃色光華大放,驀然掃向一側道。
“不愧是天風大陸第一強者,你們出來見見老朋友吧!”
煞丘魂嘴角微翹,面上血色紋路扭動,說不出的猙獰怪異。
嗖嗖!
一陣隱晦的魔氣波動閃爍,便見下方閃現兩道人影,驀然間衝上天際,與四魔站在一處,豁然是兩名長相怪異的魔族修士。
面對六大魔族化神修士,歸玄蒼卻是絲毫沒有懼意,佝僂的身影矗立在半空之中,任由寒風吹拂,都不能動其分毫。
只是不知道,煞丘魂幾名魔族,到底是有何依仗,面對歸玄蒼之際,已然沒有了之前那倉惶逃遁的樣子。
“看來,還真有人跟你們合作,就是不知把老頭子引到此處,想憑什麼手段將我留下?”
眼見衆魔神色變化,歸玄蒼雖然沒有絲毫懼意,面上不動聲色的問道,但目光卻是微轉,再次掃視起周圍來。
但無論他如何勘察,除卻之前現身的兩名魔族之外,卻是再無發現,但總有一股特殊的氣息,在周圍瀰漫,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其實,從一開始我們就沒打算將你留下,難道你沒發覺到什麼不對嗎?”
月千瓏嘴角微翹,面露一絲詭異之色道。
“老頭子我……”
歸玄蒼冷冷一曬,渾濁的雙目之中寒芒迸射,本待不與這些魔族修士廢話,但神識微動之下,登時露出一抹疑惑之色,繼而眉頭緊皺下,探出神識向四周仔細勘察而去。
六魔也不出手,也不退走,只是饒有興致的看着歸玄蒼,似是在等待什麼一般,以他們六人的修爲,雖然不是歸玄蒼對手,但也絕不至於被其斬殺,最多再逃遁而已。
“這……怎麼可能?”
足足盞茶工夫,歸玄蒼老臉之上先是疑惑,再是陰沉,最終化作了一抹不可置信之意。
“咯咯,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要知道,世間之大遠超你的想象,就算你是這一界最強之修,也不可能看透所有,更何況,你在我們眼中,也不過是個化神小輩罷了!”
月千瓏嬌笑一聲,黛眉一揚,面現傲然之色。
其所言倒是不虛,以月千瓏與煞丘魂元神靈虛之境,確實可以將歸玄蒼看做是小輩。
“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面色一陣變幻不定,歸玄蒼面色一沉的問道。
“這麼多年來,魔域的變化,難道你還不清楚嗎?還是說,一直在與人族勾心鬥角,並沒有把心思放在這上面?”
煞丘魂接過話茬,面露一絲不屑的獰笑道。
“好狠的手段,好深的計謀,難道是出自那位厄羅魔師之手?”
歸玄蒼面色極爲難看,夾雜着一抹難以掩飾的懼意與悲哀,竟是收斂了氣息,有些萎靡道。
他自然明白對方所言之意,自己這些年來一隻追蹤諸葛朝華,並未對當年卜卦之事深究,蓋因以他的修爲根本察覺不到其因由,只是隱隱猜測到與魔族修士有關。
但現在看來,當時一念之差,顯然是今日這等局面的開始。
“此界除了魔師大人,誰還能有這等通天手段?”
煞丘魂面露一絲恭敬的拱手向魔域深處一拜,繼而轉首看向歸玄蒼道:“實話告訴你,今日之事雖然有些出乎意料,但皆是在老祖預測之中,現在迴轉身,安排準備事宜,還不算太遲,哈哈哈!”
“好,很好,今日之事老頭子記下了!”
歸玄蒼咬牙切齒的道,話未說完,瞬及面色一變,渾濁的眸子中寒芒一閃,繼而右手持拐狠狠在身前一點。
嘩啦一聲響動,歸玄蒼便即沒入其中消失不見。
就在幾魔錯愕不已之際,嗡然一聲震響的在其身側猛然閃現一道刺目的青黃色藍芒,呼啦一聲的便將一名躲閃不及的魔族修士捲入其中。
“嗚啊!“
只聽得一聲慘嚎響起,光華一閃的從其內爆射出一蓬碎肉,繼而一個晶瑩小人瞬間閃出,躲在了厄多摩幾魔背後,滿含怨毒的小眼盯視向之前他所站立之處。
但那裡處了一片緩緩平淡下來的空間漣漪之外,卻是再無他物,顯然歸玄蒼已然離去。
“好一個歸玄蒼,本座倒是小看了你!”
厄多摩面上驚怒之色一閃,有些陰沉的喝道,但話語滾滾而出,卻並不見回聲。
“好了,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趁這老龜退走,我們也該做下面的事情了!”
月千瓏黛眉一揚,美眸微動的看向衆魔道。
“也好,就讓這老東西多蹦幾天,到時候他們就會知道,什麼叫做恐懼了,哈哈!”
煞丘魂陰測測的點點頭,仰首大笑着將那魔嬰收起,轉而周身魔光大漲,向一處遁去。
其餘幾魔,自然是緊跟其後,轉瞬便不見了蹤跡。
……
“大……王兄!”
於此同時,在天鳳玄宮中的一座大殿高層,滿是光華閃爍的貨架般的樓閣內,鳳炎軒面露一絲恭敬的看着眼前其貌不揚的男子,恭敬道。
“呵呵,鳳長老!”
王墨點點頭,隨意道。
眼見王墨沒有任何架子,鳳炎軒這才面色稍鬆,謹慎道:“付師妹至今沒有找到,不過宗門內她的魂牌並未碎裂,想必是逃過了一劫!“
“噢?”
聞言,王墨眉頭微皺,暗歎一聲,繼而點點頭道:“有勞鳳長老了!”
當日魔族修士突然殺入,天鳳玄宮措手不及下,只得保護內部弟子,對於住在外圍的諸多外門弟子,卻是無能無力救助。
“應該的,應該的!”
鳳炎軒忙不迭應道,他可是清楚的知道,眼前之人是有着怎樣的修爲,但看那裡玄宮遭劫,此人到來月餘,魔族修士便死的死逃的逃,雖然所知不多,但其中隱情,以他的心智自然能猜出一二來。
目光一轉,似是有些猶豫道:“不知王兄可有閒暇?”
“怎麼?”
王墨雙眉一揚,有些意外之色。
“其實,是孫、宋兩位大長老,有事想請王兄商議!”
鳳炎軒苦笑一聲道。
“呵呵,既然是兩位有事,就走一遭!”
王墨點點頭,笑吟吟道,繼而將手中玉簡重新放回貨架之上的陣盤之中。
見得他答應,鳳炎軒這才鬆了一口氣,便即與之一同向樓閣之外行去。
但在出大門之前,王墨周身青色光華一閃,卻是隱遁了身形,鳳炎華卻是見怪不怪般的自顧自前行,在不時經過的玄宮弟子眼中,也不過是隻有他一人而已。
對於現在的天鳳玄宮上下,對於王墨的到來並不知曉,只是知道一名絕世兇人,御使魔域兇陣九幽血獄陣幫玄宮度過了此劫。
雖然一個仙道頂級勢力,靠魔修來度過大難,讓這些弟子一時難以接受,但有什麼能夠與大難之後活着更重要呢?
好在玄宮高層下了禁言之令,嚴禁門下弟子對此事深談,不然必追究其泄露宗門機密知罪。
至於知曉王墨到來之人,也不過是幾名元嬰長老與當日見過王墨的鳳炎軒幾人罷了,作爲玄宮核心弟子,自然是聽命行事。
……
此時天鳳玄宮雖然度過了劫難,但宗門屬地已然被毀壞殆盡,想要重新建造,不知要花費多少人力資源寶物。
雖然對於修士而言,那些毀壞的房屋等,實在算不得什麼,但每座山頭之中的禁制陣法,卻是必須要花費偌大的代價才能重建。
僅存的幾座山脈之中,此時正人來人往的搬運着各種山石,不時有道道光華轟鳴閃過,正熱火朝天的重建洞府。
但圍堵一座山峰,卻是沒有修士弟子進進出出,顯得頗爲寂寥,其頂端高聳入雲處,一座大殿若隱若現,半山腰上也盡是一座座毫髮無損的建築。
此時,在其中一座威嚴的大殿之內,正有一男一女,兩名修士相對而坐。
男子乃是一名長相威嚴的白髮老者,女子卻是彩色長裙裹身,看上去不過二十芳華的樣子,兩者不時嘆息出聲,眉宇間滿是愁雲的樣子。
就在兩者沉思之際,驀然間仰首向大殿之外看去。
嗖!
驀地,一道光華閃入大殿,光華一斂的露出其內一道身形,正是鳳炎軒。
“炎軒拜見兩位大長老!”
看到兩人,鳳炎軒趕忙俯身一拜,竟是持弟子之禮,可見兩者身份之尊貴。
那兩名修士見到他獨自一人到來,面色先是稍顯暗淡,但瞬及便趕忙起身相迎,因爲在鳳炎軒身旁,青光一閃的再度閃現出一道人影。
一陣變幻之際,王墨已然現出了真身。
“孫明律見過王師兄!”
“宋青鸞見過王師兄!”
那長相威嚴的白髮老者與一身彩色長裙的妙齡女修,皆是向其俯身一禮道,顯得頗爲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