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三兩步走上前,李文秀也沒往人堆裡扎進去。
李日和跟劉金蘭一看到是自個兒子回來了,兩人馬上就進了自家院子,噓寒問暖地好一陣忙活。
不過李日和說了沒兩句話就出了門,想必是往江水家那邊去看着了,真要鬧出什麼事情來,到時候也不好收場。
劉金蘭也有些心不在焉。
給兒子拿了雙拖鞋出來,就進了廚房裡忙活。
四月底已經是開春很久了,地裡的農活比較多,又是插秧又是育棉花的,李文秀往院子裡瞥了一眼。
插秧的傢什都擱那裡擺着,犁鐵上的泥巴都是新鮮的,夫妻倆一看就知道是剛忙活完從地裡回來。
劉金蘭腳上的馬靴還沒換,褲腿上也是沾了不少泥沫子。
估摸着是被前面江水家的動靜給鬧的。
李文秀往屋子裡瞥了一眼,沒瞧着二丫頭的人影。
““媽,我吃過早飯了還不餓,你別忙活!文文呢?””
“還能去哪了,外面看熱鬧,哎!真是造孽啊!”
腰上繫着條花圍裙,劉金蘭從竈屋裡出來,嘴裡嘆了口氣,額頭上的愁容也是擠到一起。
江水家這事,是挺鬧心的。
劉金蘭自個兒生了兒子李文秀之後,又生了二丫頭這個小的,當年也沒少受折騰。
如今到了江水跟他媳婦頭上,上面生了兩胎都是閨女,再想懷第三胎,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這年頭,國家計劃生育的政策抓得緊,上行下效,上面壓得厲害,下面的人也是一個勁兒地往嚴裡抓,恨不得掘地三尺。
想把一個懷了身子的大活人藏起來還是比較難的。
加上江水這個人,雖然平時一聲不吭的,但是骨子裡還是有些犟脾氣。
一句話說不攏口就要來事,手上拿着菜刀,沒往人身上豁已經不算是什麼大事了。
李文秀以前在看小說的時候,常看到一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
但是就眼下這種事,到底孰是孰非,恐怕沒有人拎得清,大抵上也不是武皇帝那句“是非功過自有後人評說”能說得明白的。
“媽,我給你買了件衣服,你試試合不合身。”
這一次回家,除了給二丫頭買了些零嘴,李文秀其他的東西也沒少帶。
給李日和和劉金蘭一人買了件春天穿的外套,還是開春新上市的款式。
談不上時尚,也不土。
劉金蘭雖然嘴上說個不停當,但是心裡也是熱乎着,她也知道自個兒子手裡有錢。
不過嘴上還是不饒人,自個兒子“敗家”的德行,她是最清楚的。
“媽,花不了幾個錢,你瞧我爸,身上穿的那件褂子,還是我上初一那年跟向前叔去縣裡拉肥料的時候買的。
這都穿幾年了,胳膊肘子上線都磨出洞來了,穿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就你能,身上有幾個錢就不知道鍋是鐵做的,回頭我讓你爸斷了你的生活費,我看你大手大腳慣了,日子能過的下去不。”
李文秀嘿嘿笑了兩聲。
這孃老子!
還真狠得下心。
不過這話李文秀估摸着也是左邊耳朵進,轉眼就從右耳朵出了。
現在他名下坐擁兩家直營的格子鋪,光是這兩家店,每個月的利潤就有將近10來萬的收入。
馬上5月份加盟的店一開張,陸家加盟店,每個月上繳的利潤恐怕也不會低於這個數,甚至兩倍的數字。
這就等於是手上抓着一隻下金蛋的雞,李文秀就是敞開了花,恐怕一時間也很難山窮水盡。
劉金蘭瞧着兒子臉上一臉無所謂的樣子,雖然心裡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但是也沒動真格的。
袋子裡的衣服拿出來試了試,挺合身,兒子有這份孝心橫豎比養了只白眼狼要強。
跟他孃老子說了會話,李文秀就把話鋒一轉,撂到了江水媳婦那事上,前頭在電話裡劉金蘭也沒說明白。
“媽,江水家這事鎮上是咋知道了,過年的時候不是瞞得挺嚴實的。”
李文秀也着實有些好奇。
梅子嶺說大不大,但是也不算小。
上上下下八九萬人口,而且村裡的幹部哪個不是姑婆嬸孃一大堆,誰家還沒個媳婦要懷胎的時候。
躲胎這種事,只要村裡不說,下面不嚼舌根,鎮上哪裡管得過來,10月懷胎,孩子一生下來誰還管得着誰
偏偏這個節骨眼上把事情給捅出來了,要說沒有一點幺蛾子,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劉金蘭白了兒子一眼。
“要你操那閒心,趕緊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又是穿了多少天的,都有味道了。”
李文秀這是真有點叫屈。
打從搬到店裡去住之後,他身上的衣服還真不像以前三天兩頭都不換洗的。
李紅梅做事勤快,手也巧。
加上平時店裡的生意也不是那麼忙,可沒少給他拾掇衣服被子,衣服上能有味道那就真是有鬼了。
不過李文秀可是看出來了,他孃老子嘴裡這是藏着話呢。
心裡一動,大抵上就想到了十有八九是他沒猜錯,這事肯定是有人搞了小動作。
要不然鎮上的人哪裡會這麼興師動衆,一抓一個準的。
“媽,別不是被人舉報了吧!”
“就你能,這話別出去瞎嚼舌根,得罪人的事情,我跟你爸都不敢在外面講。
前頭金枝跟我說,你二嬸3月初去鎮上,搭車的時候跟人提了句,我估摸着就是那時候被人漏了口風。
要不然哪有那麼巧的,她前腳剛去鎮上說漏了嘴,月底鎮上的人就來村裡查了一次。
月初的時候江水他媳婦在gd被人堵在屋子裡,要不是霞霞他舅攔着,指不定還要出什麼事情。”
李文秀一聽這話,立馬就有些咂舌。
看來事情遠比他想的要棘手得多。
既然他孃老子跟李日和都知道是徐的妹說漏嘴了,那江水肯定也聽到了風聲。
村裡哪會不是有點事情,一頓飯的功夫就傳得到處都是了。
這事情,指不定還要鬧到什麼程度。
要說徐的妹那人,到底是說漏了嘴還是有心所爲的,李文秀也不好猜測,不管怎麼鬧也是自家的嬸子,雖然李文秀從來沒把她當做嬸孃看。
但是前頭江水爲了承包梅子河搞養殖,夫妻倆跟老二老三家裡鬧矛盾的事情,那是全村人都知道的。
有了這個由頭在裡面,徐的妹把江水媳婦躲胎的事情說漏了嘴,要說完全是無意的,那肯定沒人信。
李文秀幾乎是動動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事,肯定沒完!
依着江水那脾氣,老二家這次恐怕是攤上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