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舞會是奢華而無趣的,林笑棠聽着臺上諸位嘉賓和司儀口若懸河的說辭,頓時興致索然,忍不住打起了瞌睡,旁邊的莊崇先看見他憊懶的模樣,頓覺可笑,“你小子,董家小姐走了之後,是越發的肆無忌憚了,聽說你最近每天都呆在夜總會裡,你可要小心這些花邊新聞傳到董家人的耳朵裡啊。
自從周佛海與李士羣暗通款曲,聯手驅逐了丁默村之後,莊崇先和林笑棠作爲僅有的兩個盟友,如今走的是越來越近了,但林笑棠始終對莊崇先這個人保留了一份戒心,這個人看似人畜無害,但焉知道是不是扮豬吃老虎的角『色』,加上因爲算計張嘯林被莊崇先設局擺了一道,所以,林笑棠目前與莊崇先打交道,雖然看着親熱,但始終是高度戒備。
“我的莊處長”,林笑棠打個哈哈,“您就別來取笑我了,最近這段時間諸事不順,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婆跑了,生意被某些人壓制的擡不起來,我都打算撂挑子去普陀山燒香,問問前程了,你有興趣嗎。”
生意不順的意思,林笑棠指的是物資統制的事情,果不其然,周佛海在李士羣的蠱『惑』下,拿下了主管物資統制計劃的馬啓文,將其貶到了後勤部門,馬大少爺哪受過這種閒氣,當即請了長期病假回家享福了,好在當時林笑棠提醒過他,所有的往來賬目和資料都已經編制的天衣無縫,該銷燬的證據也全部搞定,這才沒被一心趕盡殺絕的李週二人抓住把柄。
莊崇先眨眨眼睛,“是嗎,我怎麼聽說你又掛上了新的路子,有發財的事情還瞞着我。”?? 逆襲民國的特工172
林笑棠促狹的一笑,“正在談,還沒結果,您老放心,有這種好事情,一定會有軍情處一份,再說了,上海灘的風吹草動,還能瞞過您的耳目,上次貨倉那件事情,應該是軍情處的人馬最先到達現場吧,卻愣是忍着一動沒動,看着七十六號和特高課被打的落花流水。”
莊崇先乾笑兩聲,“還是你夠狠啊,連特高課都敢算計。”
林笑棠聳聳肩膀,“您還真是擡舉我啊,不怕把實話告訴您,不是我敢動特高課,而是想和我合作的那支人馬膽子大。”
莊崇先一愣,“你小子到底找來什麼人,想做多大的生意。”
林笑棠神秘莫測的笑笑,伸出一根手指,向着北面指了指。
莊崇先手中的酒差點沒灑出來,“蒙古人,俄國人,還是***。”
林笑棠頓時被酒嗆得咳嗽起來,“老兄,你的想象力未免也豐富了些吧,沒那麼遠,再近點。”
莊崇先想了半天,這才猶猶豫豫的說出了一個名字,“關、關東軍。”
林笑棠立即作出一個噤聲的架勢,臉上的表情變幻莫測,這更讓莊崇先心裡七上八下,這個小子居然不聲不響的掛上了關東軍的路子,那可是日本駐華軍隊中的絕對精銳,有幾十萬人馬的關東軍作爲生意夥伴,那這生意不用問就是一個聚寶盆啊。
莊崇先的眼裡難得的『露』出了敬畏而又羨慕的神『色』,這讓林笑棠很是滿意,對於莊崇先這個人,如果不用絕對的實力來威嚇他,他是一定不會久居人下的,這麼大的歲數,居然還有那麼強烈的權力**,林笑棠心中暗自搖搖頭。
酒會是日本商會和上海總商會聯合舉辦的,因此,也到場了不少日本的株式會社,日語不停在各個角落響起,莊崇先曾留學日本,日語當然是精通,因此沒多長時間便與幾個日本人聊起來,軍情處最近幾年雖然頗不得志,但莊崇先和宗飛這兩人卻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在南京和上海置辦了不少產業,以此爲根基,確保了整個機構的正常運轉,要知道,僅憑僞『政府』的那些經費和資金可是保障不了莊崇先麾下數目客觀的手下的生活,做情報工作可是非常花錢的,這也是他非常熱衷於與林笑棠合作的原因。
林笑棠有些無聊的喝完手中的紅酒,將酒杯放在桌子上,剛要準備找個機會離開,卻發現人羣中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林笑棠愣了一下,隨即邁步追了上去。
可轉瞬間便失去了蹤影,林笑棠索『性』上了樓梯,站在二樓的樓梯扶手旁鄉下看去,酒會廳里人『潮』洶涌,人頭攢動,林笑棠一時也找不到目標,只得悻悻的下了樓,有心在廳裡再找上一遍,可是一想到董嘉怡臨別時那如泣如訴的眼神,林笑棠頓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穿過人羣,林笑棠向大門的方向走去,路過大廳旁邊的沙發時,卻被一人叫住,林笑棠轉身去看,卻是憲兵隊大佐佐佐木。
佐佐木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禮服,還打着領結,精心修飾過的頭髮和鬍鬚,看起來比平時倒少了些陰鶩,多了些儒雅,只是瘦高的身材在人羣中顯得特別引人注目。
作爲上海除租界之外所有區域的安全工作的負責人,佐佐木也是今晚酒會的邀請對象,可看他的樣子,確實和林笑棠一樣對這樣的場合提不起興趣來,林笑棠的出現,正好讓他拜託了幾名商人的糾纏,忙不迭的告辭,然後拉着林笑棠來到了酒會一個不顯眼的角落。
佐佐木長出了一口氣,掏出手帕擦擦額頭的汗,林笑棠不覺有些好笑,一個上海灘有名的情報機關長,竟然也有如此窘迫的守候,不禁讓人有些詫異。
“林君,您這是要走嗎。”佐佐木結果林笑棠遞過來的香菸,點着後問道。
“沒錯。”林笑棠毫不掩飾自己對這種場合的不適應,“再待下去,我會窒息的。”?? 逆襲民國的特工172
“哦。”佐佐木顯得有些好奇,“這裡可是商人尋找機會的天堂,你怎麼會這樣討厭呢。”
林笑棠默默下巴,“你可能有些誤會,我是一名商人,但我更信奉實力至上的原則,在這裡或許會遇到很多達官貴人,但是如果沒有實力,但帶給別人的只能是不舒服的感覺,反之,如果擁有雄厚的實力,無論你在天涯海角,都會有大生意找上門的。”
佐佐木頓時笑出了聲,“林君,您可真是一個有趣的人,不過這一點倒是和我們軍人的作風有些相似,一切以實力說話。”
林笑棠笑着點點頭,“商場如戰場。”
佐佐木顯然很是欣賞林笑棠的這些所謂理論,但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湊近林笑棠壓低了聲音,“林君上次所說的合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
林笑棠張開雙手,“隨時可以,但在這之前,我必須要搞清楚,佐佐木閣下您需要我做哪方面的工作,我們的合作又涉及哪些方面呢。”
佐佐木的眼球轉動,對於林笑棠提出的問題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已經從軍二十年,包括在中國都已經呆了有十年的時光,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發現自己越來越渴望着回到家鄉,在這場遙遙無期的戰爭中他看不到一點希望,每天早上一睜眼,他都渴望着能看到親人熟悉的面孔,爲此,他不惜上下打點,希望能以一種體面的方式回到本土任職。
所以,現在佐佐木極度缺乏的就是金錢,林笑棠的出現,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
憲兵隊本身可以生財的途徑有很多,佐佐木在中國耳濡目染,也瞭解到一些官員發財的辦法,但這些他不能做,一旦被發現,等待他的將是軍事法庭的審判,以及剝奪軍籍的處罰,到那個時候,就算回到國內,他和他的家人也將再也沒有勇氣擡起頭來。
佐佐木甚至有些羨慕大谷和也,大谷和也和他不同,他不在乎所謂軍人的榮譽,而且他也有足夠的能力和金錢來維繫目前的處境,究其原因,就是因爲他在和林笑棠合作,於是乎,佐佐木心底開始慢慢浮現出一個想法。
林笑棠看看佐佐木的沉默,心中對佐佐木的顧慮一清二楚,之前,在和佐佐木見面之後,林笑棠便通過大谷和也以及立花治長對佐佐木這個人進行了深入的瞭解,對他在軍中的位置以及個人的『性』格進行了詳細的分析,佐佐木一些隱秘的內心想法也透過立花兩人以及這些分析漸漸浮出水面,林笑棠自問已經能猜到他心底六七成的想法。
林笑棠吐出一口煙霧,像是在自言自語,“現在,帝國駐上海的各部皇軍,其實暗地裡都有自己的合作對象以及生意渠道,比如大谷和也所屬師團和我的合作,七十六號和海軍陸戰隊之間的合作,軍情處和梅機關、以及海軍參謀部的合作……”。
佐佐木無奈的嘆口氣,還是沒有說話。
林笑棠繼續說道:“之前我對佐佐木大佐的提議,實際上包括兩個方面,當然,這兩方面的合作內容都是絕對需要保密的,我明白憲兵隊所處的位置,所以,關於這一點,閣下可以完全放心。”
佐佐木的眼睛一亮。
“第一,是關於憲兵隊和隆盛之間的合作,隆盛目前的大部分都在公共租界以及法租界,這部分不勞閣下擔心,主要是我們位於租界之外的這些產業,需要閣下的全力維護與扶持,當然,我會將年利潤的一半作爲入股的份額,全部交給憲兵隊。”
佐佐木猛地吞嚥下一口口水,隆盛的規模在上海人盡皆知,這些位於虹口等區域的產業雖然不多,但也足以滿足佐佐木的胃口和憲兵隊的需要。
林笑棠看看佐佐木,臉上的笑意更加濃烈,“第二,是關於我個人和佐佐木大佐的合作,相信閣下也清楚,上海是全亞洲的金融和經濟中心,海運走私延續至今,這其中,帝國海軍佔了最大的份額,其次便是陸軍以及七十六號,實不相瞞,自從南京方面削弱了隆盛掌握的物資統制生意的份額之後,我現在已經是入不敷出,所以,我打算在走私這方面動些腦筋,就是不知道閣下是不是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