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灌木叢裡什麼蟲子都有,你以後最好是小心點。”
黑衣人沉聲警告着。
轉身從老虎身上拔出了長劍,擦拭掉血跡,收入鞘中。
想到剛纔自己竟誤以爲他要強行非禮我,心裡頓時升起一絲歉意。
如今冷靜下來才發現,他面具和衣服上全是血跡。
尤其是露在衣領外的脖頸,幾乎全被鮮血染紅了。
不禁有些擔心的道:“你好像受傷了?”
黑衣人遁着我的視線低頭掃了一眼自己,冷聲道:
“是它的血。”
我不確定的又看了看地上的老虎。
果然,它的喉管處裂開了好大一個口子,地上猶有血漬。
在它撲向他的那一刻,他用那把短刀割斷了老虎的喉嚨?
這是怎樣的身手與勇氣?
“現在必須馬上把身上的血洗乾淨,否則,會引來這山裡其它野獸。”
黑衣人也顧不得理會我,一邊說着,一邊朝林子裡走去。
“喂,等等我!”
生怕像上次一樣被他丟下,我忙快步跟上。
很快,便又在一棵大樹旁看到了他的那匹拽拽的黑馬。
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想也沒想便衝上去一把挽住了黑衣人的胳膊。
黑衣人猛的頓住身子,冰冷的眼眸朝我掃來。
我無所畏懼的仰視着他,笑道:
“你救了我兩次,我無論如何都跟定你了。”
如果他肯幫自己,那我逃跑的機會便會更大。
而且,山林險惡,我也着實需要他這麼一個護花使者。
我迅速在心裡算計着。
黑衣人眸中閃過一絲不悅。
捉住我手臂,將我抽離開他。
我以爲他會像上次一樣無情的拒絕我。
但下一秒,他卻出乎意料到一把將我抱起,放到了他的馬背上。
解下繮繩,他自己也翻身上馬,開始馭馬急馳。
他接受我了?
我不禁心中一喜,爲了套近乎,我又一次慎重的自我介紹道:
“我叫任初靜,謝謝你救了我,你叫什麼名字?”
然而,身後的人卻冷冰冰的沉默着。
只是揮動鞭子催馬,簡直當我不存在一
般。
“我知道你們這些大俠做好事不喜歡留名。
可我們現在既然同行了,便是朋友,我不能老是叫你喂吧?”
我不死心的遊說着,繼而開玩笑的威脅道:
“你要是不願意說,我以後可就叫你鐵醜了。”
半晌,身後人的聲音如同從地府中飄來一般飄渺森寒。
“我沒有名字。”
我的笑容不禁僵住,看他也不像是會開玩笑的人。
可是,世上誰又沒有名字?
“那你的親人朋友要怎麼稱呼你?”
“我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
這次,他答得很快,聲音裡卻已隱約有些不悅了。
他似乎不喜歡和人談論這些事。
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他時起,我便感覺到了他身上的疏離。
和他拒人於千里的冷漠。
彷彿他的世界裡容不下任何人一樣。
而他眼中偶爾閃現的那種令人窒息的噬殺更是讓人望而生畏。
那樣的絕冷,甚至比先前那隻老虎的眼神更加漠然。
那是一種對生命的漠視,生命在他的眼裡輕如鴻毛,隨手可取。
但是,就是這樣的人,連續救了我兩次。
是不是代表,他心裡並不如他的外表那樣的冷?
或許,他的冷漠只是一種自我的保護方式?
我無從理解他,但,我卻相信他是個好人。
感覺到氣氛有些僵,我清了清嗓子,道:
“這樣吧,你救了我兩次,爲了表示感謝,我幫你取個名字好了。
這樣我們溝通的時候也比較方便。”
我一邊說,一邊在心裡尋思着。
身後的人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半天沒有迴應。
我便只當他默許了,接着道:
“我們是在天涯城外認識的,就叫你無畔好了,天有涯,心無畔,如何?”
又等了好一會,身後的人依舊沒有迴應。
“既然你不說話,那就表示同意嘍。
無畔,從現在起,你便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朋友了。”
雖然只是短暫的相處,我卻還是摸清了一點他的脾氣。
如果他遲遲不作回答的事,便表示默許了。
於是
,我在心裡認定了,他從今以後就叫無畔。
很快,馬兒便停在了一處小湖邊。
這湖被四面青山環繞着,像一個巨大的天然游泳池一般。
無畔將我抱下馬,指着湖邊的一堆山石道:
“把沾了血的衣服清洗乾淨,包括你身上。”
說完,他自己走向另一處淺灣。
像是又想到了什麼,頓住腳步補充道:
“貼身的衣物最好是下水以後再脫。”
我不禁詫異。
“爲什麼?下水後再脫,我上來穿什麼?”
“隨便你,如果你想被人看光的話。”
無畔冷冷說完,再不理我,朝淺灣走去。
被人看光?
我舉目四望,這裡哪還有別人?
除了我和他……
難道,他說的“人”指的是他自己?
不過,好在自己今天穿的衣服夠多。
見他已潛入淺灣,我小心翼翼的脫下外面的衣物以備出水時穿。
只留下一件肚兜和長褲,便跳入湖水中。
等我清洗乾淨,利用石堆作掩護換上衣物走出來時,無畔早已佇立在一旁等候。
他的衣服被晾在一邊的大石上,身上僅着一條長褲。
古銅色的健壯身軀在陽光下展露無遺。
我一眼便看見了他正對着我的背上有幾道利器造成的舊傷痕。
心裡不禁爲之一緊。
腦海裡又想到了他今天與老虎拼命的情景。
這就是江湖人的生活嗎?
刀光劍影,浴血拼搏?
聽到我走近,無畔緩緩轉過身來。
他有着完美的胸肌與腹肌,不是像肌肉男那種雄壯,而是健碩得恰到好處。
可見,是經常鍛鍊身體的。
只是在他兩邊的肩胛骨處有幾道血痕很是刺眼。
“你被老虎抓傷了?”
我緊張的指着他的傷處,這恐怕得打狂犬疫苗吧?
可是,古代哪有這玩意兒?
“你最好能找點酒消一下毒,再找個大夫看一下。”
“用不着你操心,我能處理。”
無畔似乎很不喜歡別人干涉他的事。
隔着面具也能感覺得到他表現出的排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