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在房裡候着吧。”
秦玄隨口應着,視線卻落在了浮出水面的赤`裸胸膛上。
在靠近心門的地方,至今猶留着一道淺淺的傷痕,提醒着他那段美好的回憶。
這也是她留給他的唯一證明她曾經與他有過糾纏的印記。
“我不放,我再也不會放手了。”
當她被許給了皇兄之後,他藉着酒勁將她抱在懷中,不許她離開他。
那一刻,他不知道是出自真心的想留她,還是僅只是爲了把她從皇兄手裡奪過來。
或許,兩者都有吧。
然而,她給他的迴應,卻是這個曾經讓他痛入心扉的傷。
現在,傷已經痊癒了,傷疤也變淺了。
但,那種遺憾卻隨着這道淺痕永遠的留在了他心裡。
在他想要去愛一個人時,懂得如何去愛一個人時,那個人早已成了別人的妻子。
水溫不知幾時已變涼,他這才收拾起思緒,從浴盆中走出。
胡亂的擦拭掉身上的水漬後,套上一件輕衫走出了屏風。
剛到內室門口,就見一個粉色身影正在他房裡忙活着。
這裡擦擦,那裡抹抹,忙得不亦樂乎。
從她的身影來看,正是黃昏時他在花園裡遇到的那個小丫頭。
隨着他一聲輕咳,忙碌着的人終於意識到了他的存在,整個人立刻便僵住。
隨即以他意想不到的速度快速轉過身來,拂身行禮道:
“王爺金安。”
看來,她不只是機靈,原來,也還是懂禮數的。
秦玄脣角微微浮起,卻故作不知的道:
“擡起頭來,讓本王瞧瞧。”
小丫頭依言擡起了頭,清秀的小臉上堆起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卻在看清他的容貌後瞬間變了臉色。
“你……原來你就是王爺?”
秦玄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緩緩走入房間,在牀邊坐了下來。
倒要看看這小丫頭要如何自己圓場。
小丫頭只怔愣了片刻便回過神來,臉上已恢復了“友好”的笑容。
放下手中的抹布,倒了一杯茶端了過來,恭恭敬敬的遞到他跟前,道:
“王爺請用茶。”
他道
她當真那麼有傲性,卻不想,她這臉變得倒是快。
一知道他是王爺,便立刻笑臉相迎了,小小年紀,便這麼勢力圓滑。
倒是與她青稚無邪的面孔有些大相徑庭。
看着她手中那杯茶,他收起笑容,不冷不熱的道:
“本王又不是什麼好人,怎麼當得起你親自奉茶?”
小丫頭臉上僵了僵,卻仍是賠着笑臉道:
“王爺,奴婢不知先前那人是您,多有得罪。
這杯茶,就當是奴婢給您賠罪好不好?”
秦玄擡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中一直捧着的那杯茶,不禁俯身朝她靠近了些,問道:
“聽說,你是賣身葬全村,所以,才被買進王府?”
小丫頭立刻用力的點了點頭,順勢道:
“我來自莫家村,我叫小沫。”
對於她叫什麼,他全然沒有興趣。
眸光犀利的捕捉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傷痛後,沉聲問道:
“那你以前是什麼家世背景?”
小沫不安的瞥了他一眼,答道:
“奴婢就是普通的鄉下人,所以,不知道府裡的規矩,冒犯了王爺。
還請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鄉下人?”
她真當他一點也不懂民情嗎?
若真的只是鄉下的姑娘,又豈會像她這樣生得白白嫩嫩的?
更何況,若是鄉下的女子,進了這樣的王府大宅院,也該有些怯場纔是。
且不論她當時把他看作什麼身份,她的表現非但沒有一絲怯意,還敢與他叫板。
如今知道他是王爺,又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轉變態度來討好他。
足可見她並不如她外表看上去的單純。
看他面色不善,小沫頓時急了,未作多想便跪了下來,道:
“我知道王爺是個好人,也是我們莫家村的大恩人。
所以,我偷偷去花園採桂花,是想做桂花釀表達一下我的一點心意。
可我沒想到自己會掉下來,然後……
還得罪了您……是因爲,我當時怕您會去告密。”
她一口氣說完。
繼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將茶杯遞到了他手邊。
她的解釋讓秦玄眼裡的疑惑更深了些。
“桂花釀?你會釀酒?”
小沫連連點頭,繼而討好的道:
“我不光會釀酒,我什麼都會做,煮飯,洗衣服,打掃房間,種菜種花都沒問題。
所以,王爺,您要怎麼罰我都可以,千萬別趕我走。”
說到最後,已經近乎是可憐兮兮的哀求。
什麼都會?
這句話倒是有些耳熟,那些曾經的畫面在腦海裡一閃而過。
再看眼前這個一臉可憐的小丫頭正滿臉期盼和乞求的望着自己。
且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既然她這麼想留在王府,那……
“既然你這麼能幹,明天我會讓趙管家給你安排個差事,下去吧。”
他倒要看看,她是真的鄉下姑娘,還是別有所圖。
小沫這才重重的鬆了一口氣,臉上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容來,感激萬分的道:
“謝謝王爺,我一定會好好幹的。”
說完,小沫站起身來,正要出去,復又想起了什麼,接着道:
“今天桂花沒有采成,我明天再去採些,等釀好了,就給您送過來。”
聽她再度提到酒,秦玄不由得微微皺眉。
看來,他靖麟王好酒,已經是人盡皆知了?
連一個剛進府的小丫頭也知道要親自釀酒來討他歡心?
想到這裡,她語氣沉了下來,道:
“不必了,本王不喝酒。”
“這樣啊。”
小沫的一臉熱情立時轉爲失望。
“那,奴婢下去了。”
這次,再沒作停留,便轉身出了房去。
房間裡瞬間恢復了冷清,秦玄隨即倒在了牀鋪上。
意識也隨着這寂靜而陷入了孤獨的回憶中。
或許,這世間再沒有人比任初靜更特別吧。
即便是衣衫襤褸,即便是淪落街頭,即便是身着與別人一樣的丫環裝。
在她身上,卻總能讓人感覺出她的與衆不同。
儘管,他企圖在這茫茫人海中再尋覓到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子。
然而,到頭來才發現,她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爲在這世上獨一無二。
又怎麼能再尋得第二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