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面容姣好的女人端坐在沙發上,時不時看向戴在手腕上的手錶,表情很不耐煩。
她在等人,且等了很久。
就在她準備起身離去的時候,屋門打開了。
一雙運動鞋映入眼簾。
往上看去,牛仔褲,白襯衫,再配上那精緻的面容,使男人渾身上 下透露出一種青春的少年氣息。
很難想象,他已經31歲了。
“對不起啊,時小姐,樓下大堂耽誤了,讓您久等了。”男人很有禮貌,眼神中帶着一絲絲歉意。
“行了,沒事就行,也沒耽誤我多少時間。”時南起身,邁向男人,似是毫不在意,“認識一下,我是時南,從今天起擔任你陸山的經紀人。”
不給陸山回答的時間,時南伸出手想要與他握手。
或許是一切發生太快,陸山沒有動作。
見陸山沒有反應,時南直接把手伸到陸山手邊,與其握手。
等到陸山準備回握,時南早已鬆開手,回到沙發旁坐下。
見狀,陸山也只好尋了個沙發坐下。
時南把一份劇本遞給陸山:“《看不透》,白導的電影,男主試鏡定在下週,你這幾天好好琢磨一下,到時候去試鏡。這個角色要是成了,你可就不同往日了。”
陸山接過劇本,隨意翻了幾下。
“男主雙腿癱瘓,失業,女朋友胃癌去世,父母接連去世,最後死在了房子裡,還沒有人知道。”
“這人設是不是太慘了些,我能不接嗎。”
“不能。”拒絕的聲音乾脆利落。
“你也該轉型了,不能總是演青春角色,黃明天,這只是你轉型的第一步,你必須拿到這個角色。”
前面是商量,現在就是命令。
來自女人的壓迫令陸山頭皮發麻。
明明,明明自己比她大啊。
陸山在心裡默默嘀咕。
時南接着開口:“你現在回家好好看看,我打電話叫軻澤上來送你回家。”
軻澤是陸山的助理。
“他請假了。”陸山連忙制止她。
“那行,我送你回家,坐我的車。”時南起身,擡腳往前走,沒再看陸山一眼。
二人步伐很快,很快就走到了時南車前。
MINI JCW CLUBMAN,英倫綠。
很好看,很適合她。
這是陸山看到車的第一反應。
“愣着幹嘛,上車。”轉眼間,時南已經坐在了駕駛座上。
“我坐副駕駛可以嗎,我看後面放東西了。”陸山指了指後面示意。
後面的花很多,幾乎佔了大半的座位。
“上來吧。”
陸山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家在哪?”時南準備打開導航。
“江南府。”
時南放在搜索欄上的手一頓。
“江南府?看來我們倆很有緣啊,家都住在一起。”時南輕笑。
“昨天剛搬的,還沒去過。”
車子慢慢駛動,窗外的事物變幻起來。
車裡響起了陸山的歌。
《躲》,是陸山剛出道那會兒發佈的。
“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這首歌了。”陸山聽到這首歌,愣了片刻。
陸山是以歌手身份出道的,後來去當了演員。
時南正視前方,動了動嘴脣:“懷念嗎,你當初的樣子。”
“怎麼想起走青春路線了,這些年,它不適合你。”
“市場需求,紅利大,就走這個路線了。”
陸山26歲出道,比尋常人晚了很多。等他轉型做演員,已經27了, 卻在走青春路線。陸山歌手那一年,可謂是火出了圈,老老少少沒有不認識他的。即使他演技很好,但這拉跨的人設,把他當歌手的好感敗壞完了,造成他現在不溫不火的局面。
試問,而立之年走青春路線,有幾個人能接受呢。
想想自己現在的遭遇,陸山苦笑一聲。
“你能拉我一把嗎?”
把我拉出苦海。
你能嗎。
“只要你想,我就能。”
時南堅定的聲音在陸山耳邊打轉。
長黑捲髮被風一吹,迷了陸山的眼。
她一定能。
明明是初見,陸山卻對她充滿了信心,她會是一個很棒的合夥人。
“你很喜歡花嗎?”陸山扯開話題。
“嗯,很喜歡。”
車內除了緩慢的音樂,再也沒有人講話。
直到車子開進江南府的停車場。
“走,去我家喝杯茶。”陸山邀請道。
時南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頭髮:“帶路。”
陸山走在前面,時南跟在他後面。
當眼前的環境越來越熟悉,時南有些詫異。
直到陸山把她帶到門前,她還沒緩過神。
她和陸山,是鄰居?還是對門的那種。
“你就是新搬來的,我的新鄰居?”時南指了指門牌號,又指了指對面的。
2102,是陸山的門牌號。
2101,是自己的門牌號。
陸山順着她的手望去“那還挺巧的。”
是挺巧的,但這也太巧了吧。
陸山輸入密碼,走了進去:“進來吧,我的新鄰居。”
時南很快就接受了事實,調整了心態,走了進去,接過陸山遞來的拖鞋穿上。
“家裡只有男士的,沒有女士的。”陸山看着拖鞋,“你先湊活湊活,我有空去買女士的。”
“不用了,我不挑的,一個單身男藝人的家裡有女士拖鞋纔不正常呢,小心被媒體曝光,說你深夜私會女藝人,私生活不檢點,欺騙粉絲感情。”
陸山輕笑:“爲經紀人準備的都不可以嗎?”
“不可以。”時南嚴詞拒絕。
“你就當我是個男的。”
“行,時先生。”
陸山把時南帶進客廳。
“隨便坐,喝什麼。”
“不用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記得看劇本,下週就要試鏡了,以你的演技,只要你能掌握好人物心態,黃明天,這個角色你肯定能拿下。”
見她不欲多留,陸山也不再勸她,只好雙手保證:“知道了,劇本我會看的,不過不要對我抱有這麼大的自信,時南。”陸山雙眸深深鎖定她。
“要對自己有信心。”察覺到目光,時南也不閃躲,直視回去。 “那麼,加個微信?”時南語調慢慢放緩。
“我掃你。”陸山拿出手機。
她的微信頭像,是她的自拍。
照片中的她,頭髮半乾,塗着紅脣,誘惑十足。
她的微信暱稱,是狐狸。
呵,狡猾的動物。
真是個自信且又大膽的女人。
陸山的目光在資料頁面上停留了很久。
見他久久不動,時南湊過去,幫他點擊了申請好友。
“我知道我很美,但反應沒必要這麼大吧。”時南看了眼屏幕,通過了剛發來的好友申請。
“走了,記得看劇本。”
話畢,時南就從陸山身邊走過,留下餘香,離開屋子。
那香味,給人一種之身大霧天的冷冽感,很適合她。
時南,她,總是能時刻給人帶來帶來驚喜。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陸山點開時南的微信,給她發消息:“香水是什麼,很好聞。”
沒過多久,屏幕就彈出了時南的回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嗯——像癡男。”
“專心看劇本,別想其他的。”又跳出來條消息。
“我的工資多不多全都要靠你。”
陸山笑笑,回覆:“嗯,看劇本,現在就看。”
“對,這才乖。”
見對方遲遲沒有下文,陸山把手機放到一邊,專心看起了劇本。
黃明天是個悲劇角色,如果演的好的話,能很好的引起觀衆共鳴,圈一大波粉絲。
更重要的是,現在拍的話,四個月拍攝,三個月後期,再加上播出的時間,剛好能趕得上年底的御龍獎。更何況白導這部《看不透》就是奔着御龍獎去的。如果能憑藉黃明天這個角色,拿下御龍獎的最佳男主角,這無疑是他陸山演藝事業的一大進步,也能順便藉此轉型。
但如果,演不好的話,就會被噴的體無完膚,站都站不起來。
這盤棋,下的好的話,就是皆大歡喜,下不好的話,就是狗血淋瀝。
時南,你的野心好大。
但我已經好久沒有遇到這麼合胃口的戰友了。
陽臺外的樹葉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而此刻陸山的心似有一團烈火在燃燒。
黃明天,這個角色,我陸山要定了。
時間過得很快,現在,陸山已經被時南領在等侯室裡了。
“下一個,65號,陸山。”
“怎麼這麼快就到你了,別緊張,發揮實力就行。”時南替陸山理了理領子,“你要是成了,我就告訴你那天的香水是什麼。”
“等我消息。”
陸山進去了。
五分鐘,十分鐘,二十分鐘,四十分鐘......
別人都是二十分鐘就出來了,陸山怎麼這麼慢。 wωw_ TTKдN_ C○
老天爺啊,一定要讓陸山成啊,我還指着他給我發毛爺爺呢。
我的車貸,房貸都還等着陸山呢。
......
馬上就要一小時了,陸山怎麼還不出來。
終於,在時南的叨叨下,陸山終於出來了。
陸山額頭上透着細細薄汗,嘴脣也被咬破了,但那雙懾人心扉的眸子,格外明亮。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那天的香水是什麼牌子了吧。”
“成了?成了!成了!”時南反應過來。
“嗯。”
就一字,卻顯得格外有力。
是陸山慣有的自傲。
“BYREDO 白色浪漫。”時南照約定給他答案。
“嗯,很香。”
“什麼時候簽約?”
“就現在。”
陸山把她帶進房間裡。
白導和一衆製作團隊都在裡面。
“小陸啊,真是個好苗子,怎麼這些年都沒人發掘他呢。”白導摸了摸鬍子,對陸山很是滿意。“哈,果然寶玉只有我才能發覺。”
白導不似業內其他導演,一味的只拍商業片。白導的片,是富有藝術價值的。
時南奉承道:“您打趣了,白導,多虧您慧眼識珠,不然陸山再怎麼有天賦,不還是沒有用嗎?千里馬是需要伯樂的。”
千里馬是需要伯樂的。
這話掃的陸山心窩癢癢的。
你時南不就是我陸山的伯樂嗎?
謝謝你。
“行了,小陸試鏡這麼久,也挺累的了,趕緊把合同簽了,帶他回去休息休息,後天來參加開機儀式。”白導笑呵呵的,揮了揮手。
副導演把合同遞給陸山。
陸山打開合同,沒看,卻遞給時南。
“你看看,沒問題的話,我就簽了。”
時南接過合同,認真看了起來。
前面都沒有問題,看到片酬的時候,時南不免一愣。
“一千萬?是不是打錯了,這麼多,以陸山的名氣和咖位,不足以支撐這麼多片酬啊。”
“沒弄錯,是一千萬,陸山值得這個價。”白導解釋道。
“真的嗎?一千萬,是陸山的片酬。”時南被這個巨大的驚喜砸暈了腦袋。“那啥,陸山,趕緊簽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她拼命在朝陸山使眼色。
直到時南眼睛都快眨到抽筋了,陸山纔拿起筆準備簽約。
他是故意的。
好可愛,想摸摸。
在合同上籤完名字的時候,陸山的腦袋裡只有這種想法。
“行,萬事大吉了,白導,您放心,後天開機儀式我保準給您送來個原生態,不含任何添加劑的‘黃明天’”。看到陸山簽下名字的那一瞬間,時南眼裡泛起了星星。
公司拿走五百萬,陸山拿走四百萬,剩下那一百萬,不就是我的了嗎?
一百萬唉。
這都夠我買多少個包了。
時南現在很激動,是都快上房揭瓦的那種。直到陸山把她領出來坐到車上還是這樣。
見狀,軻澤不由納悶,回過頭問陸山:“南姐這是怎麼了,中邪了?”
“我簽約了,她太激動了。”
“真的嗎,哥,你成了,大發了,咱三今天好好慶祝慶祝,咱哥的輝煌日子又回來了!”軻澤現在就差叫上幾句了。
畢竟,他真的已經沒有看到陸山簽下大銀幕了。
“嗯,慶祝慶祝,多虧了時南,不然我是不會去試鏡的。”陸山的目光停留在時南身上。
“光有我這個伯樂不行,還得有陸山這個千里馬。”時南補了一句。
軻澤看透,說:“你們這是互相成就啊。”
“咱今天還是去擼串慶祝慶祝?”軻澤在詢問意見。
“行。”
“都可以。”
見二人沒有持反對意見,軻澤駛動保姆車,向目的地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