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 102 章

蕭致“刷拉”踢開椅子站起身, 看着他:“你怎麼來了?”

諶冰視線模糊,鼻翼翕動着吸了口氣,但眼淚繼續往下滾。

蕭致怔了怔, 他本來還若無其事, 脣角莫名挑了點笑意:“怎麼哭了?”

他走近時氣息拂過身側, 抓住諶冰的手腕攥緊, 查看諶冰的神色。諶冰尖瘦的下頜藏在外套立領裡, 眼睫垂落,哭得好像要崩潰。

蕭致眼底最後的笑意轉爲了焦躁,跟諶冰的距離縮到極短:“啊, 怎麼了?”

其實他能猜到原因。

但沒想到諶冰這麼難過。

蕭致在公園打完遊戲正好手機關機,那時候他覺得就這樣挺好的, 暫時跟其他人失去聯繫, 就像世界上沒他這個人, 他躲着躲着,只好自己不覺得心疼就沒人知道了。

但他沒想到諶冰會找來。

蕭致過日子潦草, 身上揣了幾十塊錢,想隨便找個地方住一晚,明天就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因爲他不想再給人添麻煩,也不想任何人同情他。

不過他都忘了,這世上還有人, 會比他更心疼他自己。

諶冰皺緊眉, 站在過道中間用手背抹眼淚, 旁邊老闆端着盆驚着了:“怎麼了這是?”

蕭致側頭:“沒事, 你忙你的。”

他拉了拉諶冰的手腕:“我們坐下說。”

諶冰巍然不動。

蕭致攬他肩膀, 垂眼目視諶冰的眼睛,剛想牽手時被重重甩開了。

蕭致沒再繼續。

諶冰原地堅持地站了幾秒, 確認蕭致不會再碰他後,拉開椅子坐到對面。

生氣了。

蕭致直勾勾看他半晌,推開桌上的手機,脣角揚起有些刻意的笑:“怎麼了啊?我自己在這吃頓餃子,你突然過來就哭。”

諶冰本來都快好了,聽見這句話,氣得眼淚往外涌。

“蕭致!”諶冰用力攥着手指,心口痛。

蕭致轉爲道歉,臉上的笑意淡了很多:“好,我跟你道歉,不該瞞着你一個人在外面吃飯。”

諶冰氣息慢慢平復,看他一眼:“還有?”

蕭致坐椅子裡,手臂搭着椅背的木質扶手,想了想用匯報的語氣說:“王姨家來客人了,她兒子帶女朋友回來過年。我想的是我這張臉往哪兒一晃,可能影響他們男女朋友關係的穩定,畢竟小曾條件確實一般。”

他滿嘴跑火車,諶冰垂眼靜靜地聽着,沒說話。

“你家吃飯我一直待着也不好,過年,不是都希望自己一家人團團圓圓?我……”蕭致往後挪了座,細長的手指抓了下頭髮,聲音低低地遮掩過去,聽不太清。

“我有點兒礙事。”

諶冰鼻子發酸,眼眶莫名發熱。

蕭致看看空闊的飯店:“我自己吃頓餃子就可以了,我……喜歡一個人待着。”

他這句話有點兒像自言自語。

諶冰擡手抹了下眼睛:“你以後不要一個人待着了。”

蕭致側頭,坐姿吊兒郎當,看着他。

“以後每年過年,我都跟你一起吃飯。”

諶冰不太清楚這句話的分量,但他一定要說:“我會給你……一個家,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在你身邊,跟你一起面對。”

蕭致聽完有一會兒沒說話。

他坐在椅子裡,旁邊餐館老闆在櫃檯看視頻,等接待完這最後一個客人收拾過年。街道響起鞭炮的聲音,積雪將聲音消磨,整個世界都靜悄悄的。

蕭致笑了一下,收住,再笑開時漆黑的眼底都融化了,意外和愉悅參半,尾調微微拖長:“你幹什麼你?”

不太正經。

諶冰擡頭看他。

蕭致拉開椅子,傾身靠近諶冰身前,喉結滾動,聲音帶着輕輕的笑意:“這是告白嗎?”

一瞬間,微涼的風拂開額頂。

諶冰頭一次,主動伸手抓住蕭致的手腕,逐漸收緊:“嗯。”

這是告白,也是承諾。

諶冰閉了閉眼,說:“我要給你一個家。”

是照亮他前行路的勇氣。

戀愛這麼久,諶冰沒想到自己會在這件事上破防,不是風花雪月,也不是濃情蜜意,而是不想讓蕭致再在這個世界孤零零一個人。

他真的特別想,成爲他可以依靠的肩膀。

-

過了好一會兒諶冰情緒才恢復平靜。

期間蕭致一直幫忙遞紙,看小朋友似的看着,隨着諶冰心態的好轉,他脣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半晌,蕭致說:“餃子好像涼了。”

諶冰沒再爲難他:“那你吃吧。”

蕭致拿筷子夾起一個:“真涼了。”

“重新點一份?”諶冰看他。

“算了,”蕭致說,“也不是特別涼,早點吃完老闆回家過年,他炤臺都熄火了。”

蕭致筷子在盤子裡插了一個,放油碟裡蘸蘸,一口吃一個。

諶冰看他吃得挺香的,

他在酒店裡吃飯完全沒食慾,現在看蕭致吃反而覺得餓了,說:“我也要吃。”

蕭致遞了雙筷子過來:“不嫌冷你就吃。”

遞過去,蕭致纔想起來:“豬肉韭菜能不能吃?放了蔥薑蒜,我覺得還是不吃好。正好還有幾個豬肉玉米餡兒的,給你挑出來。”

諶冰沒意見:“嗯。”

蕭致筷尖在盤子裡撥來撥去,挑出三枚,放到諶冰面前的碟子裡:“你先咬一口看看餡兒是什麼,別吃錯了。”

諶冰:“嗯。”

諶冰慢慢地吃餃子。

皮涼了,餡兒還是溫的,吃不了幾個諶冰又不想吃了。

結賬時蕭致掏出三十塊錢,他身上現金不多,在櫃檯邊跟老闆聊了幾句。

諶冰站門口等他,被寒風吹得耳頸冰涼,手指放到外套的兜裡。

“謝謝,那我先走了。新年快樂啊。”背後傳來蕭致跟老闆告別的聲音。

諶冰轉頭,“砰”地一下撞到蕭致身上,差點沒站穩。

蕭致撈住他手臂,問:“還沒緩過來?”

指剛纔哭崩潰了的事。

諶冰無視他的內涵,搖頭,下樓梯出了店門。

積雪踩上去有咯吱咯吱的響聲,街道人影稀疏,連風都冷清。

蕭致喊他一聲:“冰冰冰。”

諶冰:“嗯?”

“你剛纔說給我一個家,給個什麼樣的?”

諶冰藏在頭髮裡的耳尖動了動:“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我想想,”蕭致往樹底下走,專門踩瓷磚框裡的積雪,“左鄰右舍要安靜,大半夜別吵架吵得人睡不着了。客廳外裝個小陽臺,到時候再養條狗。”

諶冰沒忍住嗤了聲:“就這?”

蕭致脣角挑出笑意,洗耳恭聽:“小少爺似乎有別的要求。”

“……”說到這,諶冰沉默了一會兒,想着說,“好像確實沒別的了。只要有你在,家就有了。”

蕭致笑了,觸碰他的手指慢慢握入掌心。

“嗯,養個我就好了。”

諶冰側頭看他一眼:“嗯,養個你。”

“嗯,”蕭致順勢開玩笑,“諶總,我身體好。”

“……”諶冰脣角笑意擴大,“你身體好有什麼用?”

“天天給你洗衣服做飯喂狗,早上吻別送你上班,下午等你回家再端茶遞水,夜裡暖牀溫暖點燃你的身體,予取予求。這麼繁重的體力勞動,身體不好怎麼行?”

“……”

諶冰耳朵發熱,轉頭看着街道:“越扯越沒邊兒了。”

“真的,尤其是夜間服務,特別傷身體。”

諶冰瞥他一眼,有點兒急,又他媽好笑:“再瞎扯把你抓起來。”

蕭致漆黑的眼底色澤微亮,沒反駁,反而淡淡道:“好,抓起來。”

他頓了頓,“我們關一起。”

諶冰預感到他要騷,就看着他秀操作。

蕭致笑意不減:“你給我當通牀丫頭。”

諶冰:“……”

諶冰不高興,蕭致改口,但話裡的意味完全沒變:“或者,我給你當。”

諶冰笑着推開他:“滾吧你,我是獨立人士。”

諶冰不知怎麼,就覺得聽他瞎扯淡也好開心。

蕭致被他推得旁走了兩步,又回來,嘆一聲氣:“但我不行啊。”

頓了頓,說:“我沒有男人就活不了。真的好喜歡冰冰,冰冰去哪兒我去哪兒。”

諶冰抿了下脣,本來覺得是傻逼發言,笑意卻有些止不住。

“好喜歡好喜歡,”蕭致側頭,重新看着他。

冰天雪地裡,蕭致背後的霓虹燈閃爍,他眉眼被陰影塗抹看不分明,聲音卻低沉撩人,清晰入耳。

“真的,”像是無可奈何的嘆息。

“愛慘了。”

-

因爲出來吹了風的原因,諶冰回醫院後的幾天都有些低燒,人倒是沒事兒,就是醫生更加嚴肅地提醒——不要隨意外出走動,注意身體保養。

高三放寒假只有七天,大年初五晚上覆學,蕭致重回了學校。諶冰還在醫院待着,不知道還得養病養多久。

陸爲民擔心諶冰課程落下,特意給他安排了課表,要求上課打卡,儘量爭取諶冰能跟上學習的節奏。

二月底諶冰剛出院,因爲倒春寒又感冒發燒,在家廚子做飯沒注意,鹽多放了點兒,諶冰吃完開始水腫,血壓飆升,又去醫院待了幾天。

差不多四月初,諶冰才重新回學校。

高考百日宣誓都過了,還有兩個月高考,諶冰下車時出着太陽,春風溫暖宜人,他牛仔外套底下穿了件白襯衫,意外覺得有些熱。

許蓉完全放心不下,在校門外租了房子找人負責他每日的飲食,送到校門口了還想送到教室:“要不要媽媽陪你進去?”

大庭廣衆,諶冰不好意思:“媽你回去吧。”

“行,你有問題隨時找陸老說,我們早打過招呼的。”許蓉緊張地看着他,“聽話,不要劇烈運動,不要亂吃東西。”

諶冰嗯了聲。

他買了瓶水,到教室時發現沒人,只有兩個女孩子。

她們看見諶冰,驚訝地叫了出來:“學神!!!”

兩三個月沒見了。

諶冰問:“教室怎麼沒人?”

“這節是體育課!天啊天啊天啊!你回來了!”

女生特別激動。

有一段時間班上的同學都認爲,可能直到高考前都見不到諶冰了。

當初那個傍晚來得太急切,上一秒諶冰還在教室坐着,下一秒人已經去了醫院,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

諶冰說:“好。”抓着礦泉水往操場上走。

有好幾個班在上體育課。

陽光從樹葉間漏下來,印在操場烙下細碎的光影,橙光浮動。

“跑起來跑起來!”體育老師叉着腰,正衝跑道吹哨,“跑起來!就兩圈跟要了你命一樣!”

“你是不是要累死了?!”

“你們這些高三的,看看!身體退化成什麼樣了!”

“……”

跑道稀稀拉拉的4班人士。

諶冰沒穿校服,淺色的牛仔外套,深色長褲,一雙雪白的板鞋,站跑道旁邊望了望,特別扎眼。

旁邊班上的人都轉頭看他。

半晌,4班這羣死氣沉沉的屍體終於認出他了,驟然爆發出一聲鬨鬧。

“冰冰冰神!!!!啊啊啊啊啊啊!!!”

“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啊啊啊啊啊我們的諶冰回來了!!”

“……”

聲音吼得太雜亂,諶冰聽不清楚,只能從人羣中分辨出蕭致的身影。

他跑得也挺懶散,不過帥哥都是自帶濾鏡,肩寬腿長,身材骨架特別利落高挑,一眼就能看出來。

與此同時,諶冰看到人影中飛奔出一箭:“冰冰!冰冰!啊啊啊啊來來來抱一個!”粗豪的嗓音非文偉莫屬。

諶冰側頭,對面那鋪天蓋地的身材,就諶冰現在這病軀,估計能直接把自己撞得支離破碎,內臟再次受損。

“……”

諶冰下意識後退想避開他,旁邊本來懶散的蕭致瞥見文偉的動靜,眉眼微變,突然拔腿朝這邊狂奔。

他的敏捷和速度,是體育老師看了都震驚的程度。

諶冰退到扶欄邊了,下意識擡手護住提前開始作痛的側腹。他就見蕭致追着文偉,咬牙切齒:“操!!!給我停下來!”

蕭致硬生生在一米開外追到了文偉,揪着他後領猛拽到旁邊:“我他媽,你能不能站住!”

文偉由於慣性還往前衝了幾步,差點撲下去,回頭懵逼:“怎麼了?”

蕭致喘着氣,都不想說他:“你心也他媽太大了!諶冰身體不好,你撞上去他受不住。”

男生真的心大,有時候做事不知不覺就出格。文偉臉都白了,趕緊道歉:“我操,還有這種講究?冰冰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爲我的粗魯道歉。”

沒撞上諶冰也沒當回事兒:“小問題。”

文偉臉上浮出笑意,拍拍他肩膀:“好了,回來了。”

班上其他同學笑嘻嘻地看着這邊。

諶冰被看着,莫名還有點兒不好意思。其實跟同學交情也不深,但在高考面前,他們現在是同舟共濟的夥伴,不知不覺有着一個屋檐下的友情。

諶冰拉了拉蕭致的衣角,問:“幹嘛都看着我?”

朱曉說:“歡迎你重回4班!”

稀稀拉拉響起歡迎之類的字眼。諶冰沒忍住又拽蕭致的校服:“你讓他們別說了。”

“……”

——自閉兒童必須要男朋友傳話纔可以。

反正也跑完,體育課差不多就剩了自由活動,蕭致帶他回教室:“走了,太陽曬。”

諶冰確實肉眼可見地比剛從校門擡走那會兒瘦,他倆走,背後文偉就使勁兒向全班說:“我們注意一點啊,照顧病人,不要在他面前追逐打鬧,一不小心給冰冰又撞進醫院就煩了。”

大家:“好的好的,收到收到。”

不知怎麼,大家都好開心。

高中就是一點兒屁事全校都知道那種,何況諶冰學習還好,保持低調也能成爲風雲人物。他從醫院復學,下課全年級都知道了,還有女生到窗戶邊圍着看。

“……”諶冰無言地瞥了一眼,儘量往蕭致身旁坐,“這是在幹什麼?”

“看你吧估計。”

諶冰掠低眼皮,無感:“我有什麼好看的。”

蕭致抽出他桌面一本大書,正在整理。

早知道他要來桌子早整理過,現在在收拾他住院期間發的試卷和作業。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都快堆積成山了。

諶冰平時寫作業從來沒在怕,看見這一摞一摞高低起伏的,第一次覺得有些棘手。

諶冰纔想起來:“二診考過了?”

蕭致:“早考了。”

諶冰擡了擡眉:“你多少分來着?”

“684。”

諶冰脣角扯了下:“有點兒垃圾。”

背後剛準備來請教題目的朱曉:“……”

他二診是考了523。

蕭致微不可查地摸了摸牙,直接氣笑了:“嗯,垃圾,不能跟你700多分的比。”

諶冰咬着脣笑了下,手腕懶洋洋地搭着窗臺,鞋子有一搭沒一搭踢蕭致的小腿:“我這段時間不在,當第一名的感覺怎麼樣?”

蕭致疊好試卷,對準桌面磕平整:“感覺不錯,甚至希望你在醫院多躺幾天。”

“……”

諶冰側目,拽他的衣服:“你說句人話。”

“剛纔誰先不說人話?”

莫名的硝煙味。

諶冰怔了下,突然笑了:“可以,你現在想挑戰我。”

蕭致:“?”

諶冰說:“那等着看下次考試成績,誰考得好。”

“……”

這男人的該死的勝負欲。

蕭致收好試卷全塞他桌肚裡,分門別類貼上小標籤,然後擡頭抓了抓他頭髮,沒怎麼上心:“知道了,小病號。”

諶冰:“……”

小病號頭髮被揉得微亂,指節叉入飛快理整齊,面無表情:“別動手動腳。”

蕭致總算替他收好了試卷,說:“離高考就兩個月,你在醫院躺了三個月,現在先想想怎麼把時間補回來,還有心思跟我爭輸贏?”

諶冰瞥他一眼:“你在教我做事。”

“……”他媽的,操。

連張狂的樣子都這麼可愛。

蕭致看着他脣瓣輕輕動了動,眼底情緒加深,但到底沒說話。

小可愛就是可以爲所欲爲。

蕭致沒忍住又揉他頭髮:“你他媽……”他想了半天,你怎麼有力氣氣我的?你怎麼這麼可惡?但話到嘴邊真成了——

你怎麼這麼可愛。

煩死了。

戀愛腦降智石錘。

門外響起噔噔噔的腳步聲。

陸爲民滿頭大汗跑過來,他又胖了,還見老了,鬢邊的白髮比之前明顯。

他高興得很:“我們班終於又完整了。”

又完整了。

厲兵秣馬,只待高考。

諶冰應了聲,白淨的手總算從校服底下騰出來,拿起一支圓珠筆,指尖“啪”地抵開了筆帽。

清脆的響聲。

在教室裡,這聲音特別適配。

好像終於找到了他應該在的位置。

牆上的倒計時一頁一頁撕去,班上的情緒不能算緊張,反而因爲學校太差,高考臨近,有幾個同學陸陸續續離開了學校。

班上還是有一些女孩子比較緊張,下課時埋頭寫題的人越來越多。

晚自習莫名其妙低聲哭泣的人也越來越多。

考試越來越頻繁,從週考變成了上課就老師發張試卷讓底下做,中旬還經歷了一次大型考試。

每個人明顯能感覺到時間越來越緊迫,肩上的重量越來越明顯。

月考考完從教室出來,諶冰放下筆袋,蕭致從門口進來:“考得怎麼樣?”

諶冰扯了下脣:“還行。”

“手感恢復了嗎?”

諶冰:“九點九成吧。”

蕭致笑了下,擡手輕輕捋了捋他額發:“回家吃飯?”

諶冰現在慘得在餐館裡吃飯都不敢,一日三餐都在校門外的房子裡做,就怕生病。

諶冰說:“走,一起?”

“算了,”蕭致表現得完全不願意,故意說,“你吃的東西沒味道,不好吃。”

“……”

諶冰抓他的手腕,不依不饒的。

碰到指尖,蕭致若無其事改口了:“好好好,一起。”

一副被男朋友糾纏得沒辦法的樣子。

戲多。

諶冰都不想理他。

校門外的房子是託人找的,雖然在九中附近,但是三室一廳的複式結構裝修得很漂亮。請了保姆,許蓉也不是每天都在,諶冰進去脫了鞋,飯菜都在桌上,剛做好熱騰騰的。

保姆在樓上打掃衛生。

桌上菜類豐盛,但是味道一般都很素,一盤小青菜炒得全是草味兒,湯也經常感覺寡淡得像沒放鹽。但這個符合諶冰每天的食鹽攝入量,多了說不定就得翻病。

旁邊放了辣椒醬,吃不了這麼淡可以加碗裡,反正絕對不能污染諶冰要吃的菜。

——這種生活許蓉都有些堅持不下去。

諶冰夾了根青菜,被蕭致抓住手腕掂量,再被捏捏下頜:“感覺沒之前那麼瘦,結實了不少。”

“……”諶冰側頭躲過去,“別影響我吃飯。”

蕭致撐着手看他,因爲熱的緣故另一手拽了下T恤的領口,持久地注視着諶冰,眼底若有所思:“你說你現在,體育課不能上,跑操不能跑,醫生說你不能劇烈運動的底線到底是什麼?”

諶冰:“?”

他心思沒在這上面,說:“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蕭致嗤了聲,直直盯着他:“你說呢?”

諶冰:“??”

蕭致拿手機翻出日曆,遞給諶冰:“你馬上18歲了。”

諶冰:“……”

蕭致意味深長,接着說:“我就想知道這個不能劇烈運動,到底包不包括那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