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夫人的敘述花了相當長的時間,而她面前那三道陰影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打擾,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聽得不耐煩。
“最後就是這樣了,我回到了神殿。”公爵夫人講完了,她自認爲自己的敘述已經詳盡至極,可是絮繞在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威壓還是沒有撤去,逼迫她依舊只能跪着。
然後第三道陰影開口了,用和前面兩道同樣的機械音詢問道:“他對你留手了,爲什麼?”
“我不知道。”公爵夫人連忙回答道,“或許是他看中了我的姿色?又或許是他沒有戰勝我的自信?我得到了組織的恩賜,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
她的話沒能說完,就聽見第三道陰影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配合那毫無波動的機械音,聽起來讓人覺得特別彆扭,“你以爲那個希望和那些會被你勾引的俗人一樣嗎?只會用下半身思考?還是說,你覺得你比塔奧厄斯那廢物更強大?”
說罷,公爵夫人頓時感覺到身上承載的威壓再一次加強,讓她連單膝跪下的姿勢都難以維持,只能像只母狗似的勉強趴在地上,渾身上下都開始因爲恐懼和戰慄而滲出細汗。
這時,第二道陰影則開口厲聲說道:“你隱瞞了什麼?你在掩飾什麼?”
在這樣的壓迫下,公爵夫人只能勉爲其難的開口了:“因爲我的女兒當時就在旁邊,他是我女兒的老師,我想他應該是不想當着我女兒的面傷害我。”
這番話說完,或許那三道陰影認爲她已經說出了全部的事實,那股無形的威壓頓時消失了,公爵夫人一下子感覺到輕鬆了許多,可她依舊不敢站起來,而是繼續維持着先前的姿勢,甚至還把頭緊緊貼在了地面,對着三道陰影哀求道:“至高無上的尊主,我願意接受任何形式的處罰,但請你們放過我的女兒,她是無辜的,也是我能活下去的唯一寄託,我願意替她接受一切懲罰……”
根據墮神教的章程和規定,對保密這一項的要求極其嚴格,一旦身份暴露,要麼殺光目擊者,要麼自殺,所以目擊了這一切的維德尼娜,按規定顯然已經上了他們的必殺名單。
三道陰影沉默了相當一段時間,最後才由第一道陰影開口說道:“起來吧,你以爲我們是什麼樣的組織?濫殺無辜的黑惡勢力?還是妖言惑衆的烏合之衆?你是我們的人裡面對那個希望時唯一一個活下來的,還算是有些價值。”
公爵夫人顯然沒有想到這三道陰影居然如此好說話,她帶着難以置信的表情緩緩站了起來,臉上居然多了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如果她還算有價值的話,那維德尼娜也應該是安全的。
“多謝尊主開恩。”她連忙說道。
“你的上級是誰?”第三道陰影繼續問道。
“是高級執事昆丁。”
第三道陰影聽完,只見他身上那層濃郁的黑霧中突然分離出來一小縷,組成一隻烏鴉的形狀,在大殿上空飛了兩圈,最後落在公爵夫人身邊,接着便看見黑霧一陣翻騰之後,一個同樣身穿黑袍的人便憑空出現在了大殿裡。
“至高無上的尊主,你們找我?”被這種方式傳喚而來的高級執事昆丁向着陰影們致敬,又像是打量一頭母豬那般瞟了瞟身邊的公爵夫人,繼續用他那副低沉而沙啞的中年男音問道:“是不是我這個沒用的下屬冒犯了幾位尊主?”
“給她安排一些新的工作,不要輕易死了。”某道陰影說着。
“我聽說南方公爵的小兒子是個有名的好色之徒,要安排她去嗎?”高級執事問了一句。
公爵夫人的身體微微顫了顫,她纔剛剛逃離苦海,沒想到又要回到那屈辱的漩渦中去,繼續忍受不同男人的享用……這讓她不自覺的夾緊了雙腿,想要反抗這樣的命運,可是面對這四個能決定她命運的人,卻沒有開口的勇氣。
可結果她還沒有開口,身邊的高級執事卻突然跪了下來,從公爵夫人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見他的背心正有一團溼漉漉的印記在快速擴散,很顯然他正在體驗那股恐怖的無形威壓。
“我說了,給她一份安全的工作。”一道陰影說道,即使還是用着那種怪異的機械音,可話語裡的不耐煩也能讓在場的人感受到。
“你以爲我們是那種靠着女人的身體徵服世界的組織嗎?”另一道陰影也跟着問道。
“不敢,我會讓她充當一名聯絡人,這是我手頭最安全的工作了。”高級執事的身體已經抖得和篩糠似的,用顫抖的聲音連忙回答道。
“去吧。”第一道陰影撤銷了威壓,高級執事連忙鬆了口氣的站了起來,頭也不回的走出大殿,公爵夫人也連忙快步跟上。
離開這座氣氛凝重到讓人窒息的大殿之後,高級執事才扭頭對着公爵夫人說道:“儘快趕到我這裡來!”說罷,他的身體再次化爲一股無形的黑霧,又重新變回了烏鴉的外型,飛進了大殿裡面。
其實這是墮神教一種特有的信息交流手段,那股烏鴉狀的黑色霧氣被他們稱作烏鴉信使,它能隨時聯絡上任何一位墮神教徒,變成他的樣子,把他的靈魂投射到烏鴉身上,烏鴉所能聽見的看見的感受到的,當事人也能全盤收到,甚至連之前那種釋放在烏鴉身上的威壓,都能讓遠在千里之外的高級執事跪下,並流出一身冷汗。
所以如果那些尊主願意的話,藉助烏鴉信使他們可以掌控任意一名教徒的生死。
公爵夫人則大大的鬆了口氣,稍微掀開面紗,露出一點點精緻的容顏,用力的呼吸了幾口殿外的新鮮空氣,這一關她算是勉勉強強的撐過去了,說起來,這還是還全靠那位希望大師的手下留情……
“女兒你還真是找了個好老師啊……”公爵夫人苦笑着嘆道。
而重新恢復了冷清的大殿裡面,那三道陰影則沒有散去,在回收了飛回來的烏鴉之後,第三道陰影便開口說道:“下面的人,似乎對我們的組織存在很多誤解,他們有些人甚至都自認爲是邪教徒了,真是讓人遺憾。”
“教徒們大多是愚昧而無知的,他們無法理解我們正在進行着何等偉大的事業,這沒什麼奇怪的,我們這樣的組織架構,出現這種問題很正常,不必在意那些低級棋子們的看法。”第二道陰影則有些無所謂地說道。
“下面一些無能的廢物總是濫用我們賦予的權力和力量,這羣烏合之衆。”第一道陰影也有些不悅地說道,看來他對於自己的屬下似乎很不滿。
“沒有關係,這並不是重點,無能者總是從更無能之人身上尋找安慰,不用在意這些人。在我們絕對的力量面前,什麼都不重要,請記住,歷史是由勝利者書寫的,而我們,纔是將來書寫歷史的人。”第二道陰影繼續說着,“更何況,這些人已經由教會幫我們清理了不少,不是嗎?”
“因爲教會的清理,我們在表面上的勢力損失慘重。”第三道陰影說道,“很多地區的機構已經無法正常運轉了。”
“沒有關係,信徒這種東西,要多少就有多少。”第二道陰影表現得頗爲淡定,似乎教會的大規模清剿活動對他們而言只是隔靴搔癢而已。
“反倒是那個希望,讓我覺得很是棘手,他究竟是什麼來路?塔奧厄斯那個廢物雖然愚蠢,但力量卻是不俗,他能輕鬆解決掉它,卻依舊錶現得如此低調?甚至讓人相信了他那番荒謬的說辭?”第二個陰影又繼續說道。
之前白亦關於和塔奧厄斯的那一戰,他堅持說是敵人發生了內訌,他乘機坐收了漁利,但是墮神教這邊作爲知情一方顯然知道他在撒謊,但是不太理解他爲什麼要撒一個這樣的謊,放棄唾手可得的名利地位不要,故意向世人示弱對他有什麼好處?
“他身上肯定有着不爲人知的秘密,爲了掩飾這個秘密,他才被迫這麼做,帶着幾個小女孩天天玩過家家。”第一道陰影繼續說着,“聽說他特別喜歡小女孩,然而他又一次破壞了我們的佈置,我們已經第三次被這個噁心的變態幼女控破壞佈置了。”
“想盡辦法去發掘他的秘密,那個公爵夫人或許是枚很好用的棋子。不過我卻有一種奇怪的預感,他或許不完全是我們的敵人。”第三道陰影又說着。
“有趣的預感,你的預感總是那樣的特別。”第二道陰影說着,“不過陰影的刺客已經出動了,讓我們好好看看這位希望大師的真實實力吧,如果他還能活下來,或許我們有和他接觸一番的必要。”
“陰影刺客?我不認爲那些貨色能對付得了他。”
“普通的確實不行,但這一次,我們可是花了大價錢的。”
“哦?有趣,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