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白亦在虛空裡和學者討論了一番特別的美容技巧,現實裡面一時間就沒有說話,這就讓維德尼娜母女顯得有那麼點尷尬,倒是公爵夫人主動開口找了個話題,“說起來,希望大師您的位階又是什麼呢?不朽?還是更高深的聖靈?”
“呃這個問題嘛……大概是大師級吧?”白亦隨口說道。
然後這位即將成爲俏寡婦的大美人便當即掩嘴輕笑了起來,“希望大師真是愛開玩笑的人呢……您應該只是沒去參加進階考試吧?”
進階考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位大美人爲何在自己丈夫如此病重的情況下還能綻放出如此坦率的笑容?自己再遇見維德尼娜這小妮子之後,她還沒笑那麼開心過。
或許她已經找好接盤俠了?可是考慮到這個血脈詛咒的威力,會真有人敢接這個盤嗎?還是說……白亦心頭突然有了一個猜想,於是開口問了一句:“夫人,您剛纔說您身上也有這個詛咒?能不能讓我檢查一下?”說着,他便伸出了一股精神力往公爵夫人身上探去。
可之前還輕鬆了許多的公爵夫人突然一下就拉下了臉,驅散了白亦的那股精神力,然後用略微不快的聲音回答道:“希望大師,請自重。已經有很多女性強者檢查過了,那可怕的詛咒它確實存在。”她刻意把自重和女性兩個字咬得很重,是在責怪白亦這番無禮的行爲。
白亦也連忙致歉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這是比較無奈的,男性對女性提出精神力探察這種要求確實和耍流氓差不多,維德尼娜是他學生被他胡作非爲了不敢反抗,對別人媽肯定就行不通了。
氣氛這下子是真的有些尷尬了,飯後三人一同回去了公爵的房間,公爵夫人一進去就看見了那面與衆不同的探測法陣,她好奇的走進了幾步,問道:“希望大師,這是什麼?”
“一款偵測詛咒源頭的法陣,我特別改造出來的。”白亦隨口說道,注意力一直放在法陣因爲公爵夫人的接近而出現的細微變化上面,又繼續解釋道:“我希望由此找到詛咒的來源,分析詛咒的具體情況,進而採取相對應的手段。”
“原來如此……”公爵夫人默默說着,稍微離法陣遠了一些,雙手背在身後,又接着問道:“之前也有不少人想過這個辦法,但他們都一無所獲,那希望大師這邊有什麼發現嗎?”
“暫時還沒有。”白亦也老老實實說出實際情況。
“那……你爲什麼把我丈夫身邊那些維持生命的符文都撤除了?”公爵夫人的話裡已經帶上了些許敵意,“你是想害死我丈夫嗎?”
和學藝不精的維德尼娜不同,公爵夫人一眼就看出了這裡的變化。
“請放心,我很快就會把那些都還原的。”白亦隨口瞎掰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現在就開始着手恢復。”公爵夫人此時已經是滿面寒霜,白亦這種行爲在她眼中就像赤腳醫生拔去病人的輸氧管似的,她沒有直接命人拿下白亦算是對他那層救世主的外衣有那麼點顧忌吧?
之前還輿圖輕薄自己,回頭就想讓自己男人快點死,白亦這一連串動作換做一個正常人,恐怕已經撲上去和他拼命了……
維德尼娜聽出了母親話裡那明顯的怒氣,也扭頭用質疑的目光看向白亦,白亦只好先把這面浪費了他不少材料的監控法陣停掉,開始着手恢復那些被他破壞掉的維生系統。
好在關係不大,這面法陣也算是完成了它的使命吧?
公爵夫人走了,維德尼娜則留下來給白亦打下手,白亦略微的想了想,示意房間裡兩位女僕先出去,關好門之後,纔對着有些奇怪的維德尼娜問道:“你媽媽她……對你好嗎?”
“當然了!媽媽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愛的人!”維德尼娜想也不想的回答着。
接着,白亦又一邊修復那些給公爵續命的東西,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問了維德尼娜好幾個問題,基本上都是關於她母親的,在他各種旁敲側擊的詢問下,倒是真的聽到了一點女僕不敢說的信息。
例如這位大美人其實是公爵的第三任妻子,前面兩任妻子因爲都是沒什麼力量的普通貴族女子,在爲公爵留下三個兒子之後,很快年老色衰之後被公爵拋棄了,直到遇上這貌若天仙的第三任,兩人才一路和諧幸福美滿的走到現在。
這樣就顯得更復雜了,血脈詛咒的來源變得飄忽不定,因爲任何一位家族成員都有可能給家族裡帶來這樣的詛咒,而公爵又有了三任妻子,四個孩子,其中維德尼娜的那三位哥哥又都結婚生子了,甚至大兒子的兩個兒子都已經結婚了……這個家族比一般人的家庭可龐大太多了,這其中任何一個點都有可能出問題,任何一個人撒謊也都會導致線索的丟失。
但好在這個時候,白亦已經有了一點點眉目,他坐在公爵身邊,又仔仔細細的檢查了一遍公爵體內的詛咒,再把維德尼娜叫來身邊,說道:“再讓我檢查一下身體好不好?”
維德尼娜的俏臉頓時漲得通紅,可還是勉爲其難的點了點頭,強忍着這股全身上下被人仔仔細細欣賞一遍的羞恥感,讓白亦爲所欲爲。
好不容易捱到檢查結束,維德尼娜連忙雙手環抱住自己的胸口,怯生生地問道:“導師,情況怎麼樣?嚴峻卜嚴峻?”
“還好,你體內的詛咒還沒有發作的跡象。”白亦回答道,“就是不知道你媽媽身上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維德尼娜有些生氣地說道:“導師!我父親還沒死呢!”
“誒?”白亦有些詫異。
“您……你就這麼關心我媽媽嗎?之前也一直問和她有關的事……”維德尼娜氣鼓鼓的說着,淚水也開始在眼眶裡打轉,她沒想到白亦對自己母親還是念念不忘……“我遇見過很多想當我爸爸的人,可你是我最尊敬的導師,我不希望你心裡也有那些齷齪的想法!”
說罷,她生氣的推門而去,重重的關上門。把白亦一個人留在了房間裡。
砰的一聲響後,白亦才無奈地說道:“真他媽的……我像是那種人?”
“那現在,怎麼辦?我已經被自己的學生討厭了啊……”他又在虛空裡問了一句。
這一整個下午,白亦都獨自待在房間裡,直到天都快黑的時候,維德尼娜才推門進來,她先是看看了皺着眉,正顯得一臉痛苦的公爵,然後又用失望的眼神看着旁邊還是一籌莫展的白亦,說道:“導師,檢查結束了嗎?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先回去吧?”
“我很抱歉,維德尼娜。”白亦低聲說道。
“沒什麼的……”維德尼娜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悽苦的笑容,“我早就習慣了……”
說着,她又走到牀邊,握住公爵已經枯瘦得和樹枝一樣的手,眼淚滾滾而下,還一邊嗚咽一邊說道:“我們全家其實也早就習慣了……父親也早在幾個月之前就交待好了後事,大哥那邊也做好了繼承爵位的準備工作……可即使這樣,我……我還是……”
說道後面她自己也說不下去了,趴在牀頭痛哭了出來,白亦已經是她最後的希望了,而如今這個名爲希望之人都沒能爲她帶來希望,她所能做的,也只是承受這份絕望罷了。
“我真的很抱歉。”白亦走到維德尼娜身邊,又說道:“我一個人走就好,你多陪陪他吧……”
最後,他獨自一人坐上了來時的馬車,臨到上車之前,也只有公爵夫人一人出來爲他送行,她向着白亦深深的鞠躬,雖然之前被白亦用言語輕薄了一下,但此時她看起來倒也還算平靜,客客氣氣地說道:“維德尼娜以後,還要您多多擔待。”
白亦默默的點了點頭,關上了車門,等到馬車經過一段時間的行駛把他放到法師協會的門口時,他才從懷裡摸出那塊通訊石板,上面很快浮現出了緹絲嘉爾的臉,一邊還有彌雅好奇的在探着小腦袋,另一邊還能看見諾塔那頂女巫帽的帽尖,在那裡一晃一晃的。
“我今晚應該不回來了,你們注意自己照顧好自己,自己多小心一些。”白亦說道。
“誒?有那麼麻煩嗎?就連老師您也處理不了嗎?”緹絲嘉爾皺着眉頭問道,她們都知道白亦是過來幹嘛的。
“確實……有些麻煩。”白亦做了撓頭的動作,“總之,你們自己注意啊!”
“老師您也小心。”
白亦收起了通訊石,看着維德尼娜家的方向,低聲感慨道:“看來我今天,註定要做些讓學生討厭的事出來了……”
這個夜晚月色不錯,皎潔的月光驅散了應有的黑暗,也照亮了一個黑漆漆的身影,他正在悄然的潛入恩萊特家族的莊園,這裡的戒備並不算多麼森嚴,身影很快就繞開了那些打瞌睡的守衛,進入了公爵夫人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