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是傳染病的高發季,有這種現象也不奇怪。”楚曦見歐陽表情凝重,不由開口安慰道:“雖然midas曾經改造過埃博拉病毒,可是埃博拉的潛伏期一般是三週,如果這真的是midas的手筆,病毒又怎麼會等到現在纔出現呢?”
在歐陽看來,楚曦的話有一定道理,但從專業的角度來看,卻並不能完全打消她的疑慮。畢竟以midas的能力,將病毒的潛伏期延長也是大有可能的。
“不知道接收這兩家埃博拉疑似病例的是哪家醫院。”歐陽沉吟片刻後說道:“這幾天還是要親自看一眼才放心。”
楚曦對歐陽這種凡事親力親爲的性格真是又愛又恨!埃博拉那麼可怕的東西,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跑過去圍觀的嗎?好不容易擺脫了midas的威脅,現在又要給自己招來麻煩嗎?
腦海中種種念頭的閃現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幾乎是下意識地,楚曦苦口婆心地勸阻道:“你不用親自跑醫院,明天我讓公司裡的醫藥代表瞭解一下情況,再轉述給你,不是很好嗎?”
歐陽一聽也是,這種辦法倒是比較有效率。
“不過……”就在楚曦暗自鬆了一口氣的時候,歐陽又開口補充道:“疫苗的研發工作還是要繼續進行才行。”
“當然。”楚曦對此毫無異議。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是半個月過去。
楚曦答應替歐陽打聽兩例埃博拉疑似病例,也信守承諾地做到了。那兩位埃博拉疑似患者被a市第一人民醫院接納,在重症監護室裡待了一個星期之後,兩人的病情皆有好轉,辦理了出院手續。
“看來,這只是虛驚一場。”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楚曦也開始回到公司工作,兩人並肩走在去餐廳的路上,“這只是春季的流感罷了,遠沒有埃博拉那麼可怕。”
歐陽兩手插在白色實驗服口袋裡,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道:“無論如何,懷疑是一種科學態度。”
“好吧。”楚曦不和歐陽爭這個,男人麼,總是要讓着些愛人的。
“最近有件事鬧得特別兇啊,聽說死了好多人,你們知道嗎?”
“你是說市第一人民醫院?”
楚曦和歐陽走過一個拐彎口的時候,聽到公司幾個員工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對啊!我聽說市第一人民醫院有十多個護士得了怪病,一開始只是普通的發燒、感冒,然後就開始鼻口出血,現在已經死了好幾個了。”
“怎麼會有這種怪病啊?我聽着倒是和埃博拉挺像啊。”
“不是埃博拉!如果是埃博拉,報紙新聞早就鋪天蓋地地報道了!”
“哎呦,真晦氣!以後看病不去市第一人民醫院了。”
歐陽聽到員工的對話和楚曦面面相覷,她站出來攔住一個人問道:“之前兩個埃博拉疑似病例不是已經痊癒出院了嗎?護士死亡的事情你是從哪裡聽到的?”
對於這個問題,楚曦也同樣感到疑惑。他派人去醫院打聽時,分明被告知兩個病人已經出院,現在又怎麼會出現大批護士的死亡事件呢?
“這件事情我聽我一個親戚說的,他朋友的女兒在是第一人民醫院當護士,這幾天被嚇得快不敢上班了!”
“原來如此……”歐陽聽完點頭示意:“我知道了,謝謝。”
楚氏醫藥的員工們見楚曦在這裡,也不敢多嚼舌根,當下就散了。
“這件事情透着古怪,像埃博拉,卻又不是。”歐陽皺眉思索:“出現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第一是市第一人民醫院隱瞞不報,第二是這只是謠傳。”說完她擡頭看楚曦,用徵詢的語氣問道:“你覺得是哪一個?”
“這還用說嗎?”楚曦愁眉緊鎖:“爲了縮小事情的影響,避免在a市制造恐慌,市第一人民醫院有充分的理由隱瞞不報。”
“紙是包不住火的。”歐陽冷冷地道:“這些人採用這麼愚蠢的手段封閉消息,只會延誤阻止疫情擴散的時機。”她當下擡腕看了看手錶:“午飯不吃了,趁着午休我去是第一人民醫院一趟。”
事態隱隱透着星火燎原的態勢,楚曦不再阻攔歐陽,“我和你一起去。”
在醫藥行業這條產業鏈上,醫藥企業之類屬於食物鏈的底層,大多數藥企都要仰醫生的鼻息過活。前幾年商業賄賂屢禁不止,近幾年頗有好轉,但是對醫生而言,醫藥企業依舊是可以隨便提要求、隨便伸手的對象。很多藥企的人在醫生面前,都要好言好語地說着,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完全硬氣不起來。
擔心一個大區經理過去說話分量不夠,楚曦索性親自陪歐陽過去,碰上醫院不肯通融的地方,身爲一個大企業的負責人,醫院總歸還是要賣點面子的。
這是歐陽第一次來到市第一人民醫院,作爲a市最聲名卓著的醫院,平時在醫院裡排隊掛號的人幾乎要把大廳的門檻擠破,健康乃是頭等大事,在看病這事兒上,大家都願意找水平高的醫院和臨牀經驗豐富的醫生。
但是當歐陽和楚曦踏進是第一人民醫院的時候,明顯感受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氛。
雖然各樓層科室還有看病的人,但和以往門庭若市的情況相比,顯然冷清了許多。在服務檯值班的護士戴着口罩片刻不肯摘下,她們之間也不互相交流說笑,整個一樓大廳裡顯得死氣沉沉。
歐陽試圖和她們交流,詢問關於埃博拉病毒疑似病例的情況,可是她們諱莫如深,連隻言片語也不肯提起。更讓歐陽感到惱火的是,當她試圖尋找醫院負責人進一步追問情況的時候,護士竟然打電話叫來保安趕人!
她們越是這樣掩藏,歐陽越是感受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你們是檢疫局嗎?掩藏埃博拉病毒的發病率,你們有什麼權力這麼做?”面對保安的驅趕,歐陽堅決不肯配合,“你們要知道這是一種極端愚蠢的做法!2003年*型肺炎爆發的時候,正是因爲廣東隱瞞了*的發病率,當*蔓延至全國乃至全世界的時候,事態已經嚴重到無法遏止。你們的大腦都是擺設嗎?難道不會從過去的事件中吸取教訓嗎!”
當值的護士被歐陽這番話訓斥得惱羞成怒,她掐着腰對着歐陽冷嘲熱諷道:“你懂個什麼就來醫院指手畫腳?你本科畢業了嗎?你學過臨牀醫學、人體解剖學、流行病學嗎?你有醫師資格證嗎?!”
歐陽淡定地看她:“你說的這些資歷我都有,我還有伯克利藥理學碩士畢業證明,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立刻讓人把我的碩士畢業證書和醫師資格證傳真過來。好了,你的要求我都滿足了,現在是不是可以探討一下貴醫院的情況了?”
護士一臉不信的表情,讓保安直接把他倆架出去。
“放手!”楚曦冷冷地把兩個保安推開,又擋開他們去抓歐陽胳膊的手。他當着衆人的面撥通了醫院副院長的電話,不過五分鐘,那位在辦公室裡的副院長就乘着電梯下了一樓。
“楚總,這事我們很抱歉。”在五樓副院長的辦公室裡,楚曦和歐陽坐在會客室的沙發上,副院長親自爲他們倒茶賠罪:“你來醫院有什麼事的話,直接找我不就好了嗎?”
歐陽很直接地說道:“我們爲了關於埃博拉的傳言而來,但卻遭到了你們護士和保安的驅趕,我發誓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麼不受歡迎!”
楚曦拍了拍歐陽的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開展人際這種活,還是交給他來做比較合適。
“是這樣的人。”楚曦朝着副院長抱歉一笑,開口繼續說道:“我們公司最近在研究對抗埃博拉系列病毒的疫苗,並且初步取得了一定的進展。但我們想要開展臨牀試驗的話,卻沒有合適的對象。如果你們醫院裡有這樣的病人,是否能夠配合我們公司展開一期臨牀工作呢?”
楚曦這番話合情合理,而且恰巧是投其所好。
如果這家醫院果真爲這種新病毒的出現而困擾的話,他們有什麼理由拒絕楚氏拋出的橄欖枝呢?
“王院長,正式向你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是我們公司的新任技術總監,cris教授的高足,加州伯克利的高材生,歐陽小姐。”雖然歐陽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前面有一大堆頭銜,可是如果這能夠勸動這家保守醫院的保守副院長的話,也不妨一試。
“原來是歐陽小姐,幸會幸會。”王欽臉上的驚訝溢於言表,以他的資歷甚至站起身來朝着歐陽伸出右手:“久仰大名,今天才算是見到真人了。”
楚曦本以爲王欽並不知道歐陽,所以還特意搬出了她的導師cris試圖鎮場,可是從目前情況來看,確實是他低估了歐陽的影響力了。
“你好。”歐陽同他握手之後,竟也勉強生硬地客套了一句。
“楚總,你可真是有本事啊!歐陽小姐這麼有能力的人都被你挖到麾下了,楚氏果然前途無量。”
“王院長謬讚了,”楚曦不動生色地和王欽打着太極,察覺到他試圖把話題帶跑的意圖後,楚曦又將關注點繞了回來:“王院長,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貴院出現埃博拉感染的謠言已經甚囂塵上,單憑一個醫院的力量是無法對抗這麼強大而有殺傷力的病毒的,今天你瞞得過我們,當紙終於包不住火的時候,你們又該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