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解救灰姑娘

一連幾天, 牛畢畢都一個人按時上下班,對面的門也一直緊閉着紋絲不動,讓她有種錯覺, 彷彿張小俠這輩子也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了。

她的上班時間基本固定在中午二點到晚上十點, 劉胖子雖然在其他方面偷奸耍滑, 這點安排倒是讓牛畢畢很滿意。

由於尿布俠日漸增肥的趨勢, 牛畢畢不得不每天上班的同時也將它帶上, 用狗鏈拉着它逼迫它一路跑步減肥。

這天中午,當牛畢畢照舊牽着尿布俠來到學校時,剛剛步入門衛室就敏感的覺察出氣氛不對。眼睛微微一掃, 發覺孫姐黃媽芳姨還有沒走的劉胖子,以及學校裡一衆八卦人士竟然齊聚一堂, 中間還夾雜着一個眼角帶淚怨婦似的王美麗。

牛畢畢腦中電光火石一閃, 推測出絕非妙事打算調頭跑路的一瞬間, 王美麗騰地一下起身:“牛畢畢,你給我站住!”

“呃……”雖然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跑, 但被人當場揭穿也實在有點尷尬,於是乾笑着回頭衝王美麗露齒一笑,“找我有事啊?”有事也肯定不是好事,她在心裡哀嘆。

“你還裝!牛畢畢,你把馬曉東藏哪裡了?!”王美麗朝她衝過去, 氣勢洶洶地在她肩頭捶了一拳頭, 嘴裡的聲音卻突然一矮, “你把他還給我……嗚嗚……”

“怎麼回事啊?”牛畢畢莫名其妙地撓頭, 她還從沒見王美麗用這樣可憐兮兮地聲音和自己說過話呢。

“那天我和馬曉東從你家出來到現在我們就一直吵架, 這兩天他更是沒上班也沒回家,打他手機他不接, 他爸媽和他朋友都不知道他去哪裡了……”王美麗梗嚥着,突然擡頭透過淚光緊盯着牛畢畢質問,“你說,是不是你們約好了一起騙我?!不然哪有這麼巧的事!他一跟我說分手,你過了兩天就也和張醫生分手了!你給我老實說清楚,你們是不是還餘情未了,馬曉東現在人在哪裡?告訴我告訴我!”

牛畢畢瞟見孫姐他們一臉同情,總算明白事件的來龍去脈之後不由有點哭笑不得,這王美麗的想象力也未免太好了一點吧,兩件毫不相關的事,也讓她給扯到一塊兒來了。

“我和張醫生分手,是因爲發現他有事瞞着我,跟馬曉東扯不上半點關係!”牛畢畢鬱悶地辯解說,“我看你們總是吵來吵去,還還以爲你們早和好了呢。”

“沒關係?沒關係他怎麼突然跟我說分手?不就是因爲我問了一句他以前都送你什麼花麼?!我知道他就是忘不了你!”王美麗冷笑。

不管王美麗怎麼哭怎麼嘲諷,牛畢畢根本對馬曉東的去向一無所知。她猜測這個馬曉東或許是終於受不了王美麗的專制,長年累月積壓的怨氣團結在一起,讓他也有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敢跟王美麗鬧失蹤了!

其實她很想說,早在認清楚馬曉東德性的時候,她牛畢畢就乾淨利落地斬斷了對他的念想,可惜王美麗根本聽不進去,她何其無辜,竟然被王美麗說成拆人婚姻的第三者。

牛畢畢鬱悶地蹲在門衛室門口,身邊趴着呵欠連天卻被她蹂躪得入睡不能的尿布俠。身後門衛室裡,坐着無論黃媽孫姐她們怎麼勸,也勸不走的災星王美麗。

引用王美麗的原話就是:“你不把馬曉東交出來,我就天天跟着你,你吃飯跟着你,你走路跟着你,你拉屎也跟着你……”

“……”牛畢畢揪着尿布俠的耳朵,心中腹誹:馬曉東啊馬曉東,你真是死也不讓人安寧!

現在的她就彷彿是受着後母虐待的灰姑娘,牛畢畢在心中哀嘆,解救灰姑娘的王子,你何時來啊何時來?

“小牛,你看那是誰來了?”正唉聲嘆氣感慨的時候,孫姐突然跑過去戳戳她的背,她茫然回頭,又順着孫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

一輛嶄新的奧迪A5停在學校門口,車門從裡打開,一個優雅清瘦的身影走出來,清亮的眼眸微帶着笑意,俊雅的臉龐所對着的方向,正是門衛室這邊。

牛畢畢低下頭,假裝沒看到來人一般,伸手去撥尿布俠的毛,卻見尿布俠站起來甩甩毛、搖搖尾巴,然後邁着步子屁顛顛打算迎上去,好在被她及時發覺,扯着狗鏈一把將它拽了回來。

“嗚汪汪……”尿布俠不滿地低吠,卻被牛畢畢用手捏住嘴巴不讓出聲。

“畢畢”,頭頂有個清雅溫和的聲音喊她,她假裝沒聽到,用手撥開尿布俠身上的毛仔細地找蝨子。

“張醫生怎麼來了?”孫姐見牛畢畢裝死,只好上前招呼,“是不是有什麼東西落下了來拿?”

“是啊。”張小俠笑着回答,目光卻依舊盯着一言不發的牛畢畢。

此時恰好是下午學生放學,門口來來往往的學生一撥接着一撥,其中有不少人都是認識張小俠的,這回見他香車美男,一改往日低調情形出現,於是都好奇地圍過來。

牛畢畢見勢便抱起尿布俠鬱悶地回身往門衛室裡走,中途瞥見王美麗虎視眈眈又帶了些迷茫的表情,不由更鬱悶了。

才一走進門衛室的裡間,就見正在靠窗戶邊往外瞄的劉胖子和掃地大爺一起湊過來。

“小牛,奧迪和保時捷哪個更貴?”劉胖子問。

牛畢畢沒好氣地說:“不知道!別煩我!”說完便悶悶地坐在木製長椅上抱着尿布俠發呆。

她覺得自己實在太沒出息了,剛纔見到張小俠模樣優雅地從車上走出來時,竟然忍不住地覺得欣喜,明明剛纔被王美麗一鬧,心情已經呈現冷灰色了的。

不可否認,張醫生溫文爾雅的外貌確實依舊對她有着強烈的吸引力,但好在只要想一想他的原身就是當年留着鼻涕膽小愛哭的張小俠,她便可以迅速地冷靜下來。

“畢畢?”張小俠見她不理會自己,便走進來戳戳她的胳膊。

他身後的門外堵了一羣準備看戲的觀衆。牛畢畢覺得再這樣無視他下去,倒顯得自己臺小氣了,分手了就算做不成朋友,必要的禮貌還是必須有的。

於是深吸一口氣,轉頭露出一個微笑:“我姓牛,請叫我的全名牛畢畢或者小牛!”

張小俠愣了一下:“呃,好,小……畢畢?”

“是小牛!”牛畢畢被他一句“小畢畢”喊得打了個哆嗦,蹦起來糾正,目光在和他似笑非笑的目光相碰的瞬間,連忙不自然地別開。

張小俠知道她還在生氣,便故意逗她似的去拉她的手:“畢畢,你別這樣,好多人都在看我們呢。”

“知道好多人都在看,你還不放尊重點?!”手被他一碰,牛畢畢立刻觸電似的甩開,然後就怒了,“張小俠,你不是來拿落下的東西麼?那就趕快拿了趕快走,這裡不歡迎你,我也不歡迎你!”她不明白他現在這樣到底是想幹什麼,分明他前幾天還那樣急不可耐的想甩開自己!

張小俠突然垂低眉眼:“是啊,我把女朋友落下在這裡了,但她不願跟我走,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