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什麼?”衆人問道。
餘賢皺着眉回想他所聽到的內容,答道:“那三個長老在談論關於試煉大會上的佈置,約莫是怕人探聽,說得並不仔細,有些含糊。我聽他們提到了恆天門的萬潮谷……小林子也說過這是每回舉辦試煉大會的主要場地。另外還提到了血獸和九殺陣。這些個混賬玩意兒說話都一個詞一個詞地蹦,說完另兩個就一副‘我已瞭然於胸你自不必多言’的煩人樣子,聽得我一肚子的火氣。不過瞧他們那意思,是要在萬潮谷中幾處合適的地方放血獸和九殺陣,搞突襲。而且不僅如此,他們也想到在試煉大會期間加強對三清池的看守,據說禁制添了三道,落了法陣,而且似乎也要在三清池附近放九殺陣和血獸。但是血獸這玩意兒你們聽說過麼?九殺陣我倒是略有一些猜想。”
“血獸?”君宵聽了思忖片刻,道:“或許這便是他們在那秘谷裡養的邪物?不過若是真的獸類,有何養成未養成的說法?不論養至何種程度,那‘冰魄’一旦有異動,便投進去是了,能擋一時是一時。”
衆人聽了覺得確實有道理。
“所以這血獸並不是真的野獸,而是某個方面像獸,所以取了這麼個名字?而且如果沒養成就沒法投進‘冰魄’解燃眉之急……會不會就是沒養成前沒有成形,投不了或是控制不了?”白柯猜測道。
君宵想了想,搖頭:“不知。”
衆人沒有真的見識一下,光憑猜想也很難想象這“血獸”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那九殺陣呢?”胖姨他們一干人雖然也是百年的妖修,對這些東西所知理應比林桀之流要多得多,但是顯然這九殺陣不在他們的涉獵範圍內。
“要說九殺陣,就要提另一個陣……七星迷仙陣你們聽說過麼?”餘賢話音一落,霍君宵身形便是一僵,而後皺着眉瞪着餘賢,彷彿他提了什麼不該提的東西似的。
林桀和胖姨他們俱是一愣,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倒是另外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開了口:“怎麼聽着有點耳熟?”
餘賢和君宵聞言轉頭看着出聲的白柯和白子旭,神情複雜,有感慨,有滄桑,似乎還隱着一絲痛楚。
而林桀和胖姨他們,在聽到這倆人說耳熟後,倒是紛紛想起來了那七星迷仙陣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先後吸了口涼氣。
“七星迷仙陣聽過的不在少數,禁陣裡頭能廣爲人知到這個程度的大概也是隻此一家了,但如此廣爲人知也沒人閒得慌去想法子研習,因爲這陣基本沒人會傻得去用。”胖姨倒是頭一個出來開了口,“具體怎麼佈陣我是不知道,我只知道這陣是以自身三魂六魄靈肉骨血爲祭,仙魔鬼怪皆能誅殺鎮壓,算是殺陣中的殺陣了,只是誅完別人,自己也該魂飛魄散了,連輪迴都入不了。”
“嗯。”餘賢點了點頭,“我說提到九殺陣,便要提到此陣是因爲,如若我沒猜錯的話,九殺陣同此陣恰巧相反。”
衆人疑惑:“相反?怎麼個相反法?”
“我記得我曾經在某處殘卷上看到過一個禁陣,叫做九絕陣。當時大略掃了眼,覺得那陣太過陰邪,便將那頁毀了。那九絕陣同樣是以靈肉骨血未祭,但不是誅殺邪物,而是供養邪物。之所以叫九絕,是因爲凡是被那邪物蠱惑,誘入陣中的人,三魂六魄俱會被吞噬,再也入不了輪迴。”餘賢道,“雖然不能肯定,但是我總覺得這九絕陣同恆天門所謂的九殺陣,有些關聯。當年我雖然毀了一本,但是否還有別的古捲上提到過這個陣,我就不得而知了,或許被恆天門弄到了手橫加利用也說不定。”
血獸也好,九殺陣也罷,總之透露出來的訊息就只有一個——這場試煉大會怕是免不了一場血雨腥風了。
而眼看着日期將至,衆人也不得不加緊盤算和佈置。
這當中,冒險最多的便要數白柯和林桀了。
白柯是因爲要利用至邪的“冰魄”取出體內的七星丹,這過程中會不會出變故,會出什麼樣的變故,都還是未知數,他唯一可以依仗的便是會一直守在他左右的君宵。可即便有君宵護航,也難保不會環生險境。
至於林桀……衆人想在試煉大會中搞點名堂,把恆天門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以保證君宵白柯不被打擾,順帶能除掉恆天門倒騰出來的那些個邪物以免爲禍更多的人那自然是再好不過。但他們畢竟對恆天門對試煉大會完全不熟,有了林桀,行事會方便順利得多。況且林桀至今仍不死心,想找到他姐姐的蹤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而這兩個偏偏是衆人當中最弱的兩個,於是最後所剩的這幾天裡,整個秘境便整日雞飛狗跳,以加強修習之名,行虐待青少年之實。
就連一向對白柯偏心偏到咯吱窩裡的君宵,爲了白柯的好,都不得不下狠手,對他的修習強度要求甚至比對林桀的還要高,折騰得白柯覺得自己簡直重新活了一回。
幾天的時間簡直短得讓人心驚,似乎只是一個晃神,恆天門便打開了門戶,迎接三門六派、八方來客。
同恆天掌門之前預料得差不多,將試煉大會提前的原因告知衆門派後,他們果然起了疑心,對此次的試煉大會既好奇又警惕。
一方面各門派想知道一向以丹藥聞名的恆天門這次究竟又搞出了什麼名堂,以至於一出爐便積極邀請各門各派前來品鑑,藥鬼雖已離世百年,但是名聲擺在那裡,從他手上截來的方丹,必然不會是什麼平常能見的俗物。
而另一方面各門派也不是傻的。這恆天門雖然一家獨大又自我標榜得非常正派,但其他門派裡個別資歷老的,也不是不知道這恆天門的真面目究竟怎樣。此次品鑑大會,十有*藏着別的目的,不是那丹藥有問題,就是恆天門想暗地裡做些別的手腳,不可不防。
往年的試煉大會,至多不過是各派派一兩名長老作代表,領着十年內新晉的弟子來走一遭,切磋切磋,對自家弟子的水平有個數,順便各門派之間拉拉關係,禮儀外交,就算完事。
這次因爲這些個疑慮,各門派也不知是商量好了還是不約而同,陣仗都有些浩大。掌門領着各大長老親臨,帶來的弟子也不僅僅是新晉的,還有些比較拿得出手的或是座下領頭的弟子也都跟着來了。
儼然已經不僅僅是新晉弟子的試煉大會,而變成了三門六派大聚首了。
不過,三門六派不過是個慣稱,事實上只有兩門六派了。曾經爲首的玉生門早已於風雨飄搖中沒落,而後再無聲息,成了只存在於書中的門派。而剩下的兩門分別是現居於首的恆天門,和發展勢頭不錯的青雲門。
六派現在的勢力也和君宵他們那個年代大不一樣了。曾經在六派裡聲望很高的長陵派和玄微派,現今快沒落成野雞門派了,但好歹還沒徹底散夥。以往並不算起眼的少陽派卻一路高歌猛進,現在成了第二大派,僅次於太初派。
餘賢站在恆天門新晉弟子陣中,放眼現今這些門派的情形,心中彷彿千年雲煙翻涌而過,頓生感慨,只不過……頂着別人的麪皮,不太方便表達。
站在他前面的一個毛頭小子還時不時回頭瞄他,但是礙於這莊重正式的場合,不太敢開口。
他憋了半天,最後終於趁着各門派掌門長老交流寒暄的時候,扭頭衝餘賢道:“上次那場意外之後一直沒見到你,你還好吧?當時獲救之後,阿桀讓我回自己的院子呆着,沒有門派的通知儘量別出門,我一直惴惴不安,很擔心你們,後來沒忍住跑去阿桀的院子找你們,叫了幾聲沒人應。我就冒冒失失地進去了,但是找了一圈發現你們都不在,後來我又去過兩次,也都沒見到你們。我還怕你們出事了呢!”
餘賢聽得一腦門子汗,心說:小娃你誰?!
但是想想自己現在正頂着白柯的臉,於是學着白柯平日的樣子,點了點頭淡淡道:“我們沒事。”
他略一思忖,覺得這小子講的大概是那次“冰魄”裡部分靈體散出來吞人的事情,那之後他和君宵結陣又傳了修爲靈力給白柯,在那幾天裡,秘境的一切都是非常態,鏡壎自然也沒有動靜。這小子如果是那時候來林桀那院子,他們在秘境裡確實不會知道。
“不過,你怎麼一直籠着袖子?上次見你的時候也沒這習慣啊。”那小子顯然是個自來熟,剛擔心完,便又調侃上了,他拍了拍餘賢的肩,道:“年輕人要有朝氣。”
餘賢不好頂着白柯的臉招黑,只得憋着裝矜持,心裡卻直跳腳:老子都可以堪稱中華鱉精了還朝氣!朝氣你一臉!
果然悶蛋不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