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跟着楚尋,這麼被針對不是頭一回兒了,嘴上說要攻擊他,卻全都拿她當靶子打,以此來試探楚尋的實力。
看着盛月伸過來的手,她輕輕一挪,便到了楚尋身後,順勢將花瓣打了出去,將盛月的攻擊擋了回去。
以她如今的實力,想要擋住元嬰期的一擊,自然不可能,不過在楚尋身後,盛月皇后如何也得不了逞就是了。
盛月收回手,已是無聲和楚尋過了數招,均是敗績而歸。她忽然問顏如玉道:“你和那個叫花無涯的男修,是什麼關係?”
顏如玉心裡一動,面上絲毫不顯,反問道:“你見過花魔君?”
何止見過,也過過招呢。盛月皇后一想起竟長得不比自己遜色的男修,和他慣常做的蘭花指,不由一陣翻涌作嘔。不過這些卻是不足與外人道。
她咬牙道:“化龍璽已被他先你們一步拿走了。”
楚尋的眼危險地眯起來,顏如玉已經說道:“化龍璽有何用,連花無涯都要爭着要,他要這化龍璽做什麼?”
這句話卻是出乎盛月的意料,她沒想到顏如玉會不知道這個,就跟着楚尋到外面亂跑了。看來這位深不可測的男修,對這女修也沒有很上心啊,只想玩玩一陣就甩手嗎?
她開心地笑起來,便是說道:“化龍璽前身乃是當年神龍門的古物,凝結了無數信仰之力,滄海桑田,神龍門覆滅,落入世俗界手裡,被煉成了玉璽,平時改奏摺用的。如今盛月皇朝,便是因了這枚化龍璽才能如此繁盛。”
“這是盛月皇朝的事,和花無涯有什麼關係?”顏如玉問道。
盛月皇后道:“這個我怎會知道,只隱約聽到他說是要提升氣運的。”
花無涯的事暫且不提,顏如玉抱着手,道:“沒想到你還挺大方,這麼重要的東西都拿去給別人?”
盛月皇后真是恨極了她,就不能和她們家的月息一樣,乖乖呆在旁邊,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問麼。
楚尋卻講道:“你只拿出去一點點,還有許多留着。全部拿來,”
這種味道,用香氣是遮掩不住的,一到這裡,就能察覺到化龍璽的氣息,一直環繞這這隻花妖。
這傢伙,盛月皇后差點怒髮衝冠,藏在袖口裡的手指微微發白,沒想到他竟連這個都知道。
“如果我沒猜錯,他是爲了壓制那隻鳳凰吧?”楚尋再次說道。
盛月皇后捂住了嘴,沒想到他竟然知道得如此詳細,當初那隻鳳凰發威,可是讓她受了重傷,差點影響到本源。要不然,怎麼可能讓花無涯得逞。
顏如玉想到,看來花無涯對於那隻底牌似的鳳凰,也不是完全掌控住,所以纔想要用化龍璽將鳳九鎮壓,讓她乖乖聽令。
“交出來。”楚尋冷冷的講道。
他沒興趣和這個人胡謅,大爺可是很忙的。
盛月皇后心裡一氣,面上卻不敢大聲喧譁快,她講到:“想這樣就將化龍璽搶走,也未免太輕鬆了。叫人知道了,我盛月皇后,以後還有什麼臉面在這裡作威作福,還如何帶領子民。
這是一副要擺出交談的樣子了,顏如玉在她身上,看到了一股不輸於樑曉笙的精明。
“說。”楚尋冷淡地講道。
盛月皇后便趕緊將她的要求說了出來。
顏如玉在一旁聽得眉頭微蹙,原來盛月皇后想讓她們進一處秘境,去幫她找一味珍貴的東西,防止失去化龍璽導致她的修爲下降。
當聽說花無涯也在裡頭,顏如玉幾乎就要說這不可能了,花無涯怎麼可能去做那種事。
她問道:“你讓他們進的,是什麼秘境?”
“霧國。”
顏如玉倒吸一口涼氣,霧國,那可是傳說中比失落谷還要恐怖的地方。
別看他們能順利進出失落谷,便覺得輕鬆,那是因爲他們沒有深入,一旦深入了,能不能走出來就未可知了。霧國這樣的秘境,顏如玉沒去過,對於它的瞭解,比對失落谷的瞭解還要少。
她快速回神,敏銳地看着盛月皇后,道:“這麼說,你是先給花無涯一部分的化龍璽,他才答應你進霧國去的了。”
盛月皇后道:“正是。此人手上的鳳凰神念太強,我不是他的對手,只能走這種下下策。不過你們進霧國,也不是沒有好處,得到件兵器,或是什麼靈丹妙藥,就夠受用一輩子了。”
說的是好聽,只怕兜裡裝滿一堆兵器,卻沒命拿出來呢。
顏如玉自個兒不願涉足這些危險的地方,她還要留着命報仇呢,這樣頻繁地出沒危險之地,遲早把自己作死。
不過楚尋已講道:“我們也要一部分的化龍璽才行。”
盛月皇后道:“可以。”她神色恬淡,講好了之後,就沒有再露出別的異樣神情。
“既然如此,二位請先隨我入宮休息休息,離霧國秘境口打開的時間還有一個月呢。”盛月皇后講道。
一個月時間,不過是修士修煉一眨眼的功夫,顏如玉和楚尋便被她邀着進了盛月皇朝的皇宮。
拒絕了盛月皇后宴會的邀請,兩人便被侍女領着去了房間。
後宮裡,盛月皇后疲憊地倒在貴妃椅上。
月息跑過去替她揉眉心,小心翼翼地撒嬌道:“姑母。”
盛月皇后擡眼睨了她一眼,伸手摸了她的臉,道:“可還疼。”
月息的委屈終於在這聲問候裡涌現了出來,眼裡滿含淚珠,說道:“姑母,你爲何要打息兒。”
盛月皇后拍了拍她的手,道:“那兩人不是普通人,乃是盛月皇朝外來者,如果姑母沒有看錯,他們應該是強大的妖魔鬼怪,和傳說的花妖是一路的人,專門吸收人的精氣,姑母怕你深陷危險卻不自知呢。”
月息啊地驚叫了一聲,捂住了脣,半晌才感動地講道:“沒想到居然是這樣,息兒就知道姑母不會不替息兒做主的。那兩人這樣出衆的長相,皮囊下竟是醜陋的東西,真是太可怕了。”
盛月皇后眼裡劃過一抹冰寒,面上卻是極爲地寵溺,捏住月息水靈的小臉,說道:“又有幾人,能和我的息兒一樣,皮囊和內在兼備呢。我的息兒,有了這麼副好樣貌,還愁初愛沒人要不成。”
月息聽了面頰兩坨微紅,撒嬌地叫了一聲姑母,然後故意假裝老成地講道:“我還以爲等到了人,卻沒想到變成了這樣。姑母,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真的好緊張,心跳也比以前快。”
盛月皇后看她仍舊有些情迷意亂的樣子,笑了笑,道:“可惜人家身旁,已經有了一位美貌不輸息兒的女子,怕是我家息兒要傷心了。”
她眼前似乎掠過顏如玉那張臉,沒有一處不妍麗,竟是張好臉皮,要是弄過來給自己換張皮,倒是極爲合適的。
可能比月息還要更合適些,因月息的確和她如今這張臉長得極像,便多加寵愛,好吃好喝地供着,以後換皮的時候可以換上,只是看久了一樣的臉面,雖只有七分相似,也是有些厭倦。
不過,顏如玉那張臉,既新鮮,又美麗,要是能換那張皮,自己也是樂意的。
“行了,息兒。”盛月皇后微微欠身,打了個哈欠,“你先下去吧,睡前要用我給你的藥膏塗滿全身才行哦,這樣你的膚質就能吹彈可破了。”
姑母素來嚴格遵守作息時間,月息不敢叨擾,喏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蠢貨。”屋裡沒人之後,貴妃椅上的盛月皇后便是冷冷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罵誰。
她的手摸到耳朵處,輕輕一撕,便將整張臉撕開了,露出了另外一張臉來。
臉上都是花瓣的影子,或者說是烙印,卻是讓人看不出她長得怎麼樣,反正是極爲抽象的。若這烙印醫不好,要說是醜八怪,又有誰可以否認呢。
她想了想顏如玉那張臉,越想越是滿意,越想越是衝動。
她消失在貴妃椅上,落入了白帳翩翩的浴池,池中鋪滿了紅色花瓣。她摸着臉,那張臉彷彿被腐蝕了般,溢出了紅色血液,沿着花瓣的紋路閃亮着。
詭異極了。
她忽然嫉妒起來,嫉妒顏如玉,也嫉妒月息,她都不記得自己原先的樣子了。
憑什麼世上還有那麼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她乃是花妖,就應該是最美的女子,而不是眼下這樣,醜八怪一個。
她目帶火焰沉入池底,再出現時,臉上再度變成先前那張與月息彷彿的臉面。
五十年過去了,她要重新換張臉了。故而,花無涯的出現,於她又何曾不是一種契機呢。
這個長得比自己換了美人皮還要美的男修,確實給她帶來了好消息。不過是化龍璽而已,哪裡比得上三千飄花訣那樣的功法,那套神奇的功法,既能讓他變得貌美如花,也能讓她變成那樣。
而她給楚尋和顏如玉兩人說的理由,也不假,霧國本來就要開啓了,花無涯也在裡面,她就是要讓這兩撥人相遇,然後打得兩敗俱傷,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花無涯的確給她帶來了福音,但他的態度非常惡劣。而楚尋上位者的威壓,也讓她極爲厭煩,她盛月皇后,纔是這塊皇朝的主宰,誰也別想對她大聲說話,所有人都只能膜拜她。
她纔是神。
唯一可惜的是,顏如玉的臉,她只求顏如玉留着這張美人皮,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