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世寧的一隻手鉗制着她的下顎,有力的骨節泛白。
那雙原本迷惑的眼睛也變得清明無比。
“九爺……”齊萱兒從沒覺得從喉嚨裡溢出一個字都這麼困難。
渾身的血液彷彿頃刻之間凝固,背脊的寒意直衝而上,身體都變成了一個無法動彈的軀殼。
恐懼,害怕,所有與死亡接近的情緒都朝着她涌來。
蕭世寧嘴角冰冷的彎了起來,“記住,再讓我看見你身上,有一點和她相似的地方。下一次,你就是一具屍體。”
說完,蕭世寧便鬆了手,而齊萱兒就像是一具屍體一樣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
“咳咳咳……”她艱難的咳嗽,好不容易纔從方纔的恐慌中緩過來。
蕭世寧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而後拂袖離開。
只不過剛走幾步,便從衣衫裡拿出了一方絲帕,擦了擦手,扔在了地上。
似乎是嫌惡方纔用手觸碰過別的女人一般。
如果不是思思想留着她,看她到底想做什麼,他一早就想把這個女人殺了。
那張臉,看着,着實是讓人生厭。
齊萱兒好半天緩過來,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憤憤的盯着蕭世寧的背影,眼眸陰影之下,滿是陰狠和恨意。
轉眸看向了另外一邊楚懷風的房間,心中暗暗起了打算。
楚懷風這一覺倒不是睡得自然醒,而是被肚子裡的動靜給鬧醒的。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輕聲道:“還沒出世就已經這麼調皮,若是出世,豈不是一個混世大魔王?”
說着,她自己也忍不住搖了搖頭,輕輕打了個呵欠。
而肚子裡的孩子像是能夠感覺到她的話一樣,又鬧騰了一下。
楚懷風眉眼清淡的笑了一下,“怎的,說你兩句還不樂意了。”
那小腹中這才消停了下來,像是能聽懂楚懷風的話似的。
楚懷風只是淡淡一笑,便走到了屋子的外間,正要推開門,卻見桌子上,已經擺放好了一盤她最喜吃的糕點。
她眉心攏了攏,走上前,拿起了一塊,輕輕咀動了起來。
幾乎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蕭世寧讓人送來的。
不過倒也沒什麼想法,眼底只是一片無動於衷。旋即擡步就往外面走了出去。
“主人。”見楚懷風出來,半夏連忙上前,喚了一聲。
“嗯。”楚懷風輕應了一句。
“殿下在和他們在議事廳商議要事呢,主人要過去嗎?”半夏率先交代起了蕭世寧的下落,詢問道。
楚懷風擺了擺手,“不必了。”
半夏忽然想起一事,不知要不要說,有些猶豫。
“有什麼事,想說就說吧。”像是看出了半夏的心思,她淺笑淡聲道。
一邊說,目光一邊落在了一旁已經落光了葉子的枯木上。
“一個時辰前,我看到……那位齊姑娘,和殿下,撞了一下。然後……好像殿下……好像將她差點錯當成您了……”
邊說,半夏一邊解釋,“不過那齊姑娘是故意打扮的跟您平時很像的,肯定是居心不軌。而且……主人,那個女人本身也奇怪的很……肯定是不懷好意的。”
半夏當時也只是晃眼看到了,也不清楚他們究竟說了些什麼。
反正那個女人是故意的就對了。
半夏覺得這件事還是告訴一下主人比較好。
而楚懷風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並沒有過多的反應。
就好像根本不在意這件事一樣。
半夏有些奇怪,按照主人原先的性格,難道不應該是直接去把那位齊姑娘,或者殿下吊打一頓嗎?
就像那一次回太子府,直接掌摑太子殿下,出言教訓月卿塵。
在她的眼中,主人可是對太子殿下同樣有着護短的佔有慾,而且對心思不軌的女人,同樣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怎麼這次聽到齊萱兒刻意勾引殿下就這個反應呢?
半夏迷糊了,撓了撓頭,又看了看楚懷風。好像主人確實沒什麼反應。
“半夏姐姐——”
就在這時,又傳來了瀾之遙遠的呼喚聲。
這兩天,所有的人都十分忙碌,而楚懷風又變得嗜睡疲乏,所以能陪瀾之玩到一起的人,也就只有半夏了。
“去吧。”楚懷風開口。
半夏這才點了點頭,旋即身子一躍,就飛身幾下消失找瀾之去了。
半夏很快就找到了瀾之,可剛落地,她就懵了。
“唔唔唔……半夏姐姐……”瀾之揮舞着雙臂朝着半夏求救。
而捂着瀾之的嘴,把他夾在懷裡的人,竟然是——
“藍公子?”
藍昱瑾立馬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噓——”
然後拍了一下瀾之的腦袋,“我放你下來可別亂叫啊。”
瀾之雖然不滿,不過出於求生欲,還是點了點頭。
藍昱瑾這才把瀾之扔了下來,拍了拍手。
“藍公子?你怎麼會在這裡?主人不是說你走了嗎?”
藍昱瑾左右看了一眼,“別說啊,我就是過來瞧瞧,一會兒就走。”
藍昱瑾那小心翼翼的模樣就跟做賊似的。
倒是讓半夏和瀾之倆人莫名其妙。
“噓——”藍昱瑾跟倆人噤聲,然後身子一躍,就消失不見了。
楚懷風又打了個呵欠,不禁攏了攏身上的衣襟。
這天氣,也開始變得越發的冷了啊……
雖然她身體本身並不畏寒,可還是會習慣性的怕冷。
她正打算再回去休息一下,可步子剛一動,便又轉回過了身子。
眼神變了一下,拂袖便跟上了從樹林後面閃過的一道人影。
藍昱瑾剛到這裡,就見到楚懷風好像在跟蹤什麼人,屏住自己的氣息,好奇的跟在了楚懷風的身後。
辰月握着劍剛從外面回來,就看見一前一後兩道身影相繼離開了府內。
看到從空中一閃而過的身影。
辰月顰了顰眉,這不是娘娘和藍公子嗎?
擔心出了什麼事,想轉身追上去,可想到還有事沒有稟報,又邁了回來,朝着議事廳的方向走去。
楚懷風的錦靴緩緩踏入了一片樹林之中,大部分的樹上的葉子都所剩寥寥,被風吹落在了地上,鋪上了一地的枯黃,葉子的清香中混雜着一股淡淡的腐味。
站在她面前的一道身影,緩緩轉過身,那與她相似的一張臉上掛着一抹冷笑和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