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之回來後不久,就發現母后的病根本就是假的。本想着既然幕後沒事了,那他就去找楚哥哥他們。
可是父皇母后就是不讓他走,還派了許許多多的護衛看着他,根本不讓他離開皇宮半步。
“乖兒子,你就在宮裡好好呆着,哪兒也不許去。啊。聽話。”皇后軟言相哄着。
可瀾之根本不吃這一套,小臉皺的巴巴緊,“我不!我要去找我師父!”
反正他們派人看着他,他也總有法子跑出去。之所以想徵求父皇母后的同意,也是因爲,之前楚哥哥曾經對他說過,做人應當有交代,尤其是對自己的父母。
因爲,這就是責任。
“胡鬧!”青木陽怒喝。“堂堂一國太子,天天吵着往外跑,成何體統!”
“太子又如何?太子就不是人了?”瀾之皺着眉,帶着一些委屈。
“父皇,兒臣自小在皇宮,所見所學,都不過是你們和書中所告訴我的知識。可這一次,兒臣出去一趟之後,才發現,在宮中呆着纔是真正的坐井觀天。”
青木陽愣了一下,實際上,瀾之說的不無道理,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能讓他出去。
“不行!這一次,你必須聽父皇的話!”
瀾之像是受了萬般委屈,眼睛微紅,見青木陽緊凜着眉頭看着自己,吸了吸鼻子。
“父皇,兒臣想去見師父,師父教了我許多許多先生從未教過我的東西。師父說,兒行千里且母擔憂。更何況,瀾之還是偷跑出來的。出行未知會父母,是爲不孝。身爲一國太子,卻不顧後果,任性妄爲,是爲不義!師父說,瀾之不能做這不孝不義之人。”
青木陽和皇后相視了一眼,原來,上次瀾之離開的時候,送回來的那封信,竟然是瀾之的師父讓他寫的。
瀾之吸了吸鼻子,聲音都有些哽咽,他想起了楚哥哥和自己說的每一句話,“師父還說,害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有去面對,去正視,哪怕是這個時間最爲殘酷的一面,也只有親眼見過,才能真正明白,自己所害怕的,到底是什麼想做的,又是什麼…… ”
說則說着,瀾之哭出了聲,那些話,他都記得的。
“師父還說……如果我成爲了帝王,便可以享天下最好的一切,美姬無數,珠寶玉石,宮人成羣。揮手間就可以肆意主打奧他人的生死,乃至整個國家的覆滅。可是……成爲帝王,也就意味着,肩膀上,擔了整個國家的興衰存亡,千萬萬百姓們的性命和安寧……”瀾之吸溜了一下鼻子。
“嗚嗚嗚……父皇,你就讓我去找師父吧…”瀾之終於忍不住豆子大小的眼淚從眼角里撲簌了出來。
青滄帝后一時間都愣住了。
瀾之所說的話……那根本不是他現在的年齡所能夠說出來的。
這番話,即便是他們聽了,也是受益匪淺。
可是他卻將這些話牢牢的記在了心中,這足以說明教導他的人的用心,以及那人心胸的寬闊。
而這一次瀾之回來,他們也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瀾之的變化。僅僅一個月的時間,瀾之似乎一下子就成長了不少。
他們不得不承認,那位教導瀾之的師父……着實,是一個足以讓他們都爲之尊崇的人。
皇后有些動容,拉了拉青木陽的袖子。
“皇上……要不就……”
沒有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尤其是的那個自己的孩子遇到一個良師,更是他們最爲高興的事。
他們很感謝瀾之的那位師父,可是……偏偏瀾之的師父,又是北齊九王的妻子。
青木陽向來怕事,可對於自己的兒子,卻是疼寵萬分。
他真想爲自己的兒子不讓步的爭取一次,他也希望瀾之會有更好的未來,他不知道這青滄國他還能守多久,他要爲自己的兒子做打算。
但是他若放了瀾之離去……不僅是瀾之,還關係到他們青滄皇室。
所以……
“不行!”青木陽言辭冷拒,臉上是一派沉重。
瀾之本來還滿是希冀的小臉瞬間變得難看了起來。
“父……父皇……”瀾之緊咬着小嘴,豆子大的淚珠滑啊滑的。但很快就將眼角的淚水擦了去。
用一副十分稚嫩認真有堅定的語氣說道:“楚哥哥說過,男兒有淚不輕彈。”
可是一邊擦,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往外流着。
他也忍不住,只要想到不能見到楚哥哥他們了,他就覺得難過的很。好難過好難過,即便是失去了自己最喜愛的玩具他也沒有這樣傷心過。
見瀾之這副明明只是一個孩子卻強裝堅強的小大人模樣,就連周邊的宮人們,也不禁爲之動容,大家的臉上泛上了些許心疼。
小太子本就生的一副粉雕玉琢的模樣,這次回來更多了一種成熟的少年氣,看着更是討人喜歡。比從前也更懂事機敏多了。
宮人們都是打心眼兒裡喜歡小太子,這一下,小太子一哭,他們都有種想下跪爲他求情的念頭了。
青木陽輕嘆了一口氣,蹲下身子,與瀾之齊高。
父子倆第一次目光平視着。
“瀾之。”青木陽沉聲道:“父皇知道,你念師心切,可是……你也說過,你的師父曾教過你,何爲責任。雖然你如今年紀尚小,可你的肩膀上,卻依然肩負着一些不可磨滅的責任。
你的作爲,也許就有可能會關係到父皇和母后的生死,亦或是……你的生死。乃至……整個國家的存亡。
如果你真的想離開,父皇不攔你,但是……也許,你的父皇和母后,亦或是這個國家,會爲此付出代價。你,明白嗎?”
青木陽耐心的低聲和瀾之說道,眼裡是瀾之從未見過的沉重。
瀾之的小臉也從原本的委屈難過,漸漸的凝了起來。低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腳尖,不知道在想什麼。
“在人之下,就只能委曲求全。”青木陽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瀾之忽然仰起頭,“父皇,是有人不讓我出現在師父面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