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送葬的隊伍就像是壓着地面的銀山一樣,前面是明黃色的棺槨,後面則是一行舉哀之人,中間是嬪妃們,靈月神情冷肅,好像閒庭信步,但是目光還是在左右的梭巡,今天要是自己的計劃是可以達成的,至少可以讓他們騷亂一陣子。
三皇子冷殊隨着衆人的簇擁走在隊伍最前面,但是很快有內侍監勸諫一句,讓冷殊坐在了綠泥小轎中,冷殊的目光望着來來往往的人羣,最終微微的勾脣,踩着跪地的內侍監後背到了轎廂中。
轎廂中別有天地,巨大而又寬敞,處處都是乾燥的,與外界開始隔絕出來一個氛圍,冷殊的手指微微一勾,驕簾慢慢的掀開,外面的罡風吹了過來,他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噤,看着前面的位置,旁邊遮雨棚子下靈月與柳相在一起。
兩人一問一答,完全是聽不出來兩個人在說什麼,但是他的心微微的跳動了一下,然後慢慢的瞥目,看着前面的位置,將驕簾落下了。
雨還在無止無休的下着,柳相擔憂的看着靈月,說道:“這一次皇城中的龍禁尉傾巢出動,不知道您的殺破狼與二王的軍隊什麼時候出現呢,臣有點兒莫名的畏懼。”
“柳相,小不忍則亂大謀,靈月答應過了你,他們就會出現的,務必等到下葬以後,這片刻雨天路滑,就是動起手來,也是容易吃虧,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您不要操勞了,這裡有靈月在指揮呢!!”
“您讓您的軍隊退避三舍就好,等會兒到了行動的時候,務必讓軍隊一鼓作氣,不可以失去了天時地利人和,要緊的很。”靈月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前面的轎廂,說道:“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大人相信靈月就好。”
“是是,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他一邊說,一邊擦拭了一下自己眼角的雨水,靈月煞有介事,讓人覺得一種分外的自信與胸有成竹,旁邊的柳相立即慢慢的後退,倒是在這個時候一霎時忘記了自己與靈月是有着仇恨的。
而靈月與自己的孩子柳瀟瀟是不共戴天。
送葬的隊伍與人們開始一臉哀慼
的往前走,過了前面的位置,視野開闊起來,讓人看上去更加是沒有一個位置是可以埋伏的,沃野千里,他微微的顰眉,看着靈月,而靈月則是微微笑着,神色一如既往。
從靈月的臉上是完全看不出來有任何的情感波動,目光微微的凝聚了一下,然後微微的渙散,今天的情況,要是大哥與七哥不來倒是不可能的,至於殺破狼,他們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是絕對不會輕易現身的。
這一次,柳相又是焦急了起來,他的軍隊可是過來了不少,這個時候要是撤退,已經來不及,要是進攻好像也是不太現實一樣,靈月好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一樣,輕輕的掀脣,說道:“不忍不耐,小事成大。您不要着急,自然是黃袍加身。”
“你不要忘記了,你在我的手中,要是你敢玩花樣,你可能今天就回不去了,包括你手中的小小嬰孩。”柳相一般說,一邊揮了揮手,靈月微微冷笑,“柳相提醒的是,靈月本就不敢開玩笑,茲事體大,你我好好合作就是了。”
“那就好。”柳相跟着車轅慢慢的到了前面的位置。
泰陵,歷代皇帝埋葬的地方,這裡從皇帝登基的第一天開始就同步在修築陵園,陵園規模宏大,裡面雕刻也與民間是一模一樣,甚至也有三宮六院與滿朝文武,陪葬的東西從後面一樣一樣的送了過來,不過是虛應故事而已,陪葬品非常少。
靈月看着這些人,這些人則是在大雨中川流不息的將明器送到了泰陵中,然後所有的人都到了泰陵中,這皇陵巨大,如同一個地下的乾坤世界一樣,人們都開始款步而行,除了外面把守的人,其餘人等都到了裡面。
金棺銀槨已經擡着到了前面的位置,她看着看着,嘴角有了一個陰冷的微笑,沒有人知道爲何靈月剛剛會突然間笑,但是到底還是讓人捕捉到了此時此刻靈月微妙的神色變化。
“你並不難過一樣,爲何?”冷殊走了過來,聲音陰冷,與帝陵中的冷空氣交融在了一起,好像陰風吹了過來一樣,柳相看到冷殊開始爲難靈月,立即舉步走了過來,說道:
“皇上,吉時已到,不可耽誤,依照老臣看還是……”
“閉嘴。”
這兩個字並不聲勢浩大,但是旁邊的柳相還是一臉驚詫的閉嘴,然後慢慢的舉步離開了這個位置,冷殊則是緊緊的迫視着靈月,追問道:“爲何?”
“爲何我定要悲傷呢?”靈月慢慢的回過了頭,看着前面的位置,一邊看,一邊嘴角的笑渦開始慢慢的加深了,一時間,冷殊倒是有點兒莫名的畏懼起來,不知道爲什麼,好像靈月笑的稀奇古怪一樣。
在燭光中,靈月的臉色有一種透明的晶瑩,那美麗的瞳眸中閃爍着一種讓人不可捉摸的冷光,像是一把匕首一樣,冷殊慢慢的後退了一步,剛剛那一眼讓自己如同芒刺在背一樣,幾乎不敢去看前面的位置了。
靈月輕輕的一笑,這一笑,讓人更加是理解不出來靈月此時此刻在想什麼了,冷殊冷冷的說道:“你要做什麼?”
“屋漏更遭連年雨,行船又遇打頭風。我這樣一個人還能做什麼呢,不過是想要在此時此刻提醒您兩句話而已,不知道君上您是想要聽一聽還是不聽呢?”靈月微微的舉眸看着旁邊的冷殊,冷殊立即走了過來,說道:“說來聽聽。”
“其實含糊過去也就是了,但是靈月是心直口快之人,靈月想要問一問您,您此時此刻真的覺得自己安全嗎?”靈月這句話說過以後,不由自主的,冷殊立即後退了一步,眼睛在四周圍狐疑的打量了一圈,這才穩定了一些,說道:“你究竟是要做什麼?”
“我都說了,我不做什麼,但是天子離朝,自然是有人會做什麼的,是不是呢,柳相?”一邊說,一邊輕輕的笑了,柳相也是笑了,從旁邊走了過來,說道:“皇上,老臣等待這一天也很久了,既然這天下之主換起來比較快,那麼老臣不妨也坐一坐,您看如何呢?”
“你忘記了,外面的人可都是我的軍隊。”
“哦,是嗎?”柳相微微冷笑,說道:“或者,在我們沒有來的時候就已經讓人偷樑換柱了也未可知呢!!”一邊說一邊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