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早已料到會是如此,立即恭順的點頭,跟着這個公公亦步亦趨的過了抄手遊廊,到了前面隱蔽處,太醫這才說道:“皇上讓臣過去有何吩咐?”
“大人是聰明人,怎會不清楚,如今已經時移俗易,大人無緣無故的去效忠就不好了,奴才勸大人一句……”這內侍監立即頓住了腳步,看看左右無人,陰測測的一笑,附耳低言說道:“大人可以讓太后娘娘暴斃其實也無不可!”
他想不到冷殊變卦起來是這樣的快,但是老太醫也想不到,這個內侍監剛剛說過這句話,剛剛帶着自己到了冷殊的那裡以後,就再也找不到了。
而在齊太后那裡,知道老太醫過來請脈,她不動聲色,老太醫請脈過後,說了些真正醫生給患者說的話,齊太后一邊聽,一邊說道:“哀家的病是心病,心病還得心藥醫,不是一時半會兒就可以好的。”
“娘娘的心藥在燕國,臣唯恐辦事不利,娘娘!臣有愧於娘娘。”這老太醫邊說,邊開始下跪起來,齊太后立即伸手,穩穩的握住了這老太醫的手,“今日就是你不過來,橫豎也是有人要過來的,哀家倒是希望過來的人是你。”
沒錯,這就是故知的好處,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時間裡讓他幫助自己,要是過來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齊太后反而是覺得掣肘的很,旁邊留着兩個太妃伺候齊太后,其餘人全部都退了出去,這老太醫站起身來。
擦拭了一下額頭那冰冷的汗珠,看着齊太后,齊太后並不老,甚至有點兒花容月貌的模樣,而太妃們更加是沒有一個老的,這些太妃們經歷過了生離死別以後,更加是知道團結就是力量的大前提,所以一個個出門以後都各司其職去了。
看起來有人在賞花,看起來有人在賞月,不過在賞花與賞月的中間並沒有忘記去側耳聆聽周邊的動靜,目前的長寧宮不是以前那樣安全了,冷殊的手腳與爪牙或者到處都是。
他們需要去剔除,需要用一切的方式與手段,好在這個黃昏,並沒有任何的情況,她們沒有捕捉到任何的蛛絲馬跡與陰謀詭計,幾個太妃朗朗笑着走到
了前面的九曲迴廊中,她們笑着,聲音遮蔽住了屋子裡面兩人的密語。
齊太后等太妃們全部都離開以後,這才坐直了身子,看着他,說道:“大人如何去回話?”
“就說,老臣已經將藥給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已經開始吃藥,這藥裡面有三成的砒霜,太后娘娘習焉不察,要是年深日久吃起來就會讓太后娘娘面色發黑,然後就會壽終正寢,幾乎感覺不到疼痛。”
“所以!”齊太后冷冷一笑,說道:“哀家從明天開始就要化妝了,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任何人疑心哀家?”
“娘娘,少量的砒霜與水銀一般,不但不會要人命還會讓人容光煥發,娘娘這幾天依舊花枝招展就是了,但是到了十日以後,娘娘一定要開始化妝,一開始面色黑沉沉,再過二十天左右,也就是一個月的時間……”
這太醫一邊說,一邊看了看窗外,齊太后冷冷的握住了拳頭,說道:“你放心就好,窗外沒有一個丫頭。”
又道:“一月之後哀家會如何?”
“娘娘服用砒霜,一月之後,娘娘的臉色會蒼白,讓人一看就觸目驚心,娘娘的口腹之慾會漸漸的減少,然後開始咯血,然後開始等待死亡,到了那時候娘娘更加要僞裝的比較像,要是那時候老臣還有命在,自然是會過來告訴娘娘的。”
老太醫一邊說,一邊露出了惺惺相惜的身體,誰說齊太后不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呢,不過在靈月離開的時候已經千叮嚀萬囑託過了,無論入到什麼情況,她都要泰山崩於眼前而目光都不可以閃爍一下。
齊太后聽到這裡,只是連連點頭,說道:“冷殊好狠的心。”
“娘娘不是第一天認識冷殊,還請娘娘早作準備,老臣這裡要是遲了,他會懷疑的,老臣就先走一步了。”一邊說,一邊擦拭額頭的冷汗,走了。
今天並不冷,可以說微風和煦,但是爲何他自己會有這樣多的冷汗,就連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兒不可思議起來,擦拭了冷汗以後,慢慢拿着藥箱走了,齊太后看到老太醫走了以後,正襟危坐。
有
太妃走了進來,看着齊太后,“娘娘?”
“讓冷殊知道我已經上當了,或者讓冷殊知道我已經識破了詭計,但還是上當了。”齊太后一邊說,一邊疼苦的牽動嘴角,她很少笑,也很少這樣子笑,不過此刻笑起來,有一種讓人心疼的感覺。
從這天以後,齊太后開始大病不起,也因爲齊太后大病不起以後,冷殊的臉色變得好看了不少,有人歡喜有人愁,這向來就是皇城中至當不易的一個條例了,人人都不敢去探看齊太后,以至於齊太后自己都覺得自己孤苦伶仃起來。
太妃們開始合計了會兒,在一個禮拜以後,準備換過一個太醫過來給齊太后瞧病。
而在一個禮拜的前一天,也就是齊太后目送老太醫離開以後,這老太醫跟着朱門的太監過了抄手迴廊,一會兒以後到了冷殊的宣室殿。
綠陰春盡,飛絮繞香閣。
畫簾遮帀,新翻曲妙,冷殊沒有在批閱奏摺,而是握着一把古琴輕輕的彈奏,這一把古琴原是靈月的愛物,不過靈月走了以後,這古琴就留在了宣室殿,冷殊輕輕的撥弄琴絃,有一股一股帶着肅殺冷意的琴音從琴絃上一躍而起。
他到了宣室殿,並不敢看冷殊,而是謙卑的上前一步,跪拜在了那裡,“皇上,臣來了。”
他沒有理會,過了很久以後,最後一個音符才從自己指端慢慢的消失了,老太醫神色緊張了不少,賠笑看着冷殊,冷殊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老太醫的身旁,輕輕的說道:“大人倒是陽奉陰違的厲害,大人既然是忘記不了舊年的主人,何苦不去效勞呢?”
老太醫嚇得額頭上冷汗幾乎是撲簌簌的往下就掉落,他不敢去擦拭,任憑冷汗到了鼻端,搖搖欲墜的模樣,冷殊回過身,並沒有看太醫,而是問道:“孤剛剛演奏的如何?”
“皇上彈奏的是《四海潮聲》,讓老臣洶涌澎湃,也有了老夫聊發少年狂的感覺,不過還是剛剛那句話的意思,老臣並不明白。”橫豎今天或者就熬不過去了,所謂伸頭出去也是一刀,縮回來也是一刀,權衡過後,他選擇了一往無前。
(本章完)